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德子看着秦霜華這樣的表情，便覺得脊背上猛然一涼。
他跟着秦霜華太長時間了，對於秦霜華的表情之後的涵義，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秦霜華這幅表情，就是在算計。
她從來算計的時候，都是這樣，帶着奇怪的……
淫笑。
這點兒三德子從來沒有敢吐槽兒過她，估計秦霜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眯着眼睛，歪起一側脣角的樣子，多麼讓人心裡發毛。
就在三德子想要說“您要是算計好了就趕緊說，實在不說奴才還是自盡去”比較好的時候。
秦霜華面目如常，她已然是算計好了。
她一本正經地對三德子說道：“想要證明你的清白是不是？”
三德子狂點頭。
秦霜華勾了勾手指：“過來……”
三德子哆嗦着，湊了過去。
……
京城。
午門之外。
囚車從天牢一路駛來，路上的京城民衆一路跟着。
不少人一邊跟着，一邊唏噓。
本來還有人高喊端王無罪的，但是瞬間便被在人羣中隱藏的黑衣使給抓走了。
蕭成野在囚車之中，容情淡淡，並不多言。
即使是從天牢出來的，但是依舊廣袖翩躚，容貌耀眼，一點兒也沒有頹廢之氣。
這樣的通身氣質，外加如此不堪的命運，更是撩得京城的大姑娘小媳婦兒哭成一片。
旁邊的禁衛怒喝：“不許哭！”
大着膽子的小媳婦兒怒道：“憑什麼不能哭！我男人要死了！我爲什麼不能哭，我偏哭！”
禁衛被噎了一下。
這種認端王爲自家男人的女人不要太多！
他們能去抓那些爲端王喊冤的，但是這羣人非說是哭自己男人的，這能有什麼辦法？
端王一路風光，禁衛一路心塞。
等到了午門外面，押送蕭成野的那個首領心中鬆了一口氣，他轉頭本來想要呵斥蕭成野，讓他下囚車。
但是蕭成野淡淡瞥了他一眼，他便瞬間縮卵了。
“王爺，要不，你下來？”完全是商量的口吻。
於是，蕭成野上個法場，也像是去別人家做客一般，是被人請
過去的。
蕭成野從囚車上下來，身上的鐐銬很重，他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地走。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下來，往人羣中望去。
烏壓壓的一片，都是人。
想要從這些人裡面，找出一個人來，非常艱難。
蕭成野定了定神，又回頭。
他終於到了法場中央。
要斬殺一個王爺，這是大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所以監斬的官員，也都非常爲難。
因爲監斬官員，一定要比被斬殺的那人，級別要高。
現在沒有人比蕭成野級別高。能來現場的估計只有皇帝了。
但是皇帝又不可能來！
所以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說話。
蕭成野靜靜地等着，什麼話都不說。
等午時三刻快要到了的時候，監斬臺上的老中堂大人下來，走向蕭成野。
他低聲說道：“王爺，這，這，下官也是爲難，希望王爺不要怪罪。”
蕭成野一挑眉：“本王還有機會可以怪罪？”
他都要被殺頭了，哪還有本事怪罪？
老中堂大人卻是砸吧着嘴，說道：“那王爺，下官就扔籤子了？”
蕭成野點了點頭，半句廢話都沒有多說。
老中堂大人回到監斬臺的後面，從筒中抽出一個帶着斬字的籤子。
他儘量不讓自己聲音發顫，揚起聲音，說道：“午時三刻已到，行刑！”
他將手中的籤子直接扔了出去。
劊子手扛着大刀，走到端王面前。
滿臉橫肉的男兒，竟然哭喪着臉，“王爺，得罪您了，您坐下吧。”
一般人行刑，都是跪着。但是蕭成野哪裡是一般人？
且不是從沒有過王爺被處死的先例，就算有，也都是秘密行刑，然後說一個病逝，發喪，就算完事兒，哪裡有這樣當中行刑的？
劊子手覺得自己幹完這一票，可以辭職不幹了。
這下罪孽大了。
殺人多了，不過是下地獄而已，下輩子爭取投個好胎。
但是他要斬殺一位王爺，而且還是被人污衊的，大端的好王爺。
劊子手覺得自己死後下了地獄也不會投胎
了。
蕭成野非常好說話，不爲難他。
他盤膝坐下，脊背挺直，額邊有一縷碎髮順着風飄了出來。
顯得他仙風道骨。
他一貫的霸道冷冽，衆人都知道他是冷麪鬼王，氣勢很強。
但是此刻，頗有一種坦然赴死，看破紅塵的仙家氣質。
人羣中，一個身影看着蕭成野的這幅樣子，忍不住咬脣吐槽。
“果然是玄門的臭道士培養出來的人，就是這麼愛裝逼，還以爲他只會裝酷呢！”
人影擡頭看天，嘴裡嘀咕着：“這也快了吧！”
正在這時。
遠處突然爆發了一聲尖叫，接着，就是一片的尖叫之聲。
人影擡起臉，面上帶了幾分滿意之色。
她帶着風帽，一身男裝，看不清楚樣貌，只能看到他尖細的下巴，以及挑起的脣線。
尖叫聲越來越近。
“那是什麼東西？天哪！那是什麼！朝這邊撲過來了！”
人們四散而逃。
只有一個人，逆着人羣，朝着臺子走過來。
蕭成野的目光定定地看着那個人。
他的脣角勾起一抹笑意。
那股黑風颳過，幾乎在監斬臺上和周圍的人，都不能倖免。
那是一羣黑色的蜜蜂，裹挾着巨大的風暴，向着人羣撲過來。
連裹得嚴實的禁衛軍，也不能倖免，他們渾身盔甲，但是臉上依舊被叮得生痛。
蕭成野周圍也有蜜蜂想要撲過來，但是好像有幾分忌憚一般，剛湊近，便又離開了。
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這會兒趁亂，拿着手裡的藥瓶，直接往禁衛軍的身上撒去。
這個人頭大臉大，即使圍着厚厚的圍脖兒，依舊能看到他眯着的小眼睛和大腦門。
剛纔他在人羣中穿梭，已經繞着這個臺子，撒了不少，現在更加肆無忌憚了。
蕭成野看着眼前的混亂，輕嗤一聲：“真是蠢！”
另一個逆流而上的人影走到蕭成野面前，輕聲說道：“難道你不蠢？已經從牢裡面出來了，又回去作甚？”
蕭成野瞬間便把手上的鎖鏈給震斷，他輕笑一聲，容情邪肆又張狂：“本王不這樣，能把你給引出來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