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晨一點四十五分。
重案組的警官正在電腦前整理輸入數據，苦逼地撰寫要上交給上級的報告。
李展言依舊等在辦公室裡，一點睡意也沒有，有些不安地踱來踱去。
突然，門“嘭”的一聲被撞開，先前出去調查的同事一臉激動地衝了過來：“找到了！找到線索了！”
李展言揚眉：“抓到人了？”
小警察剛纔的激動被李展顏這樣一質問，立刻萎謝了：“沒有。”
“查到一個叫‘假面俱樂部’的地方。”
“假面？”李展言喃喃自語，“以前也有跟他們相關的案件嗎？”
“目前沒有特別多的證據，但有可能很多懸疑案子都跟他們有關。”一位重案組的警官很鄭重地說，還專門帶來了一摞資料。
凌晨三點十八分。
吳家輝的電話再次在林妙聲的口袋裡叫了起來。
“吳律師，我是方瑞。”林妙聲聽對方的聲音似乎很疲憊。
“吳律師他睡着了，你有什麼事嗎？”如果不是特別緊要的事情，不會半夜三更的不睡覺，打騷擾電話。而且，這聲音聽起來憔悴不堪，林妙聲隱約覺得對方不僅有事，還是比較緊要的事情。
“也沒什麼緊要的事情，請向他轉答一句對不起。”
“啊？”林妙聲微愣。
“我委託他的案子，不用再上法庭了。”方瑞說：“但是費用我已經全部打到他的帳號上，謝謝吳律師。”說罷，似乎就準備掛掉電話。林妙聲憑直覺方瑞今晚這個時候的狀態不對，趁他掛掉電話之前，趕緊追問道：“你……還好吧？”
“沒事。”說這話的時候，已經隱約可聞對方的抽泣。
“我找到蕾蕾了，我一會就陪她回家。”對方的狀態好像有些恍惚，林妙聲想起方瑞交給吳家輝的那個案子，好像就是關於他的前妻的。
“恭喜你哦！你們和好了是吧？”林妙聲覺得方瑞可能是沉浸在夫妻破鏡重圓的喜悅中了，趕緊向他道賀，臨了還不忘囑咐一句：“以後你們好好過，從前的過去了就算了。”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
。夫妻兩個就不要死揪着過去，那樣便永遠過不去。林妙聲聽方瑞停滯了兩三秒，對她說了句“謝謝”便掛掉了電話。
看來方瑞跟吳家輝的關係不錯嘛，半夜三更的都電話過來分享喜悅。
“妙妙？”林妙聲正鬱悶這晚上該怎麼再次入睡的時候，聽見吳家輝低低地喚她，“剛纔是誰的電話？”
“方瑞的。”林妙聲從牀尾移到牀頭來，這樣跟吳家輝談話比較方便。她伸手將吳家輝的枕頭稍微擡了一下說：“他說謝謝你，那個官司不用再打了！”
林妙聲見吳家輝一副發愣的表情，又補充道：“人家說了，錢照付。會打到你的帳號上去。方瑞還真夠意思的！”
“他有沒有說爲什麼？”方瑞曾經對吳家輝說那個案子出了一點意外，可能不用上庭，但是沒想到這麼快。
“他找到他的前妻了，夫妻破鏡重圓啊！”儘管林妙聲上半夜的心情十分不佳，但是聽聞破鏡重圓這等喜事，仍舊露出了祝福的微笑。
“前妻？”吳家輝的聲音拔高了一些，他顯得很驚訝。
“不就是委託你打官司的那個嗎？叫什麼蕾蕾的。”
“啊？她不是已經……”吳家輝脫口驚呼，卻在後半場戛然而止。
“她已經怎麼了？”林妙聲見吳家輝那麼驚訝，追問道。
“哦，我以爲她已經再婚了。”吳家輝趕緊這樣回答，心下卻是一陣冷汗。差一點，差一點他就在這個時候出了岔子。對於嚴謹的他而言，是絕對不允許那樣的失誤的，即使只是小誤差也不可以。剛纔，他竟然差點脫口而出那個女人不是已經……心有餘悸！吳家輝用目光在林妙聲臉上掃描了幾遍，確定面前這個陪着他的女人此刻神經是粗線條狀態，並未有任何疑惑產生。
“畢竟兩個人分開了那麼長的時間，再婚也是正常的事情。”吳家輝又悠悠地補充道：“也好，總算是破鏡重圓，以後，兩個人都該珍惜了吧！”
“也是，所以方瑞才激動得半夜打電話給你。”林妙聲似乎有點豔羨地說：“他們的婚姻這也算是劫後餘生。”
有時候人就是那樣，得不到的時候苦苦求，求來
了卻又不珍惜，失去後哭天搶地。能夠失而復得的，畢竟是少數。林妙聲覺得方瑞和他的前妻都很幸運。
也許，有情的，就該愛在當下？
林妙聲被自己的這種想法弄得心情有些潮潮的，看向吳家輝的目光也比往日多了幾絲溫情，“吳大律師，等你的傷好了，我們請假出去旅遊好不好？”
這絕對是信號！而且是愛的信號！吳家輝只覺得胸腔裡的什麼東東砰砰砰地一下子變了節奏，林妙聲主動在向他示好呢！吳家輝再次在心中論證了一個觀點，就是林妙聲是一個遇弱則溫柔，遇強則倔強的人。
見吳家輝遲遲沒有作答，林妙聲追究道：“你該不會忘記當時對我的許諾了吧？”
“沒有。”那樣的許諾，他怎麼會忘記呢！
“妙妙，我愛你。”
這是吳家輝第一次對林妙聲使用“愛”這個字，卻在這個夜晚的病房裡顯得聲情並茂。林妙聲此時沒有像往常一般岔開話題或者直接無視。相反，報以了專注而溫柔的微笑。
吳家輝幾乎淪陷在那個令他欣喜若狂的微笑裡。當然，他是律師，他從學法的那一刻起，就懂得剋制自己。即使是情緒這樣的東西，宣泄出來時，也要管理得嚴謹、完美。
凌晨三點四十五分。
李展言靠在辦公桌前睡着了。
黑色的雲，可怕的沼澤，還有籠罩着他的大片黑暗。
他氣喘吁吁地奔跑，前面是濃煙還是濃霧？
躊躇莫展之際，他看見一個人正往黑暗中走去。他大喊：“小心啊，前面是沼澤！”那個人回過頭來，衝他微笑。
竟然是方瑞。李展言的心揪起來，“站住，不要再往前走了！”
“再見。”因爲還隔着幾步距離，李展言沒聽到方瑞的聲音，卻以傳說中2.5的視力看清楚了方瑞的口型。
李展言醒來後，第一反應就是去找方瑞。
房門推開的時候，聞到一股血腥味。李展言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方瑞像睡着了般，側臥在躺椅上，李展言伸手過去摸了一把，滿手黏稠。
8分鐘後，馬路上響起救護車的嘶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