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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筋動骨一百天, 何況是連腿骨都摔折的人呢。滑板少年那精確無比的一撞,直接把方於七變成了傷殘人士,導致他好幾個月都不能活動自如。
當然也不是什麼好處都沒有, 方於七充分利用這個機會, 把郝晴方勾搭到了自己家。
方於七發來的短信裡除了他家地址, 還寫着需要搭乘幾路公交, 按照指示, 郝晴方坐了四站公交車到了他家。
本來以爲像他這種海歸家庭,就算不住別墅至少也應該是高層小區。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北京的老式六層居民樓。不過相對於之前的醫院來說, 這兒離學校確實比較近。
上了二樓之後,郝晴方看見方於七家的門虛掩着, 她直接推門走了進去。環顧四周, 這是個大概八十平方米的兩室兩廳, 裝修很簡潔,很符合方於七的風格。。。誒等等自己什麼時候這麼瞭解方於七了。
就在郝晴方東一眼西一眼打量客廳的時候, 聽見關門聲的方於七說話了:“晴方。”
順着聲音,郝晴方打開了左邊臥室的門。方於七依舊是在醫院的造型,躺在牀上,一條電線杆一樣的腿被掛了起來。
“你不會是自己飛回來的吧?”郝晴方看家裡只有他一個人,問道。
“一辰回去了。”方於七腦子浮現出宋一辰扶着他上樓時, 一臉英勇就義的表情, 這哥兒們也算是盡力了。
宋一辰回去了?他不是來接替自己照顧方於七的嗎?“宋一辰回去了, 誰照顧你, 你不會要自力更生吧。”郝晴方還真的爲這個問題擔心, 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掉在坑裡了。
“據我所知,你今天下午和明天都沒有課。”
“所以?”
“所以最好的方案就是你留下照顧我, 畢竟如果不是爲了請你看電影,我也不會留下終身殘疾。”面對郝晴方,方於七已經可以無賴到篡改事實了。
聽上去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可是爲什麼又是她要留下來。。。在這個事實被確定之前,郝晴方還想掙扎一下:“你怎麼知道我明天沒課?我明天不僅有課,還有自習,還有社團活動,還有兩個講座要聽。”
不管符不符合邏輯,反正郝晴方拽了一通。聽完她的胡謅,方於七什麼都沒說,只是用一種你確定你不是腦殘嗎的表情看着她。
一臉挫敗地看着他,郝晴方敗下陣來:“你是不是又想說你是做過功課的。”
方於七故意讚賞地點點頭:“你的腦子終於進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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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腦子進化的郝晴方事後再怎麼腹誹,她要留下來照顧方於七的事情算是定了。
方於七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
關於這個事實的確定,最得意的自然是方於七,最鬱悶的卻不是郝晴方,而是落單的高糕同學。她顯然不想接受自己再次被獨自留在宿舍的事實。
於是郝晴方回宿舍拿東西的時候,高糕眨着水汪汪的星星眼,使勁兒賣萌:“晴方,你怎麼能如此狠心呢,竟然想要再次拋棄我。就算不爲我考慮,也要爲我們的孩子考慮啊,你走了我們孃兒倆可怎麼活。”說完還擦了擦乾巴巴的眼角。
郝晴方看了看高糕懷裡的“她們的孩子”——咖喱君。此時咖喱君也瞪着黑亮亮的雙眼看着她,一副悽慘的樣子。對於這種可以萌翻一票姑娘的小表情,郝晴方早就免疫了,因爲咖喱何時何地都是這種表情,尤其是在糟蹋了衛生紙之後。
她把電腦放進包裡,扭頭對那“孃兒倆”說:“糕糕,我不是找了阿潔陪你住麼。”阿潔就是隔壁的一個同學,昨天郝晴方怕高糕一個人害怕,所以拜託她晚上來陪着糕糕一起住。
提起這個阿潔姑娘,高糕就更鬱悶了:“別提了,那個阿潔實在是太太太內向了,來了就悶頭看書,一句話都沒和我說,搞得我一個人自言自語。最重要的是,她竟然不和我一起吐槽銀他媽,簡直天理不容!”
其實最後一句纔是重點吧。。。郝晴方感覺頭頂飛過了幾隻肥碩的烏鴉:“所以其實你不是膽小,只是因爲沒人和你一起吐槽?”
感覺自己說漏嘴了,高糕不好意思的說:“嘿嘿,晴方你不知道,其實每次看的時候,最有意思的不是劇情,而是你的吐槽。如果你不在旁邊吐槽的話,我覺得人生都不完整了。”最後一句當然是開玩笑。
敢情她的主要作用就是吐槽,郝晴方果斷決定拋棄那“孃兒倆”,還不忘火上澆油地來了句:“糕糕,今天晚上還是阿潔同學過來陪你。”說完拿着包走了。
宿舍裡空留高糕一個人哀嚎:“不要哇——”
不,高糕當然不是一個人在戰鬥,還有一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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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方於七家的時候,郝晴方特意從樓下超市買了點兒菜和肉,總不能老是從飯店訂,那樣花銷就太大了。
當天晚上,郝晴方做了倆菜,蒸了點兒米飯。其實她的手藝很一般,口味跟大部分人做的沒區別,但是方於七還是吃了不少。
吃過飯之後,方於七拿出一張銀行卡:“晴方,你拿着這個,以後再買吃的就從這裡面取錢。”
郝晴方沒有扭捏,直接接了過來:“有道理,也不能所有的錢都讓我一個人出。這樣吧,咱們平攤。”
方於七點頭,估計要是說他全出的話郝晴方也不會同意。
協調好了資金問題,郝晴方突然想到一個重要的事情,她問:“方於七,你在家的話就沒法上課了,考試怎麼辦?”
指了指書架上的課本,方於七說:“一辰幫我把書都拿回來了,以後他隔一星期幫我送一回筆記。”
郝晴方撇撇嘴:“你真是命好。”遇上了宋一辰,話說宋一辰絕對算得上中國好基友。
其實方於七沒有說,他就算自學也是完全不在話下的。再說宋一辰那麼懶,連自己的筆記都不記,怎麼會幫他記。方於七這麼說只是爲了讓她放心。
話是這麼說,但是郝晴方照顧方於七的時候,還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比如說每天早晚刷牙洗臉、平時上廁所什麼的,都是她把方於七扶進洗手間,然後鎖上門讓他一個人弄。
最尷尬的事是洗澡,好在宋一辰會過來幫忙,這事沒讓郝晴方操心。
某天宋一辰過來幫忙的時候,正好趕上郝晴方去上課,宋一辰一臉淫\賤的笑容:“老七,最近生活挺美滿啊。”
“還行。”
“用不用小弟我幫你宣傳宣傳戰役的階段性成果啊,勝利果實怎麼能一個人揣着,你要樂於分享才行。”宋一辰作爲一個漢子,卻比女生還要熱衷到處說八卦。
“我願意自己一個人偷着樂,一辰,你別到處瞎說,否則。。。”
“我懂我懂,你不就想說五十塊錢嗎,可是我上次已經還給你了,哈哈哈哈看你怎麼威脅我。”宋一辰一臉得意。
見他這麼說,方於七轉變了策略:“否則我就黑了你電腦,你那個遊戲賬號我就徵用了。”
“啊啊啊啊啊啊!”宋一辰痛呼,“方於七,你怎麼可以這麼不要臉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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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就算方於七順利地封住了宋一辰的嘴巴,系裡還是開始有了風言風語。很快方於七這個不大不小的交際圈,都知道他交了一個女朋友,而且同居了。
按說已經上大三的學生,交個女朋友不算稀奇,可是這件事放在方於七身上就很讓人驚訝了。
方於七爲人爽快不拘小節,待同學很仗義,而且學習很好,打籃球的技術也不錯,所以人緣挺好。
但是這僅限於在男生中,方於七對於女生比較疏遠,態度屬於不好不壞,但是遇到告白的都會直接拒絕。久而久之,喜歡他的女孩對不敢表白。以至於他的同學都以爲方於七要孤獨終老了。
好不容易之前出現了一個女孩,方於七很高調地追了。但是據說結果是方於七敗北,就這麼個小苗頭也被打死了。
而現在,突然冒出一個同居女友,大家自然很好奇,想看看是何方神聖降服了方於七。
有人說還是之前那個女孩,有人說另有其人,很快這羣人之間便掀起了關於匿名女友的大討論。還有人開了個賭局,就賭女友是郝晴方還是其他人,一注十塊錢,贏了的請大傢伙吃飯。
宋一辰說自己不知道具體情況,然後很厚臉皮地押了郝晴方,心想:嘿嘿小晴方,師兄這次就託你的福,小賺他一筆。
於是方於七接到了各種電話,都是那羣損友打來的。他們有一個固定模式,一般是先上來詢問方於七的傷情,然後不超過半分鐘就開始旁敲側擊,想着法兒的問他女朋友是誰。
無奈方於七猜出了他們的小九九,不動聲色的一一回答,就是沒說出郝晴方的存在。
這幫人很快就蠢蠢欲動了,想去方於七家打探一番。在對宋一辰進行了嚴刑逼供之後,他們派出了兩名代表去方於七家看望病人。
當然實際目的還是爲了突襲,看看神秘女友到底是誰。
經過周密的計劃,二人小分隊於一個黃道吉日,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的順利抵達了方於七家。
正在掃地的郝晴方聽到有人敲門,以爲是宋一辰來了,放下活兒就跑過去開門。
打開門之後,郝晴方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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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站着兩個男生,手中拿着一堆東西,郝晴方看着他們說:“你們。。。走錯門兒了吧。”
他們也在用眼睛掃描郝晴方。
突然其中一個眼鏡男指着她:“你不就是那個。。。就是那個郝晴方,竟然真的是你。這回老子可賺了!”
什麼賺了?郝晴方以爲遇見流氓了,就想要關上門。這時穿着耐克上衣的男生用手扶住門:“等會兒,方於七是住這兒吧。”
眼看防盜門就要夾住耐克男的手,郝晴方趕緊挺住動作,問他們:“你們是。。。”
剛纔還止不住哈哈大笑的眼鏡男,這會兒故作嚴肅地說:“我們是他朋友,來看望方於七同學。”
方於七現在在臥室躺着,總不能讓他一條腿兒蹦過來認親吧。郝晴方左右爲難要不要請他們進門的時候,宋一辰來電話了:“晴方,要是有兩個神經兮兮的人去敲門,你就放他們進來,那倆個貨是我跟老七的同學。”
神經兮兮?郝晴方打量了一下他們。嗯,這個詞用的很是精準。
進來之後那兩個人直衝臥室奔去,看見方於七吊着一條腿,他們關心的不是病情,而是感慨着什麼“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宋一辰告訴你們地址的。”方於七不用想也知道。
“這不是重點,”耐克男說道,“重點是你是怎麼攻陷人家的,還把人家拐到家裡來了?”
“江湖秘技,概不外傳。”
眼鏡男和耐克男差點兒一跟頭栽在地上。
客廳裡的郝晴方沒有跟進去,她掃完地就坐在沙發上看書。過了半個小時,郝晴方看看鐘表,已經六點了。臥室裡的三個大男人還在說,難道男生也會跟女生似的有閨中密語?
她敲了敲臥室的門走了進去,只見方於七被兩個人夾在中間問東問西。他一副崩潰的樣子,用口型對郝晴方說:救我。
難得方大爺也會求救,郝晴方想自己就勉爲其難地幫他一回。她跟那兩個人說:“兩位師兄,我準備做飯,你們要不要留在這兒吃?”
眼鏡男剛想說“好啊好啊”就被耐克男捂住了嘴。耐克男一邊拽着他往外走一邊說:“呵呵呵呵呵,我們就不打擾了。”他知道要是兩個人單獨吃飯的氛圍被打擾,方於七估計會很不爽,而他不爽的後果就是以後沒人給修電腦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眼鏡男掙脫了耐克男的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什麼意思,我再問一句就走。”
轉臉眼鏡男就患上了一副微笑的樣子,問:“美女,你是叫郝晴方吧。”
“呃,是我。”
“去年校園論壇上那個是你?”顯然是明知故問。
“呃,也是我。”
“所以你就是老七傳聞中的女朋友?”大小姐你快回答是,這樣看那羣輸了的人怎麼認賬。
郝晴方看了看方於七,又低頭想了想,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