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了不過幾步路,遠遠還能望見京城的城牆,蘭子義估計最後面的輜重隊伍都還沒有離開京城,怎麼頹然就要原地休息呢?簡直莫名其妙。
不過知道原因後蘭子義也就釋然了,
原來是德王騎了一會馬就累了,要休息,
與其說是釋然了,倒不如說是蘭子義已經對德王絕望了,還真有王爺的作風啊。
這一休息就快一個時辰,於是乎出征第一天就在這樣的走走停停中結束了,
當晚出征大軍開入京城外十幾裡的一個縣城中,
在德王的要求下,縣令率領當地名望,耆老遠遠出來相迎,全軍入城,殺雞宰牛大宴一番,當晚德王在魚公公的陪伴下整整玩到半夜,
次日午時左右纔再次開拔往江陵而去。
接下來的三天中德王指揮這幾萬人的大軍上山圍獵,下水捕魚,
王爺倒是玩的非常痛快,卻苦了京營將士。
將士們每天都起早貪黑,爲德王進山驅趕野獸,下水堵截游魚,自開春以來雨水就多,這次沿江而走雨水更大,將士們的衣服從來沒有幹過,
又因爲德王遊獵無度,作息有沒有規律,還好排場,一有興致半夜裡就要全軍出動,
三天時間只走了不過三十多裡地,可幾萬人的軍隊都已經精疲力盡。
不僅如此德王還要沿途郡縣爲他準備好山珍海味,珍奇異寶,稍有不如意就對官員鞭打責罵,一路過來雞飛狗跳。聽說德王要經過的沿途郡縣甚至有百姓拖家帶口的逃跑,生怕被德王給搜刮一番。
期間有幾位京營偏將專門面見德王,告訴德王軍情緊急,應當火速前進,這其中就包括東緝虎營的魏瓊樓。
魏瓊樓果然是個耿直漢子,對德王毫不客氣,直接說京營將士都是血性男兒,不是王府家奴,不是用來給王爺尋樂子的。
德王當場就坐不住,要讓人將魏瓊樓拖出去斬首。
魚公公這幾日一直都是盡心盡力的伺候德王吃好玩好,德王的要求是能滿足的滿足,不能滿足的想法滿足。但魚公公這麼做是爲了在德王身邊插上一腳,好給自己將來謀出路,腦袋可沒糊塗。
魚公公也知道德王這麼鬧非常過分,可也沒有什麼好方法。
魏瓊樓說的可是實話,是在替軍中將士說話,哪裡可能真給砍了,
所以魚公公只是裝樣子罵了兩句讓魏瓊樓滾出去,給王爺那打了個哈哈完事。
蘭子義這幾天一直都躲着德王,因爲他知道說也沒用,說也白說,只是一直關注朝廷和沿途郡縣的軍情奏報,但因爲軍隊行軍太慢,荊州那邊賊勢洶涌,三天以來竟然沒有什麼有用的消息。
太不正常了,號稱四十萬的流寇作亂一方竟然一點音信都沒有,這重寂靜來的太不正常。
蘭子義雖然心急如焚,可也是無可奈何,畢竟魚公公慣着德王,誰敢有什麼其他想法。
戚榮勳在頭一天還跟着德王一起遊玩,後面也不跟着出去了,聽說私底下還對德王有所怨言,說是軍情緊急竟然還放浪如此。
如果所言屬實那麼戚榮勳還是有些軍人骨氣的,倒不是那種阿諛奉承的小人。
這天晚上蘭子義正在帳中,魏瓊樓在一旁大罵德王,
自從被德王趕出軍帳後魏瓊樓就一直不停的在罵,蘭子義倒也習慣了。
魏瓊樓罵道:
“什麼他媽德王,明明是個缺德王,輕重緩急都分不清楚。荊州那邊轉生賊都已經盤踞了快十天了,我們纔剛出京城,還要每天陪着這混蛋遊獵,真要是遇到賊寇哪還有勁打仗。”
蘭子義說道:
“魏將軍別罵了,這話傳到德王那裡不會有魏將軍好果子吃的。”
魏瓊樓明顯不吃這套,轉生罵蘭子義說:
“沒好果子吃?我怕什麼!砍頭不過碗大個疤,比起我掉腦袋荊州匪患纔是事呢。衛侯,你好歹也是將門之後,去跟那個德王說說啊!這個樣子叫什麼事啊?!”
一旁桃家兄弟聽着魏瓊樓罵街也在低頭嘆氣,他們也是憋屈的厲害。
蘭子義剛想說話,帳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軍士着急的鑽進帳篷裡。
魏瓊樓見到後罵道:
“有沒有規矩?就這麼闖進來了?”
那軍士沒有被魏瓊樓罵退,只是着急的說:
“魏江軍,衛侯,有軍報!夷陵出現轉生賊寇!”
衆人聽罷大驚,蘭子義更是直接從馬紮上跳了起來,失聲問道:
“你說什麼?”
軍士有重複了一遍
“夷陵發現賊寇。”
桃逐虎聞言湊到蘭子義跟前說道:
“夷陵乃天府道東南門戶,賊寇是想西進入天府?”
魏瓊樓說道:
“西軍這幾年裁撤殆盡,而且鎮軍都在西邊不周原一線駐紮,夷陵空城一座擋不住賊寇的。”
桃逐鹿上前說道:
“西軍雖然遭到裁撤,但比起南軍就好的多了,自保之力還是有的。夷陵雖然是天府道門戶,可夷陵以西山嶺縱橫,道險路滑,沿途都是南蠻土司領地,賊寇要從那裡走絕不會輕鬆。”
蘭子義想了想,的確如此。賊寇拖家帶口將近二十萬人。這次打下江陵說不定又會裹挾一批人。沒有後方運送糧草這些人就算打下夷陵道,想要入天府也難。張太尉之前說賊寇可能會向北渡江,難道這是聲東擊西之策?
軍情緊急,一時之間就有可能千變萬化,現在蘭子義他們又跟眼瞎了一樣,沒有任何情報來源怎麼能因爲張太尉的一句話就斷定賊寇一定向北。
這時桃逐兔起身來到蘭子義身邊說道:
“少......衛侯,怎麼辦?”
蘭子義咬着牙說道:
“無論如何賊寇已經有了動向,我們不能再等。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去向魚公公請示。”
魏瓊樓這時對着報信的小兵說道:
“通令全營,做好準備開拔。”
軍士抱拳唱喏,飛也似的跑出去了。
蘭子義則與魏瓊樓,桃家兄弟急急忙忙的走向魚公公營帳,外面的雨更大了。
剛到魚公公營外門口卻被守門的臺城衛攔住,蘭子義說道:
“煩請兩位通報,蘭子義有要事要找公公商量。”
一旁魏瓊樓已經忍不住開始嚷嚷:
“魚公公!末將有要緊事,公公快讓我進去!”
還沒等兩位臺城衛進去通報,帳篷裡已經傳來魚公公悠悠的聲音:
“別吵了!知道你們要來。進來吧。”
守門臺城衛這才讓開路,放衆人進去。
蘭子義他們進入軍帳後看到魚公公穿着睡衣,披着斗篷站在帳中,接着燈光看文書。
魏瓊樓正想開口,魚公公就發生打住他
“我已經知道夷陵的軍報了,不用多說。我剛剛接到軍機處的文書,責令我等立刻向夷陵開拔。“
蘭子義說道:
“哪怕強行軍,大軍開拔也不可能立刻趕到夷陵。子義願領東西緝虎營輕裝先行一步,咬住賊寇爲大軍開路。還需要上書軍機處,趕緊調西軍前往夷陵,阻止賊寇西進。”
魚公公將文書遞給一旁的臺城衛,然後伸手招呼人爲自己更衣,接着說道:
“朝廷已經下令西軍動作了。事不宜遲,只能如此。我們現在就去向德王稟報,完事之後你立刻開拔。”
蘭子義應道:
“是!”
一旁魏瓊樓咕噥到:
“這三天全都賠德王遊獵,現在事到臨頭反倒着急了。將士們最近都累得要死,真要強行軍趕到夷陵哪還有勁打仗?公公你慣着德王,現在我們都得跟着受罪。“
魚公公聞言掉頭狠狠瞪住魏瓊樓,罵道:
“你個狗孃養的,上次放肆差點被王爺拖出去砍了,要不是老夫護着,你還能在這裡廢話?我爲什麼要慣着德王?問你身邊的衛侯老爺!要是他有點用還用得着我這麼費盡心思討好王爺?!”
魏瓊樓聽着趕忙收聲,偷偷側臉看着蘭子義。
蘭子義心裡清楚魚公公說的是什麼事情,魚公公本想靠着蘭子義在德王身邊謀取位置,而蘭子義又與德王鬧掰了,現在魚公公一把年齡還得在這裡賣笑,心裡一定不爽到了極點。
這時門外又傳來一陣腳步聲,戚榮勳在門外說道:
“公公!轉生賊出現在夷陵城外,有入天府的可能。末將懇請帥神機營與先登營先行,拖住賊寇。”
蘭子義聽着略顯詫異,明明在王府裡戚榮勳總是找自己麻煩,還以爲是個偷奸耍滑的小人,現在看來不愧是將門之後,果然是歷練過的。
魚公公已經換好衣服,帶頭走出帳門,對着戚榮勳說道:
“跟我來。”
然後往德王軍帳走去。
戚榮勳看見蘭子義跟着德王從帳內走出,眼神詫異,不過也沒說什麼,就跟着一塊走了。
從德王帳外看,裡面燈火通明,藉着燈光可以看到少女曼妙的影子纏繞在一人身上,不停扭動。
魏瓊樓憤怒的嘀咕:
“軍營之中竟然還有***這德王真是不知好歹。”
魚公公立在帳外,滿臉堆笑的說道:
“王爺,老奴有要事稟報。”
裡面傳來德王飄飄欲仙的聲音:
“說吧。說完了趕緊走。別像蘭子義那樣不識相。”
可以看到魚公公沒有抽搐了兩下,不過這並不影響魚公公近乎諂媚的說:
“王爺~!夷陵城外發現賊寇了。朝廷也讓我們趕緊消滅這股毛賊。只要王爺領着大軍及時趕到,那羣賊寇一定嚇得當場投降。”
營帳內德王笑道:
“哈哈哈哈!那是當然,我可是德王,這世上有誰是我的對手。所以不用慌,我們慢慢走,養精蓄銳,以逸待勞,那個什麼夷陵讓賊寇打就好,賊寇攻城越多,損耗越重,我們打的就越輕鬆。”
聽到德王這麼說,在場衆將都無語了。
蘭子義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真是個廢物。
魚公公還是滿臉堆笑,說道:
“那是當然。只是朝廷有令,我們還是不敢怠慢的.....“
裡面德王呵斥道:
“什麼朝廷?我德王說了還不算?”
魚公公到:
“王爺您說了當然算,只是老奴我也想早點看王爺您大展身手啊!再說現在皇上催促,也得做點樣子啊。依老奴之見,先讓蘭子義和戚榮勳帶兵開路,過去把賊寇盯住,咱大軍在後面跟進,到時候德王天威降下,賊寇就會土崩瓦解。”
這時戚榮勳說道:
“王爺,請讓末將帶領神機營和先登營爲王爺開路!”
德王說道:
“你把人都帶走了我還拿什麼打獵?誰來保護本王?不行。”
蘭子義心想,這個時候還是想着打獵,也真是沒誰了。
魚公公笑道:
“王爺人多着呢,走掉一些礙不着您玩。步兵走的慢,還是得要派出去些騎兵。”
這時德王在帳篷裡咿呀呻吟,不耐煩的說:
“行了,行了。知道了。不能把人都帶走,尤其是騎兵,都帶走了誰來保護本王安全?誰來給我圍獵?讓東緝虎營去,反正那個魏什麼東西我看着就煩。戚榮勳你不想去嗎,把神機營帶走!人又少,每天放的炮仗又嚇人,我不待見他們。快走,別再打攪本王。”
聽到這話魚公公輕輕嘆了口氣,回頭遞給衆人眼色,接着滿臉堆笑給德王告辭。
戚榮勳也氣得跺腳,可是沒有辦法,趕緊帶着手下去往神機營。
蘭子義心中暗罵兵力太少,只是也沒了辦法,趕忙與桃家兄弟和魏瓊樓轉身往軍營奔去。
魚公公在幾人身後說道:
“能戰則戰,千萬不要冒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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