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義是出門迎接魚公公,哪裡料到魚公公會突然之間出手推人,當下便被魚公公推翻,若不是後面跟上的桃家兄弟伸手將蘭子義接住,蘭子義肯定會被門檻絆倒。
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了剛纔屋裡四兄弟的打鬧,桃家三兄弟全然忘了剛纔桃逐兔因賭捱揍的事情,趕緊上前扶住自己少爺,桃逐虎更是被魚公公的行爲激怒,想要擡頭找魚公公理論,不成想魚公公先發制人,指着蘭子義罵道:
“好你個蘭子義,你居然揹着我去給別人賣命,兩邊下注!”
蘭子義被魚公公推得暈頭轉向,好不容易被桃家兄弟扶起來,卻有聽到這句話,頓時摸不着頭腦,他安慰魚公公道:
“公公爲何發這麼大的火?子義有什麼地方做錯了?”
魚公公聞言探手入懷,拿出一封信扔到蘭子義懷中,蘭子義可以看出魚公公是真的氣急了,他的手一直都抖個不停。
信件被魚公公扔出後彈到蘭子義胸膛,轉而落地。不明就裡的蘭子義彎腰把信撿起,打開一看,頓時倒吸一口冷氣,魚公公扔過來的乃是當日蘭子義毆打德王之後寫給隆公公的求救信。
魚公公見蘭子義攤開信件,便聲色俱厲的斥責蘭子義道:
“蘭子義啊,蘭子義,虧我一直將你視若己出,每每拼上老本爲你分憂,可你呢?你居然兩邊下注,到處認主。對你蘭子義來說這世上有奶的便是娘,對吧?”
魚公公說話時手舞足蹈,氣血奔涌於面,他激動地情緒完全無法束縛,穿在他身上的衣衫,待在他手上的紗冠都因他的激動被扭得亂作一團。魚公公是真把蘭子義當做自己人的,今天在軍機處中爲蘭子義擋槍便已證明這一點,現在魚公公這樣氣憤更顯出了他的性情。他一邊數落蘭子義,一邊捶胸頓足,說着說着幾乎都要聲淚俱下。
蘭子義拿着信件,心裡叫苦。本來沒有追究德王被打的事情,蘭子義海已經事情已經被平息,沒想到現在隆公公居然又把這件事情刨出來當把柄。 ωωω.Tтká n.C〇
蘭子義心裡罵着隆公公這廝心黑手很,然後給魚公公解釋道:
“公公請息怒,子義並沒有投靠隆太監的意思。”
魚公公聞言怒火不降飯增,他指着蘭子義罵道:
“你還敢說你沒有投靠姓隆的?那你手上的信還是別人交給司禮監的不成?”
蘭子義道:
“公公,當時我捅下簍子,事出突然,軍中人多眼雜,萬一有人把消息傳給京城,落到章鳴嶽手裡我可怎麼辦?當時隆太監也還沒有現在那麼壞,我便爲了保險給他寫了這封信,求他把朝裡參我的奏章給摁住。公公,子義絕無二心啊!”
魚公公聽聞此言怒火稍解,但他依舊對蘭子義憤恨不已,只聽他問道:
“你給姓隆的寫信就寫信,我又不是不明事理之人,爲什麼不提前告訴我?再說你寫的那叫什麼信?什麼叫做‘驚鳥無暫依之木,願乞庇護’?這麼寫你還敢說你不是投靠姓隆的?“
蘭子義這時正是有苦說不出,他道:
“公公,子義當時真的是想救急,所以信中卑辭厚禮.....“
魚公公聞言打斷蘭子義道:
“哦,說得好啊衛侯,你找姓隆的救急便是卑辭厚禮,找我求救便知來說句話。怎麼着,我是你蘭家家奴不成?”
蘭子義聞言趕忙跪地扣頭道:
“子義不敢,子義錯了!公公,求您息怒!”
桃家三兄弟見狀也跪下扣頭,桃逐鹿同時說道:
“公公,當時我家少爺並未有給姓隆的寫信之意,這都是仇孝直和仇文若那父子兩人教我家少爺乾的!信也是仇文若那廝代筆,和我家少爺全無關係啊!”
魚公公聞言轉頭指着桃逐鹿罵道:
“當初投靠姓隆的時你家少爺同意,現在被我捉到把柄你就把仇文若供出來當替罪羊,你以爲我是傻子嗎?知道剛纔姓隆的拿着這封信來臺城衛衙門時有多麼趾高氣昂?知道他跟我說什麼嗎?
‘魚老哥,蘭子義見利忘義,當年寫信拜於我門下時說的那麼好聽,現在居然當着內閣那麼多人的面把我給出賣掉,我勸魚老哥也長個心眼,別被蘭子義給騙了。“
你們知道我有多丟人嗎?“
蘭子義聽聞此言只敢把頭抵在地上,不敢擡起。果然不出他所料,這信就是隆公公故意泄露給魚公公的。
魚公公接着說道:
“蘭子義,我把你視若己出,我把我的心頭肉月兒塞給你連眼都不眨,你可倒好,那我當槍使?今天我已經被你使過一次,我再也沒有那份閒心,明天的軍機處裡,你自己去吧!”
說罷魚公公拂衣轉身而去。
今天蘭子義在軍機處已經把隆公公得罪,同時出賣了德王,章鳴嶽從來都是要找機會收拾蘭子義,現在蘭子義唯一能指望也是能靠得住的就是魚公公,而魚公公又因爲蘭子義寫信給隆公公的事情現在和蘭子義決裂,明日再去軍機處,那不就是讓蘭子義任人宰割麼?
蘭子義最怕的就是這個,可怕什麼來什麼,蘭子義在魚公公離開後趕緊起身去追,可已經來不及。
追魚公公不及,蘭子義只得退回屋中,後廚這時已經做好飯菜爲蘭子義送來,而蘭子義哪裡還有衛侯去吃,擺擺手讓人把東西拿下去便了事。
桃家兄弟一直圍在蘭子義身邊,見蘭子義這幅模樣,桃逐虎說道:
“少爺,我看這事還可以和魚公公再解釋解釋,少爺你當時本就沒打算給姓隆的寫信,都是仇孝直和仇文若唆使少爺你乾的。”
桃逐鹿聞言附和道:
“對呀少爺,這事明明是仇家那父子兩人謀劃的,怎麼最後卻要少爺你來背黑鍋。”
蘭子義此時無心聽人多說,今天一天的他的事情就沒有一件順遂的。蘭子義只是對桃家兄弟擺擺手,嘆息道:
“你們先下去吧,我要休息。”
三兄弟聞言互相換了個眼神,他們知道現在不宜多言,不得已只得作揖後離開。
把所有人都趕走的蘭子義再次緊閉門窗,熄了燈一人蜷縮在牀上。一夜難眠,他滿腦子飛的都是今天發生的事情,等到今日的回憶剛剛消停一些事,明日的擔憂又浮現腦海,明天真要是被人宣去內閣,那要面臨何種事情啊。
次日一早,整夜沒怎麼閤眼的蘭子義起身推開門窗,簡單的叫僕役們端來東西,簡單梳洗後蘭子義一人坐在躺椅上發呆。
過了不一會桃家兄弟便一起來蘭子義這裡問候,三兄弟見到蘭子義這幅模樣,都不免擔心嘆氣。
既然蘭子義情緒低落,兄弟三人也不知該說什麼好,於是他們三人便立一言不發的立在蘭子義身後,靜等蘭子義安排。
又過了一會後,門外再次傳來腳步聲,仇家父子兩人立在門外問候道:
“孝直、文若求見衛侯。”
桃家兄弟聽聞是仇孝直與仇文若過來,當下便怒,捲起袖子就想出去打人,還好蘭子義及時起身將兄弟三人攔下,接着蘭子義親自走到門口,卻見父子二人已經扣頭跪在門外。
蘭子義上前扶起仇家父子道:
“兩位先生這是何意?”
仇文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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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父親害了衛侯!”
仇孝直道:
“我與文若身爲衛侯幕僚,卻算出這等失誤,叩頭乃是輕的。”
被蘭子義攔在身後的桃逐兔聞言冷哼道:
“你們兩個還知道這是輕的!”
蘭子義聞言正想說話,院外卻傳來呼喚聲,只聽人道:
“杜大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