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義見雷有德已被賊寇衆軍團團護住,已經沒有機會擊殺,仰天長嘆道:
“賊寇亦有天助?”
於是指揮全軍道:
“我們撤!”
輯虎營將士們雖然不甘心,但出來接應的賊寇這時已經排好陣型,馬上就要放箭,不走不行,大家也只好恨恨望着逃出生天的雷有德,然後跟着蘭子義調轉馬頭往回撤去。
回撤的路上大家走的非常輕快,
一是因爲馬匹已經跑的累了,不能再全力衝刺回去,
二是賊寇營中沒有專業的騎兵,就算是七拼八湊拉起一支騎隊也敵不過蘭子義他們這羣精銳輯虎營騎兵。
雖然沒有擊殺雷有德,但將士們也將賊寇射落不少,這會大家在馬背上一邊包紮傷口,一邊有說有笑的互相爭功,計算自己的賞錢。
算到最後不少人都追問蘭子義說話算不算數,
蘭子義當即從懷裡掏出一錠十兩銀子扔給問話的軍士,然後說道:
“你剛纔射中一賊寇是吧?我都看在眼裡,先給你十兩。”
那軍士笑的嘴都合不攏,拿着銀子打趣道:
“衛侯爲何只給我十兩,我明明射殺了賊寇。”
蘭子義說道:
“少唬我,我看的清清楚楚,你只是射中賊寇小臂,那要是都能射死人可就真是沒天理了。”
一旁桃逐兔伸着胳膊說道:
“看到沒,老子就是小臂中箭,現在還生龍活虎的跳着呢,你個賊配軍也敢在這裡坐地要價?“
要銀子的那個軍士笑着回道:
“誰不知道北鎮桃逐兔桃將軍悍勇無比,一杆梅花槍挑遍京城花街柳巷,您那身板豈是賊寇可比?大家說是不是?“
衆軍聽罷哈哈大笑,桃逐兔回罵一句後也跟着一塊笑了起來。
蘭子義接着站在蹬上高聲說道:
“我隨身帶的銀子不夠,只能先賞嘴快的,
但大家放心,等到回城之後我就給大家拿銀子,我雖然不是富商巨賈,但這點賞錢還是出得起的。“
衆軍聽罷高呼,都說蘭子義說話算數,最講信譽。
蘭子義則湊到桃逐兔馬跟前,說道:
“你的銀子我也記着呢,待會回營之後就給你。”
桃逐兔笑道:
“多謝衛侯,正好在京城裡欠了一屁股賭債,這下回去可以還錢了。”
蘭子義說道:
“沒錢爲什麼不問我要?難道我連這點銀子都出不起?”
桃逐兔嘿嘿笑了笑沒有回答。
然後桃逐兔問道:
“衛侯今晚費了這麼大勁都沒有斬殺雷有德,會不會心有不甘。”
蘭子義嘆了口氣,說道:
“何止是心有不甘,簡直是恨得要死,折了好幾個弟兄卻只是殺了幾個嘍囉,怎麼想怎麼虧,難道那些天殺的賊寇能比得上我輯虎營的百戰精兵?“
一旁輯虎營將士聽到蘭子義這麼說都默默點頭,蘭子義身先士卒,又愛兵如子,賞罰分明,確實值得衆軍效死命。
桃逐兔聽蘭子義這麼說,趕忙道歉
“都怪我射的不夠準,壞了衛侯好事。”
蘭子義擺擺手說:
“逐兔將軍哪裡的話,你當時那麼射是對的,誰能想到雷有德突然轉身。
這麼說來也是雷有德命不該絕,死不了的。“
一旁輯虎營將士也說:
“逐兔將軍悍勇無畏,箭法精準,不用過於自責了。那一箭給我還不知道射到哪裡去了。”
桃逐兔聽蘭子義稱呼他爲“將軍”小聲嘀咕道:
“我還喜歡聽少爺叫我......”
蘭子義沒聽清楚,問道:
“逐兔將軍說什麼?“
桃逐兔沉默半響,說道:
“沒什麼。”
然後桃逐兔像是想到了什麼,說道:
“我們這一路過來好像沒見有人。”
蘭子義問道:
“什麼人?”
桃逐兔答道:
“明明我們在北城門外擊潰的賊寇也是向賊寇大營方向撤退的,這一路追殺竟然沒有看到一個人,有些奇怪。”
有輯虎營將士答道:
“我們追趕馬羣向北跑了許久,估計是與賊寇逃跑的路線錯開了吧。”
蘭子義聽到這話則把臉沉了下來,趕忙吩咐道:
“衆軍士聽令,勒馬整隊,把火把都滅了,弓箭拿在手裡,眸子放亮了,仔細看清路兩旁。不許隨意說話。”
衆軍被這突如其來的命令弄得暈頭轉向,但主帥有令,他們當然照辦。
不過一會功夫輯虎營騎兵們已經將散亂的隊形收拾整齊,手持弓箭小心翼翼的前進。
桃逐兔在蘭子義一旁,悄悄的問道:
“衛侯這是怎麼了?爲何突然之間這麼緊張。“
蘭子義說道:
“你難道忘了剛纔你像我提醒賊寇射手的事情?”
桃逐兔答道:
“可賊寇已經被我們擊潰了,我們只是沒有看到他們而已。”
蘭子義說道:
“賊寇被我們擊潰,但並沒有被我們殺絕,我們也沒有派人追趕,
一萬多人可不是鬧着玩的,一旦重整可不是我們這兩百多人能對付的。最麻煩的是我們在回去的路上很有肯能與這夥賊寇撞在一起。“
桃逐兔聞言點點頭,也不再說話,而是拿起手中弓箭警惕的觀察四周。
就這樣輯虎營三百多將士靜靜地鴉雀無聲,走了一路,馬上就要回到裕州城。
蘭子義甚至也覺得自己是不是神經過敏,這樣小心有沒有必要。
這時打頭的輯虎營戰士突然擡手示意停步。
輯虎營將士看到信號都停了下來,蘭子義與桃逐兔催馬慢慢走上前去,蘭子義問道:
“怎麼了,爲何停下?”
剛剛擡手的軍士說道:
“我也看得不太清楚,但是剛纔前面的小樹林裡好像有閃光。”
另一個軍士伸手指着前面還有一段距離的樹林說道:
“我倆一塊看見的。剛纔確實好像有閃光,像是鏡子。”
桃逐兔問道:
“鏡子?”
兩名軍士點點頭,
蘭子義心想這荒郊野嶺的哪裡會有銅鏡,那東西不是殷實人家也用不起。
但前鋒有報還是小心爲妙,於是蘭子義與桃逐兔也在停在兩名輯虎營將士身旁,駐足觀看,
深夜的平原四下寂靜,早春之時還沒有蟲鳥青蛙的叫聲,
涼風吹拂,草樹婆娑,泥土的芬芳和着嫩芽新發的氣味靜怡在空中,沁人心脾,令人沉醉。
跑了這麼久都累了,天上明月時隱時現閃的人只想睡覺,繁星眨眼看的人自己的眼皮也都耷拉下來。
蘭子義跟着輯虎營兩個先鋒駐足,那片樹林一點動靜都沒有,要不是使勁給自己打勁蘭子義自己就要在馬上睡過去了。
過了老半天那裡還是沒有動靜,兩個輯虎營先鋒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說道:
“可能是我們看錯了,這都快到裕州邊上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蘭子義說道:
“你們沒錯,我吩咐你們注意周圍的,小心總沒錯,馬失前蹄纔是問題。”
說着蘭子義就準備調轉馬頭回去。
桃逐兔卻皺着眉頭在馬上繃直身子,側着耳朵仔細傾聽,然後對蘭子義說道
“衛侯你仔細聽聽,有聲音。”
於是蘭子義也在馬上側耳傾聽,
遠遠地,在草木風動的聲音後面好像還有什麼聲音,
雖然還需要仔細辨認才能聽清,但這聲音的確越來越大,那好像是喊殺聲,在裕州那邊。
這時空中一朵積雲被吹開,月光像少女頭上傾瀉而下的長髮一樣整齊的刷過樹林,晃過林中一塊金亮的半點,就像是銅鏡在月光下的閃爍。
一輯虎營軍士小聲說道:
“就是那個,衛侯看到了嗎?“
蘭子義點點頭,還在納悶那是什麼東西,一旁桃逐兔說道:
“那可不是什麼鏡子,那是刀身的反光。
林中有埋伏。“
兩軍士聽着悄悄吸了一口涼氣,蘭子義說道:
“你們乾的好,還好你們發現了。”
一軍士問道:
“現在怎麼辦?”
另一軍士說道:
“賊寇看來還沒有發現我們,我們繞路吧。”
桃逐兔說道:
“賊寇在林中有所準備,怎麼可能沒有發現我們?剛纔月光閃過,賊寇只是不小心露出刀刃都被我們看到,我們穿着全身鎧甲早被賊寇看個通透了。”
軍士問道:
“那爲何賊寇沒有動機。”
蘭子義答道:
“賊寇打算伏擊,我們沒有明顯識破賊寇的跡象,他們自然不會出擊,而且賊寇步兵,又和我們交過手,他們主動跳出來贏得了嗎?
剛纔聲音你們都聽到了吧。裕州城那邊戰事還沒有結束。“
軍士問道:
“那這夥賊寇不去攻城,在這裡幹什麼?“
蘭子義說道:
“可能是有備無患,畢竟我們輯虎營鐵騎繞後突襲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賊寇應該是怕這個。”
軍士問道:
“那我們繞路趕緊回城支援吧。”
蘭子義答道:
“這就已經是賊寇戰線了,這裡開始便是支援。不能繞路。我們將計就計。”
接着蘭子義小聲吩咐:
“你們兩個待會裝作沒事一樣策馬回去就好。到軍中跟其他弟兄說明情況,讓他們不要喧譁,裝得像一點。“
然後對着桃逐兔說:
“我需要有人帶隊當誘餌。你待會回去自己挑人。”
桃逐兔點點頭說:
“衛侯放心。”
然後蘭子義突然地大罵兩個輯虎營軍士
“瞎了你們的狗眼,我急着回城睡覺,你們卻跟我說前面林子裡有動靜,有什麼動機?看了半天有什麼動靜?
還不快會隊伍裡去。耽誤了我睡覺的時間回去拿鞭子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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