第十四章 來自異國他鄉的珍寶

蘇立手揣褲兜,面對機場站在窗邊,看偌大的機場裡飛機起起落落。歐凱迪和他的新晉助理凌瀟,坐在不遠處小茶桌前,安保公司僱傭來的保鏢兩個陪在屋裡,另外一個守在門外。

接貨這種事情,越低調,越少人知道,越好,向來是蘇立帶着歐凱迪,在安保公司的陪同下完成,不會有外人,更不可能讓凌瀟這樣的實習生了解、參與到。但凌瀟自成爲歐凱迪的助理之後,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在三天之內談妥“蘇蘇的秘密花園”收購事宜,而且價格並沒有預想的貴,甚至不及拍賣會上代表百合公司競拍的許穆開出的價碼高。

蘇立細細地觀察撫摸那一顆重新回到蘇家的祖母綠,小心地和另外一顆一起收好,作爲賞罰分明殺伐果決的負責人,她心裡激動感慨,面上卻並沒有欣喜若狂,只是淡淡地吩咐財務部門按照公司規定,將凌瀟應得的獎金打到他卡上。

這件事讓蘇立對他好感大增,不再反對他跟着歐凱迪,但是她語氣冷淡地警告他,公私分明,不得在公司對她有任何不當言論。能近距離與神仙姐姐共事,凌瀟自然什麼都答應,何況這是他從來未曾接觸過的領域,還在初期的新鮮好奇中,每天屁顛屁顛地跟在歐凱迪身後。

除了辦成收購祖母綠這件事,凌瀟跟着廣告部跑了一遍廣告文案、對外宣傳、對上審批全流程工作,以往很難纏的部門一開始還是高高在上的嘴臉,但凌瀟打了幾個電話之後,很多事情就變得簡單容易了。十多年的獨立奮鬥之路,蘇立無意攀附權勢,但不得不承認,在這個社會,身份是一張很好用的牌,尤其是一些場合帶上凌瀟,事半功倍。

片刻之後,門敲響,一位絡腮鬍的外籍人士帶着一口箱子走了進來,他的身後也跟着兩個身材雄偉、面目冷峻的壯漢。蘇立一口流利外語和絡腮鬍簡單交流過後,將自己右手貼在箱子上進行指紋匹配,咔噠一聲,箱子開了,她仔細地驗明每一份珠寶小包,覈對數量,查看成色,閱讀證書,確認無誤後鎖好箱子,與來人握手,辦理交接手續,在安保人員的護送下專車離開。

箱子不大,是爲了安全運輸珠寶,斥巨資專門在國外定製的,總共兩隻,外觀看起來質樸不起眼,但採用最牢固輕便的合金打製,帶有先進的指紋識別系統,指紋只錄入蘇立、蘇睿的,也就是說,這箱子只有蘇立和蘇睿打得開。

珠寶和箱子仍然存放在安保公司——自己保存需要專門建設安全的場所、安保力量的保證,成本高昂,且有失竊的危險,不如交給專業的安保公司暫時保管。小箱子裡面附着的存儲器裡,是蘇睿在國外拍攝的每一粒珠寶不同光線下的圖片、視頻,還附有一份詳細的信息標註和進貨價格,拿到這些數據之後,蘇立就會做出一些不同的安排。

大顆粒優質彩色寶石,會進入收藏品庫別,在小範圍的圈子裡公開相關信息,可以接受有意投資收藏者的預約看貨,有些合作關係穩固的買家,甚至不會經過預約看貨這一環節,直接出資買下。

稍小一些的優質彩色寶石,會交給喬琳娜領銜的設計團隊,分配任務給手下的設計師,針對每一粒寶石的不同顏色、質地、品質、形狀,設計出珠寶首飾。稿紙拍板之後,從安保公司把這部分彩色寶石取出來,交給鑲嵌部門,根據設計稿完成打磨、鑲嵌工作。作品完成之後,由廣告部和銷售部配合完成銷售任務。

還有一部分珠寶,是用於批量售賣給同行珠寶公司,這些規模不大的珠寶公司,沒有國際進貨渠道,從國內各大公司層層進貨,成本非常高,利潤也就低了。所以很多業內規模不大、寶石品質要求不高、用量不大的公司,會選擇和蘇立這樣有着海外資源的人合作。

這些公司往往提前就將所需寶石數量、質地等信息提供過來,蘇睿在國外淘貨的時候,就會有的放矢尋找他們所需要的貨源,發揮國內由蘇立接洽,爲了安全起見,如果沒有特殊要求,蘇立還是選擇在安保公司完成貨物交接。

這一批珍寶,

除去收藏拍賣級別和原石轉賣的部分,剩下的都是用在秋季產品研發當中的彩色寶石和鑽石,這一批珠寶飾品設計,不單單是作爲公司新一季度主打產品,同時也是作爲一年一度國內新銳珠寶設計的大賽的參賽作品,喬琳娜的團隊在接到相關信息之後,就開始了快馬加鞭的設計、修改,所有分部設計的稿件,最終在她手中彙總,和蘇立一起審覈無誤之後,提交鑲嵌部門和大賽組委會。

“這些標籤是什麼意思?寫滿了南非、印度、剛果等等。是寶石購買的地點嗎?”凌瀟的學習是很認真的,隨時抱着平板電腦和小筆記本,遇到新知識就趕緊寫下來,遇到不懂的知識就趕緊上網問問度娘。但是假如蘇立在旁邊,不管蘇立會不會煩,他一定會開口問個清楚——能跟神仙姐姐搭話且得到回覆的時候不多,而且,蘇立簡直就是一部珠寶世界的人形百科全書,她的知識豐富全面,講解的時候又態度冷靜審慎,分析客觀中肯,邏輯思路清晰,而且有很多外界所不瞭解的冷門知識,甚至會有關於某個珠寶的故事或秘聞,每一次都能讓凌瀟學到很多東西。

“很多時候,寶石的產地都是決定其價值的重要因素之一,比如想到紅寶石就是緬甸,提到藍寶石就是克什米爾,雖然不一定公認的盛產地出產的某種珠寶就一定是頂級產品,但每一個寶石產地都會直接或間接地發生寶石交易,從而形成市場,在這個市場上,質量和性價比相對會有保障。”蘇立一邊忙活手上的珠寶,一邊解說。

例如,泰國是世界上知名的紅、藍寶石盛產國之一,擁有衆多的熟練技工,是具有最佳“寶石滾熱”技術的少數國家之一,在寶石琢磨與珠寶設計方面的精湛手藝聞名於世。因爲市場規模效應的影響,柬埔寨、斯里蘭卡、越南、緬甸等周邊國家的珠寶商,也會把有色寶石帶到這個市場集中交易,從而形成了一個具有“趕集”特色的寶石交易市場,世界各地的珠寶商聞名紛至沓來,每天都有上萬人集中在這裡討價還價,買賣十分活躍。

緬甸盛產翡翠,產地距離中國雲南省邊境只有150km雖然緬甸翡翠的開採只有幾百年的歷史,但因爲貨物集中、市場齊備、品質優越,緬甸翡翠聞名於世。受此影響,泰國的小鎮清邁,雲南省的騰衝、畹町、盈江一帶,也成爲了翡翠的重要集散地和交易市場,也是緬甸翡翠的集散地,這幾處地方的翡翠交易量佔世界總量的60%~70%。

俄羅斯是一個綜合性的大市場,有100多種寶石資源,以鑽石聞名於世,分佈在西伯利亞亞庫特等地區,在烏拉爾山區,還分佈着比較著名的祖母綠、翡翠、海藍寶石、綠柱石、水晶等。

斯里蘭卡以盛產各種高檔品質的寶石而著名,除鑽石外,還有高品質藍寶石、紅寶石、貓眼石、月光石、鋯石、石榴石、託帕石、尖晶石……幾乎所有常見的寶石,在斯里蘭卡都能找得到。

非洲是彩色珠寶的巨大市場。南非金剛石資源豐富,年產量曾超過1000萬克拉,居世界第五位,其中寶石級金剛石佔35%,是世界最大的鑽石生產國,也是世界上主要的鑽石出口基地之一,戴爾比斯是南非最具代表性的鑽石礦之一,世界著名的十大珠寶商的鑽石,基本上由南非供應。博茨瓦納也有豐富的金剛石資源,其工業儲備量和儲量基礎分別佔世界的13%和10.5%,各種級別的金剛石儲量近4億克拉,居世界第三,寶石級和接近寶石級的金剛石資源量佔世界第二。

巴西是世界上寶石品種最豐富的原料生產國,包括數量可觀、極具經濟價值的祖母綠、海藍寶石,還有碧璽、黃玉、貓眼石、紫晶、金綠寶石、綠玉髓等,是世界上重要的祖母綠產出國。巴西也曾是歷史上有名的鑽石生產國,17世紀末首次發現金剛,生產量遠高於印度。

日本是珍珠的主產國,是世界上養殖珍珠最早的國家之一,自產的人工養殖珍珠包括海水養殖插核珠和淡水養殖無核(或軟核)珠兩類,其海水養珠產量和出口量,都位居世界第一。日本海水養珠,以三重縣所產的珍珠品種最爲優良,在世界上頗具盛名,每年進出口總金額達3億美元以上。

美國也是天然寶石的重要場地,產品主要集中在六個州,佔全國寶石產量的75%,據統計,美國天然寶石材料的年產值爲4400多萬美元。近年來,美國鑽石市場的年消費值達43億美元,有色寶石年消費值達3.7億美元以上。在消費市場上,最受歡迎的是鑽石、祖母綠、藍寶石、紅寶石、珍珠和珊瑚。

印度是世界第一大黃金消費國和第二大黃金首飾消費國,所有印度的傳統婚禮,都大量使用黃金飾品。印度本身並不生產鑽石或彩色寶石,但它卻是世界知名的珠寶首飾加工、集散中心,印度的齋普爾,憑藉其低廉卻技藝精湛的勞動力優勢以及政府的大力支持,在世界珠寶交易市場佔有重要地位,很多各國產地高品質的彩色寶石,都在印度齋普爾珠寶市場加工、售賣,流向世界各地,印度珠寶產業年出口額近400億美元,是印度的第一大出口產業。

現代意義上的中國珠寶業,發端於20世紀80年代中期。受益於改革開放後國民經濟的持續、高速增長,人們生活水平不斷提高,人民日益高漲的消費和審美水平推動了珠寶市場的繁榮發展,產業政策環境的持續改善,使得中國珠寶業起步雖晚但發展迅猛,目前已躋身全球最主要的珠寶消費市場,很多重要的珠寶產品,比如黃金、鑽石、彩色寶石等的消費在世界上位居前列,併成爲世界重要的珠寶首飾加工中心之一。近年來我國內地珠寶市場銷售,超過全球珠寶市場的30%,加工出口也佔有重要地位。

在着這樣的產地和發展背景之下,國內彩色寶石加工、售賣、消費行業迎來暖春,蘇立正是基於對國際市場和國內行情的精準分析,果斷放棄已經相當成熟的金屬飾品和鑽石市場,轉而全力發展彩色寶石行業,在少有人涉及的情況下,全面領銜彩色寶石市場,而早年在非洲各國原產地打下的堅實基礎,以及在國際市場上建立的流通渠道,成爲她立於不敗地位的保證。她的貨物渠道,除了俄羅斯、美國之外,其他國家的產地都有涉足,非洲珠寶市場和一些有礦牀的大家族產業,則是她和百合珠寶公司的重要大後方。

瞭解到這些情況之後,凌瀟對於蘇立的膜拜簡直到達巔峰程度,相比於這麼出色的人,他覺得自己過往21年,完全是仗着家裡權勢地位混日子,真正擔得起紈絝子弟四個字。在他濫用父親的名頭之際,蘇立皺着眉頭表示不滿:“你父親的地位、權勢固然好使,但人不可能始終在位,你如果繼續這樣渾渾噩噩、胡亂揮霍,遲早會給你家庭造成麻煩。我是個苦孩子出身,我不信人能永遠出於優勢,但渾身本事的人,在任何情況下,都能東山再起。你應該成爲你父親的驕傲,而不是給他添亂,需要他替你善後。”

父母得知凌瀟加入一個小公司的時候,遭到了阻撓,他媽媽說:“就算你想實習,那麼多的實權部門和國企你不去,去一個小珠寶公司,雖然現在看來待遇可以,但誰知道人家是不是利用了你呢?圖什麼?”凌副廳長說:“別胡鬧了,你回家來,就算要實習,爸爸給你安排一家靠譜的公司,畢業之後也能順利入職。”

凌瀟哭笑不得,想起蘇立對自己的冷漠、公事公辦,他巴不得她能利用自己。他堅決地說:“自己的路,自己走,我喜歡珠寶行業。而且,我不想這麼早就業,我已經決定了,聽從爸爸媽媽的勸告,繼續深造,考研究生。”至於考什麼專業,當然是自己說了算,他想像蘇立一樣,在珠寶的世界自由翱翔,努力做一顆閃閃發光的石頭。

聽到一向遊手好閒胸無大志的兒子有這樣的志向,凌瀟父母十分欣慰,他媽媽更是眼含熱淚:“我們的兒子,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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