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義高呼:
“賊寇主帥!”
桃逐虎早已看見帥旗之下的賊寇,聞言毫不含糊,一刀斬下旁邊賊寇腦袋,然後還刀入鞘,左手舉起剛纔搶來的長弓,右手搭上唯一支箭,在馬鞍上高高站起,凝神盯着賊帥,只一眨眼便發出低沉的聲音
“中!”
接着右手放弦,箭矢拋出一條直線直奔馬上的賊寇主帥而去。
賊帥的侍衛果然不是蓋的立馬排成人牆頂盾擋在主帥面前,將箭羽檔開。
桃逐虎一擊不中,反而笑道:
“擋的好!”
原來蘭子義身旁的桃逐鹿也在剛纔衝鋒時搶下弓箭,一直藏在馬旁,
這時桃逐虎先發一矢,吸引了對方注意力,
桃逐鹿則猛地取出弓矢,立在馬背上瞄準賊帥。
衝鋒的騎士們已經已極高的速度衝到賊陣中央,賊帥就在旁邊,而賊寇卻沒有時間重新組織人員防守桃逐鹿。
就在桃逐鹿放箭的一剎那間,不知從哪冒死衝出的賊寇披甲戰士舉槍向桃逐鹿右邊腋窩刺來,
桃逐鹿不得已側身,矛尖雖然未能刺中他,但還是劃傷了他沒有着甲的右邊肋骨。
桃逐鹿忍着疼扔掉弓箭,抽出馬刀,在離開那賊寇前的最後一時間劈砍下去,
刀鋒透過賊寇頭盔與甲冑的縫隙隔斷賊寇脖子,鮮血四濺。
而箭矢則在最後一瞬間被放出去,撲向賊帥而去。
賊帥反應也是夠快,側身一躲,箭矢擦着脖頸,劃破皮膚而過。
蘭子義可以看到賊帥用手撫摸着脖子,一臉劫後餘生的冷笑。
桃逐兔結果了身旁一個賊寇後大喊:
“二哥!”
桃逐鹿說道:
“我沒事!”
桃逐虎罵道:
“太可惜了!”
然後桃逐兔突然喊道:
“少爺小心!”
不知何時賊帥身旁一個披甲武士已經滿上弓箭,高高舉起,
這賊寇弓手本想瞄準桃逐虎,卻被賊帥喊話,之後便轉頭指向蘭子義放手撒弓。
箭羽在空中疾馳,直撲蘭子義面門而來。
蘭子義根本來不及反應,腦中只剩一個念頭
“完了。”
下一秒鐘卻有一隻手臂擋在自己面前。
原來一旁的桃逐兔及時伸出右臂爲蘭子義檔箭。
箭頭從右臂內側灌入,直接洞穿外側護臂,差點擊中蘭子義鼻子。
桃逐兔痛苦的大叫,收回手臂,咬着牙折斷箭矢。
蘭子義喘了一口氣,待到驚魂初定後仰天放聲長笑,原來活着這麼好,然後蘭子義高喊道:
“賊寇主帥已沒有可能擊殺了!我們快走!”
衆軍將士這時遇到賊帥披甲的親軍衛隊,互有損傷,
但賊寇人數衆多,如果戀戰,輯虎營將士必然全軍命喪於此。
於是衆將士一路砍殺,衝破最後一層賊寇。
眼前不遠就是苦守在小樹林裡的被圍將士。
被圍的將士們見到蘭子義率隊衝入,面向北邊山坡的將士連忙打開缺口,
步戰的輯虎營戰士們向兩邊散開,並向前前出陣線,以長槊對戰追擊而來的賊寇。
賊寇主帥遭到突襲,一時之間無法指揮全軍,本陣的將士或戰或留,不知所措,有不少人追着輯虎營的騎士們進入樹林,迎面而來招呼他們的便是寒光直閃的密集長槊,一輪衝鋒下來沒有追到輯虎營將士,自己人卻又不少被亂矛捅死。
賊寇有五個方陣,在圍攻魏瓊樓他們的殘兵時,西北邊山坡上的由於是處在火攻下風頭,開始圍攻前便向西南方向撤退,並沒有投入圍攻之中;
東邊圍攻的兩個賊寇方陣被剛纔一路拼殺的輯虎營騎士攪得天翻地覆,雖然還是有不少人蔘與進攻,但沒有組織,只是一羣人一擁而上,根本沒有造成威脅;
至於南邊的方陣倒是卯足了勁進攻,但只打了一會便被火勢隔開,也沒法再打。
所以被圍的將士們雖然情況危機,但暫時還沒有太大壓力,在蘭子義他們衝下山坡後尚有餘力接應他們。
蘭子義率領一衆騎兵衝入被圍將士的圓陣,慢慢減速下來。
蘭子義先問桃逐兔:
“怎麼樣,還好嗎?”
桃逐兔右臂已被染紅,雖然用手捂着,但還是涓涓的往出流血,
強忍着疼答道:
“衛侯不用擔心,皮外傷。”
桃逐兔本想笑一笑,但因爲忍着疼,一咧嘴表情就變得異常猙獰。
蘭子義看在眼裡疼在心裡,這哪是皮外傷,箭矢穿過了整個小臂,估計都傷到了骨頭,那種疼怎麼好忍。
桃逐兔一把撤掉右邊袖子,桃逐虎與桃逐鹿也驅馬過來爲桃逐兔包紮,
桃逐虎看了看傷口說:
“運氣不錯,箭頭沒有留在肉裡,等待會突圍出去,晚上拔了箭上點藥。”
桃逐兔嘴脣發白,聽到大哥這麼說,笑了笑作爲回答。
桃逐虎說着雖然輕鬆,但他情況更差。
之前大腿就已經受傷,這一輪衝鋒下來兩個小腿都被砍中,腹部被人戳中一槍,雖然被鎧甲擋住沒有傷到臟器,但肚子還是被劃開了,除此之外還有一直箭透過鎧甲縫隙擊中了桃逐虎鎖骨,真可以說是傷痕累累。
桃逐鹿情況也不好,除了右邊肋骨被劃傷外左臂還中了一槍,右邊屁股也被捅傷。
其他的輯虎營將士們也都各處掛彩,戰況激烈,在剛纔的那輪衝鋒中很多人的頭盔,護臂,頸甲都丟了,
這時魏瓊樓來到蘭子義旁邊將人扶下馬,羞愧的說:
“衛侯爲何要來送死啊!
瓊樓魯莽武夫,不聽良言,以至於遭此大敗,兩千多兄弟折了一半,
御下無方,剛纔親眼所見副將擅自衝鋒,死了一衆兄弟,
現在還讓衛侯與桃家三位郎君身陷深陷重圍,我真是……“
魏瓊樓說道傷心處,捉着蘭子義的臂膀痛哭了起來。
一旁輯虎營將士們聞言無不悲憤,想起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兄弟們就這麼客死他鄉,現在自己也有可能步諸位後塵,都跟着自己將軍哭了起來。
蘭子義聽着心疼,看到魏瓊樓一身鎧甲鱗片散落,頭盔已經沒了,只有快要散開的髮髻,更是心痛,剛忙把人扶起說道:
“將軍莫哭,現在賊寇氣勢正盛,正在四面圍攻我們。將軍此時可要打起精神來,指揮諸位兄弟們衝出去呀!“
魏瓊樓聽着點點頭,一把抹乾淚水,不再哭泣。
好在這時賊寇本陣響起尖銳的鉦聲,胡亂進攻的賊寇聽到號令都退了回去。
大雨傾盆,也把逐步逼近的火焰剿滅,被燻烤的難受的將士們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
桃家兄弟互相攙扶着下馬,桃逐虎說道:
“賊寇只是回去重整,用不了多長時間的。“
魏瓊樓剛纔一通哭澆化了心中塊壘,這時終於恢復精神,說道:
“賊寇不是攻下了襄樊嗎?爲何這裡還有這麼多人?難道夷陵不是疑兵?“
蘭子義說道:
“你當時急着出發我就想說,根據夷陵軍報,賊寇不會少,看着不像疑兵。只是現在說這些也都晚了。“
然後蘭子義看到被圍的將士們都趁着這個空隙用頭盔或者樹葉接雨水喝,心疼的直搖頭。
桃逐鹿在自家兄弟幫助下已經包紮好了自己傷口,說道:
“我們必須儘快突圍,賊寇等到賊寇下次進攻就是幾萬人弓弩具發,以堂堂之陣來碾壓我等了,到時候任我等再能打也沒有活路。“
魏瓊樓點點頭,問道:
“還有多少騎兵?”
一個受傷較輕的騎手說道:
“回將軍,只剩五百了!”
魏瓊樓聽着直咬牙,
這時桃逐兔說道:
“要不我們兩人一馬,逃出去。”
桃逐虎搖搖頭說:
“連戰兩場,馬都累壞了,真要騎上兩個人走的不會比人快,更別提前有堵截,後有追兵了。”
蘭子義說道:
“將軍帥騎兵先行突擊,設法衝開缺口,後面步兵跟進,只能如此了。”
一旁已有騎手來到魏瓊樓身邊,讓出自己的馬匹後,說道:
“將軍請上馬!”
魏瓊樓聽後大笑一聲,說道:
“你的馬你自己騎!待會還要衝鋒陷陣,我可不回去替你衝槍陣。我魏瓊樓一夕失算,折了半個營的兄弟,現在又怎麼能自己騎馬扔下其他人走?!
衛侯,你本不必過來送死,既然冒險進來我又怎能把你拖累在這種地方?代公只有你這一個兒子,不能讓他白髮人送黑髮人。你帶着剩下五百騎先衝,我帶這邊兄弟步戰殿後!“
魏瓊樓此言蒼涼悲愴,輯虎營將士們都知道自家將軍已有必死之念,聽着無不傷心落淚。
蘭子義說道:
“誰也不會死,我帶人進來就是爲了就你們出去,所以誰也不會死。“
魏瓊樓聽到蘭子義的話只是緊緊抓住他的手,說不出一句話。
一旁桃逐鹿問道:
“我們向哪個方向突圍?”
桃逐兔說道:
“西北山坡無人防守,可以從那邊走。”
魏瓊樓說道:
“那邊上坡,馬匹發揮不了作用,賊寇撤走時在林子裡面挖好了陷阱,騎兵壓根過不去。要想走那邊只能全部下馬步行,通過陷阱時速度還快不了。”
桃逐虎接着說:
“我軍以寡敵衆,又連續接戰,裡面這些將士們這些天連水都喝不上,如果下馬爬山,後面那幾萬人是甩不掉的。更何況賊寇還有弓弩,我們可沒有。”
蘭子義說道:
“這片峽谷只有兩個出口,經過剛纔一站賊寇本陣和另外兩個方陣都堵在東北方向,賊寇本陣裡還有披甲的親兵衛隊,非常能打,那邊可不是生路。
西南那個出口雖然有一個毫髮無損的賊寇方陣,但畢竟人少,只要我們打的夠快夠兇,還有機會。“
衆人聽後都點點頭。
這時賊寇本陣中傳來海螺吹響的聲音,緊接着就是四面八方傳來的腳步聲。
魏瓊樓看了一眼蘭子義,說道:
“衛侯保重。”
接着高呼道:
“衆軍聽令,全力突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