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地睜開眼後看到的是一片蔚藍的天空,萬里無雲,陽光慵懶地在眼前的人周身鍍上一層金粉,美得耀眼奪目卻又虛渺飄忽。
我睜大眼,張口說道,“你是蘇林麼?”聲音有些低啞,喉嚨火辣辣的疼痛令我倍感真實。
眼前的女子輕蹙細眉,好看的眉眼間最初展露着狂喜,在聽到我開口的第一句話後,不由滿目鄙夷地看着我。
“江楹曦——你個豬!”黃鶯出谷般的悅耳聲音從朱脣中啓出,剛剛的話簡直完全不像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
思緒如潮水般涌至心頭,掀起萬分感慨,一瞬間,我想笑出來卻在笑的同時潸然淚下。
有多久沒有見過這張美得令人窒息的容顏,有多久沒有聽到過這樣動聽的聲音,有多久沒有聽到過這樣的口氣,有多久是在夢中魂牽夢繞地思念着眼前的人……
“別笑了比哭還難看?”蘇林仰起頭隨意地在眼前一抹,我清晰地看到她的眼中閃過的盈盈淚光,雖然抹去的速度極快,不過我還是看見了,“好不容易見面了,你哭什麼?”她含嗔道,微紅的眼眶中再次淌下兩行淚水。
我緊緊地一把摟住她,閉上眼感受着她的體溫,“小林,我們都別哭了!”她不再回答,我感覺到她的雙手也緊緊環上我的背,身子微微地顫抖着。
“林,能夠再看見你真好!”我輕輕地說出這樣一句話,擡起頭睜開雙眸,眼前的麗人已是淚流滿面。
她咬着下脣,一時間眼淚決堤,“我還以爲再也看不到你了!”她的聲音都在顫抖。
我想了想,“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有空我再說給你聽。”我從草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眉卻不自覺蹙起。
“怎麼了?”蘇林問道。朝夕相處十多年的好朋友,關係好到一條褲子可以兩個人穿的那種,我一有不對勁第一個敏銳發現的總是她!
我凝望着四周,突然才意識到這就是我曾經餵馬養馬的地方,熟悉之感漸漸涌上心頭。之前經常想着要回來現代,現在回來了卻格外的想念那裡,那個我心上的人土生土長的地方。
“小林,我當初是穿梭時空,穿越到了一個歷史上不曾記載的子桑王朝。在時空交錯的那個地方,有一個令我牽掛的人。我要回去!”我看着她的眼,鄭重其詞地說着。
想起子桑茫淮,我心都懸了起來,他現在還好麼?一個人對敵那麼多人,他現在……思及此,我感覺自己的背脊還冒着涔涔的冷汗,他是否還活着這是我最擔心的一個問題。
蘇林在聽我說到穿越時空後滿滿的質疑,雖然親眼所見,但是聽我說來還是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水靈靈的大眼中閃爍着驚奇,卻在我說要回去之時簡直快要暴跳如雷,聽到我的話後看着我的眼神如同千把利刃向我掃射而來,“你、還、要、再、回、去?”一字一頓,尤其是最後一個字更加餘音繞樑,怒意昭然。
我
心虛得不敢看她的眼睛,“不是,蘇林,你聽我說。在遙遠的古代,我結識了一個這一生對我來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他的地位和你同等重要。”
蘇林的眉漸漸舒展,“小楹,你找到了屬於你自己的幸福,我很爲你高興。但是——”她凝神看着我,“從孤兒院到現在,我們一起有十幾年了吧。十幾年的日日夜夜,你現在卻要離開我……”她的聲音哽咽了,“我不能沒有你的。”
“林,我也不能沒有你!但是在那個世界的令一頭有個人因爲我生死未卜。我不能丟下他!”
蘇林,你知道我這一生最幸運的事是何?
——那就是遇到了你和子安。
“小楹,你如果還要走的話,帶上我一起吧!”蘇林美目中流光轉動,真誠溫暖,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驚詫地看着她,“小林,你是真的想好了麼?”古代,處處充滿着殺機,不比治安穩定的現代,小林,我不忍將她帶進如此提心吊膽的漩渦。
蘇林大大的眼睛很動人,長長的睫毛撲閃着,我不得不承認,這樣妖孽的美貌在我常夢中縈繞。
她深吸一口氣,眼中的堅定一覽無餘。“小楹,我們都是孤兒,我唯一的親人就是你,既然你要離開這,那就帶上我一起去吧!”
我想了想,沒有回答她,蘇林急了,又激動地補充,“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跟定你了!我的性格你知道的,你要是不帶上我,我這一輩子都會恨你!”她故意撂下狠話,目的就是爲了動搖我的意志。
我看着她因激動而漲紅的臉,依舊是那麼好看。面對着這張我日日夜夜思念的臉,我不禁猶豫了。她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格是我最愛的一點,可這種倔強又是令我最無奈的。最終,我還是點下了頭。她在看到我點頭的那一刻,不禁雀躍起來,笑意在她的眼中一覽無餘,“不過,小林,你得答應我,你要學會保護好自己。”
蘇林見我鄭重其事的樣子,也握拳答應了我,“好!我絕對不會成爲你的累贅!”
她豎起拳頭,朝我明媚一笑,我會意,也握拳擊上她的拳頭。
蘇林,謝謝你。謝謝你的寬容,謝謝你願意陪伴我。
心中暖暖的,言語已無法表達我內心的感動了。
我該是上輩子積了多少德,這輩子才能認識你和子安!
蘇林見我一臉癡傻,不由得出言提醒,“誒。你那位還在等着你呢?別傻站着了,我們快動身吧!”見她滿目期冀,我不禁笑出聲,她特有的如孩子般的天真與探索未知事物的好奇心。
我頓悟,想要回去,“走,我們立刻動身。”卻在我擡腳的那一刻想起一個問題,“我們該怎麼再次穿越?”我的心在這時變得慌張。
蘇林一副敗給我的樣子,向我拋來一個衛生眼,鄙夷地說道,“你忘了那匹馬了?!當初你就是在馬背上消失不見的。”提到這,她的眼中便閃過
黯然之色。
我感激地看着蘇林,我怎麼會忘了那匹馬呢?
“那我們現在就去我當初穿越的地點去再現當時的情景。”我正欲前行,卻看見她止下來的腳步,面色有些不對勁。
“我覺得我們最好等到晚上再行動,畢竟你當時在衆目睽睽消失這件事已成爲了一個怪談,科學家們都在調查這就是呢。你現在出去被人發現,應該會挺麻煩的。”蘇林提醒我,我這才發現自己是多麼欠考慮。
“我穿越回來的時候沒被人發現吧?”我可不想平添很多麻煩,被人當作熊貓一樣研究。
“我一直抱有一絲希冀,每天去你當初離開的地方眼巴巴地等着,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我等到了。然後我就把你帶到了這裡,我知道這裡平時不會有人來的。不然你身上的這種裝束,不得把人嚇到呀!”蘇林緩緩道,眼眶又紅了。
“對不起,小林。”對不起,讓你擔心這麼久。
“我們之間說什麼對不起呀!”蘇林明朗一笑,朝我作了個‘V’的手勢,“以後,我可就跟定你了。”
“好,以後我斷斷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我承諾道,小林,我再也不會丟下你。
“嗯。”她頓了頓,“我們先回家吧!在這裡,還是不太安全的。”
我們回到了公寓。公寓和我走之前一樣,沒有絲毫變化,就連我的牙刷毛巾也整整齊齊地掛在那裡。回到了這兒,心中總是暖暖的。
“今天晚上,我們就要離開這兒了。還真是捨不得。”蘇林感傷地環視着公寓,眉眼間流露着濃濃的不捨。
這套公寓是我和蘇林一點一點攢錢買下來的,這裡有我們最美好的記憶,不管在外面受了多少苦,遇到了多少困難,每次回到我們的小公寓,心中總是暖洋洋的。
如今要真正離開這兒,心裡還是挺難捨的。這裡的一點一滴都有我們的回憶。
“沒關係,人在,家就在。”蘇林抱着我,我看不見她的臉,但是我知道她在哭。她每次哭的時候,都會偏過頭去。
我摟着她的腰,默默無聲地在心中說,謝謝你,小林。
這一生,我絕不負你。
過了很久,我開口,“小林,想不想聽我的故事?”
小林抹了抹臉,轉過來面對我,她的臉上還有淚痕。“好啊!”
我一點一滴說着我在古代的所有事,我和他的初遇,相識到相知。
我從不曾發現我們的故事竟是這樣冗長。一轉眼,說完天已經黑了。
“小楹,他會沒事的。你們遇到了那麼多危險,這一次也一定會逢凶化吉的。”蘇林安慰着我。
我點點頭,一定是這樣的。
最後一次,我們在我們的小屋親自下廚。這一頓飯,吃得格外的香。
我們在夜色的籠罩下,我們緊握着手在馬背上,相視一笑在光圈中離開現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