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哀鳴的音樂聲在街道中徘徊,大街小巷的人羣都穿着白色的喪服,痛哭流涕地念叨着,“太子殿下,您一路走好!”
我驚嚇地搖着頭,不相信子桑茫淮已經死了!
我大步衝向最前方揹着棺材的人前,我用力地推開他們,我推開棺材的蓋子,裡面已是森森的白骨。
“不要,子桑茫淮,不要死!”突來的光,讓我下意識地微微閉上眼,渾身上下傳來的疼痛感讓我不適地鎖起眉頭,眼睛漸漸熟悉周圍的光亮,我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球的是……子桑茫淮!
我不敢相信地坐起身。表情驚兀詫異地看着他,早晨的陽光透過紗窗照進屋內,映在他的容顏上,投下一道深淺有致的陰影,卻讓我更加迷離,也許這時用八個字形容最爲恰當:神情恍惚、目光呆滯。
他也許是被我的表情逗樂了,在晨輝下映襯的臉色仍有些蒼白,不富血色,他眼含笑意地輕笑,笑聲中還帶了絲鼻音,低沉卻不乏好聽,“我不是好好地在這兒麼?”
我終於恢復了常態,表情仍是癡醉地看着他,試探性地問,“子桑茫淮,你是真的吧?”
子桑茫淮被我的話逗嗆了,咳嗽之中還止不住地笑,恍若聽了多麼好笑的話一般。
停了幾秒,笑聲止住了,他定睛凝眸注視着我,瞳仁裡閃耀的光芒燦若星辰,“我是真的!我沒死,江贏,你沒感覺到我的手是熱的麼?你啊,已經睡了兩天了,再不起來身子骨都要僵硬了。”
也就是在這時,我才發現子桑茫淮的手一直緊握着我的手,他的手心傳來溫熱的觸感,真實得讓我眼淚也情不自禁地涌了出來,真好,他沒死……這一次不是之前那樣無助擔憂的眼淚,是喜極而泣的眼淚,那是發自內心的激動……
我握緊了他的手,眼淚流至脣邊,我舔了舔嘴脣,有些鹹,也有些澀,可是我卻覺得甜的膩人。
我情緒一激動,嚎啕大哭着抱上子桑茫淮的背,緊緊抱着他,把頭靠在他的胸口,哽咽着說,“我還以爲……我還以爲你死了呢!……”
啊?我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子桑茫淮剛剛好像說.....我驚愕地問:“我睡了兩天?!”
“江贏,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跟個女人一樣,我好好地
在這呢,乖,別哭了?!”他好笑地問道,邊說還邊伸出手拭去我的淚水。另一隻手安慰地拍打着我的背。“是啊,兩天了,快起來,去吃點東西,一定餓了吧?”
我心一緊,立刻將手從他厚實溫暖的手中抽回,他有些驚訝地看着我掙脫他的手掌。他的眼裡閃過一絲受傷,接着不動聲息地收回了手。
“你纔像個女人呢!”我擦拭着眼淚,不甘地頂回去。
“……”他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來。轉瞬就笑的眉眼彎彎,“江贏,你皮膚真好,手比女子手還要滑膩!”
我惱了,一個拳頭擊打在子桑茫淮的胸口上,他吃痛的大喊出聲,邊喊還用手捂着胸口。
就在這時,門被重重地推開,小淅緊張地看着我們,有些不知所以然,“爺,你怎麼了?”
子桑茫淮也驚奇地轉過去看着小淅,“沒事……”轉而低下頭,面色痛苦猙獰,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呼吸也變得愈來愈急促,片刻後臉色已是煞白,比塗了白粉還要更白。
我遲疑地問道,“子桑茫淮,你沒事吧——”明明自己注意了分寸,下手好像都沒有用幾分力量。他沒這麼虛弱吧,打一下就這樣……天啊,他是豆腐做的吧?!
小淅見狀立刻奔過來,“爺——”
“太子殿下剛清完毒,之前失血過多,現下休息不足,再加上情緒激動,氣血腎虧,沒有危險,但是需要好好休養。這段時間都不能外出或劇烈運動。”一個年邁的老頭穿着深色的官服,捋着花白的鬍鬚,眉目緊鎖,看了眼子桑茫淮,搖了搖頭,憂心地強調,“殿下如果沒休養好,可能會影響之後的一生,可能終生都會留下氣血不足,時不時會暈倒的毛病。切記這兩週內要讓他好好調養身體,小淅,你待會出來跟我抓點補血的藥。”
小淅仔細地聽着,不敢錯過一個字,她重重地點了點頭,“那王太醫,爲何太子還沒醒呢?”
王太醫篤定地閉起眼,捋着鬍鬚,對自己的醫術極其自信的樣子,“殿下不超半柱香的時間,就會醒來!”
我站在一旁,亦是緊張異常地看着那個所謂的“王太醫”診斷,他時捋鬍鬚,時蹙眉頭的恍惚神情讓我的心都懸在了半空,最後好歹說出了令人心安的話。
王太
醫站起身,斜背起藥箱,小淅立刻跟上前去。屋子裡只剩下了我和子桑茫淮。
我環視他的屋子,太子的寢房怎會如此簡陋?子桑王朝難道要破產了?堂堂太子和丞相的府邸都如此清廉,還如何稱得上是一大國?!
不過,我仔細環視過後,卻兀然發現房間的格調有種特別的韻味,有點感覺像是水墨畫,那種飄渺絕塵的超凡脫俗的感覺,自己的腦中突然蹦出了那樣一個畫面:
那是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子桑茫淮散着三千青絲,手中拿着一隻矜貴精細的毛筆,桌上擺的是一張尚未完成的畫作,卻足以識出畫者深厚的功底,那是一幅蝴蝶展翅欲飛的圖,蝴蝶撲閃着翅膀,很好地詮釋了蝴蝶振翅欲飛那一瞬間。
而房間的佈局就很像子桑茫淮筆下的水墨畫。給人一種清新的感覺,雖然沒有什麼華貴的擺設,但是就是很舒服。
就在這時,牀上靜靜躺着的人,他微微卷曲如同洋娃娃一般的睫毛如羽翼一般撲閃着,緊接着便睜開了狹長的鳳眸。
“子桑茫淮,你醒啦——”我原先坐着的身軀立刻站了起來,“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子桑茫淮張了張口,“水……”很是沙啞的聲音。
我去圓桌旁倒了盞溫茶給他潤潤喉,他接過,飲下。
“我好像記得我被你打了一拳,然後就不記得了!”子桑茫淮摸摸頭,納悶地說道。
我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當然不記得了,你可是被我打了一拳就暈了!”
他的臉上添上了一抹紅暈,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嬌羞的模樣就像個小媳婦。“呃……我沒這麼糗吧?被你打一拳就暈了!”他想了想,然後總結出,“一定是你力氣太大!”
“是你太嬌弱——”我想也沒想就反駁回他。
就在這時,虛掩的門被推開,光線射入屋內,耀眼奪目。“阿茫,你沒事吧?”洛旭錦喘着粗氣說道。
“錦,噢?你辦好事回來了?!”子桑茫淮坐起身,欲下牀。
我一把推倒他,他又躺回了牀上,“乖乖躺下!太醫說你要好好調養!”
“我之前一直擔心你們倆相處不好的,現在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了!”洛旭錦笑容漾起,溫暖和煦的聲音響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