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嬤嬤雖然知道雲瑤說的不無道理,可是礙於太皇太后的命令她又不得不帶昭嬪回去,所以一下子高嬤嬤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正在兩人僵持之中,忽然門外傳來一聲靜鞭,門外呼喊道:“皇上駕到!”
雲瑤聽了表情變得一喜,看向高嬤嬤有些幸災樂禍道:“這下子嬤嬤不必爲難了,正好錢氏讓皇上處理就好,省得麻煩太皇太后了!”
高嬤嬤聽聞臉色變得一僵,她身爲太皇太后身邊的心腹之一,哪裡不知道太皇太后曾經讓錢嬤嬤做了不少見不得人的事,錢嬤嬤若是落入聖上手裡,恐怕有些秘密根本就瞞不住。
而且當年先皇和先太后的事情高嬤嬤雖然沒有參與,可是也多少知道一點,皇上若是從錢嬤嬤這裡得到了這些東西,恐怕皇上和太皇太后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不過高嬤嬤此時也不能阻止,只能肅着一張臉迎接皇上的到來。
雲瑤見康熙進門,一臉掩不住喜色的樣子,上前請安道:“臣妾見過皇上!”
不過康熙的臉色卻沒有這麼好,他直接看向雲瑤厲聲問道:“昭嬪你好大膽子,竟然敢抓住太皇太后的人,誰給你的膽子?”
康熙一下把雲瑤給弄懵了,雲瑤看向李德全,想要問他是如何傳話的?結果李德全也是一臉焦急,雲瑤就知道估計是李德全去稟報時哪裡出了簍子。
雲瑤正欲解釋結果高嬤嬤卻是落井下石道:“啓稟聖上,奴婢正是奉太皇太后的命令來此,詢問昭嬪娘娘爲何如此大逆不道,不如皇上一同去慈寧宮隨太皇太后審問昭嬪娘娘!”
高嬤嬤這話一出雲瑤的臉色就變了,不僅是雲瑤,就連康熙也不願意跑到慈寧宮去,康熙雖然惱怒雲瑤的舉動,可實際上康熙對於錢嬤嬤的真正身份一清二楚,自然不會爲了她審問自己的妃嬪!
而且康熙一進門就問罪雲瑤也是知道太皇太后的人已經過來,要捉拿雲瑤。所以康熙搶先問罪,可以限制太皇太后插手,可誰知道高嬤嬤不愧是太皇太后的忠僕,竟然當着他的面就要給昭嬪定罪,這不由不讓康熙惱怒。
康熙冷着一張臉道:“就不必麻煩皇瑪嬤了,皇瑪嬤如今尚在病中,不能勞累。”
高嬤嬤卻是沒有說話,她向來自詡忠僕,只聽從太皇太后的旨意,就連康熙這麼說也不能讓她動搖。
可惜的是康熙見到高嬤嬤如此作態,根本不覺得高嬤嬤這是忠僕的作態,而是高嬤嬤一介奴才就敢不聽從他一個皇帝的命令,這讓康熙感覺到十分屈辱。
而且康熙臉色怒的泛紅,任何見到這種場景的人都十分害怕,不敢面對康熙的怒火。
可是高嬤嬤卻是不同,她出身慈寧宮,在皇上幼年時皇上也是經常發怒,慈寧宮的人向來不怕康熙發怒,所以高嬤嬤只覺得和以往皇上未親政之前並無區別。
都說物似主人型,高嬤嬤這麼無動於衷,還是因爲深受太皇太后影響。而且康熙也是這麼認爲的,不過康熙知道這時候不能翻臉,只能平息自己奔騰的怒氣。
而旁邊雲瑤觀看高嬤嬤與康熙之間的交鋒,不由咂舌。她着實沒想到堂堂的康熙竟然還有這樣的時候,雲瑤上一世見到的都是康熙說一不二,很少有人敢不給他臉面,而不給他臉面的人最後都被他給處置了。而如今高嬤嬤區區一個奴才就敢如此行事,由此可見如今太皇太后的強勢,也讓雲瑤大開眼界!
不過雲瑤知道這時候她必須把自己身上的髒水給洗清,不然傳出去,就是雲瑤也扛不住衆人的壓力。
因此雲瑤正色道:“皇上,還請給臣妾一個辯解的機會。”
康熙本來因爲高嬤嬤的舉動十分厭煩,對於惹出這場風波的昭嬪也有幾分遷怒之意。不過見雲瑤誠懇的態度,而且念及往日情分,而且昭嬪向來是極有福分的。所以康熙就緩和語氣說道:“既然昭嬪這麼說,那朕就給你一個機會!”
而高嬤嬤卻是大驚,連忙阻止道:“不可!”高嬤嬤此時想起之前昭嬪說過的話,高嬤嬤知道雲瑤若是說出來,到時候傳出去,太皇太后就沒有臉面可言了,即使這並不是太皇太后的意思。
而且剛纔高嬤嬤的意思很明顯,只要把昭嬪控制住,到時候昭嬪的話就不會傳出去,太皇太后也不會損了面子。
所以高嬤嬤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可惜的是康熙此時可沒有顧忌太皇太后面子的意思,看高嬤嬤的態度,康熙即使知道雲瑤說出的話很可能會損傷到太皇太后,他也沒有顧忌。
康熙寒着一張臉,看向高嬤嬤,冷聲問道:“高嬤嬤,怎麼太皇太后連朕聽昭嬪辯駁都不允嗎?”
高嬤嬤看到皇上的臉色,才驚醒過來。剛纔她的舉動已經是十分越矩了,因此高嬤嬤懦懦的說道:“奴婢不敢!”
康熙冷哼了一聲沒再言語,接着說道:“昭嬪繼續說吧!”
雲瑤這才說道:“皇上,之前太皇太后派錢嬤嬤這裡來說是讓臣妾把宮權交給皇后娘娘。”雲瑤稍微一頓,見康熙臉上有一絲驚怒之意,心中暗歎太皇太后着實強勢,看皇上的意思,竟然不知道此事。
然後雲瑤又接着說道:“太皇太后有令,臣妾自然不敢不從,而且皇后是後宮之主,掌管宮務乃是天經地義,臣妾自然不敢阻攔。只是接着錢嬤嬤讓臣妾去坤寧宮請罪···”
雲瑤又擡頭看了康熙一眼,顯然康熙眼底的怒色更加深重,雲瑤偷笑又繼續說道:“臣妾自進宮以來,一直沒有拜見過皇后娘娘,所以讓臣妾去坤寧宮請罪,臣妾自然不會不從。只是···只是錢嬤嬤接着竟是讓臣妾自縛去坤寧宮請罪。”
說到這裡雲瑤一臉後怕,“臣妾就是再不知事,也知道這種自縛請罪的方式,說明其犯的罪十分重大,臣妾只在戲文裡聽說過諸葛孔明揮淚斬馬謖之前馬謖曾經向諸葛孔明自縛請罪,馬謖是何等人物,他是因爲打仗城破才如此作態,臣妾不知自己罪孽竟然能嚴重到馬謖這種地步,所以臣妾不敢苟同。”
康熙聽到這,嘴角竟是露出了笑意,道:“愛妃應該多讀書了,愛妃說的史書上並未記載,相反,馬謖在死前並未見過諸葛孔明,不過愛妃說的也是對的,愛妃有沒有罪,自然無需請罪。”
康熙這話一出,高嬤嬤霎時驚慌的看向康熙,她沒有想到皇上竟然如此不給太皇太后面子,就算是太皇太后沒有讓雲瑤請罪,可太皇太后讓雲瑤把宮權交還給皇后就已經表示了昭嬪需要請罪的意思,只是礙於圖海,沒有明說而已。
康熙和雲瑤都沒理會高嬤嬤,雲瑤又繼續說道:“因此臣妾聽了錢嬤嬤的話,覺得有些不對,太皇太后何等慈祥的人,怎會如此侮辱臣妾,這自縛請罪傳出去,臣妾只能以死謝罪了!”
雲瑤拿着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淚水,顯然是說道悲傷處了。康熙聞言心裡一震,他之前也沒有想到這些,見雲瑤如此說,康熙感慨道:“愛妃受委屈了!”
雲瑤擦拭完眼淚,又道:“臣妾謝皇上憐惜!臣妾覺得錢嬤嬤有些不對,纔出言恐嚇了一番,誰知臣妾還沒有動作,錢嬤嬤竟然出手抵抗!”
這時候高嬤嬤哪怕是爲了慈寧宮,也不能允許雲要繼續詆譭錢嬤嬤。連忙插嘴道:“娘娘說笑了,娘娘直接讓人抓錢嬤嬤,錢嬤嬤不知自己犯了何事,自然要抵抗。”
雲瑤聽了冷哼一聲,道:“錢嬤嬤抵抗自然不能說她完全是錯,可是錢嬤嬤的身手也太好些了吧,臣妾宮裡這麼多的太監竟然抓不住這麼一個老嬤嬤!皇上,您要是不信,可讓樑公公帶下去檢查一番,剛纔這些小太監們爲了抓住錢嬤嬤弄得一身的傷,身上想必還有不少傷痕。”
康熙聽了揮手說:“樑九功,帶下去查查!”
樑九功剛纔一直是個隱形人,這時候被康熙召喚出來,連忙領旨道:“奴才領旨!”
說完樑九功就讓人把小太監們帶下去,樑九功帶小太監來到一個偏僻的屋子裡,又讓這些小太監把衣服都給脫了。
樑九功看着這七八個小太監身上都是一身傷痕,忍不住‘嘶’了一聲,吸了口冷氣,樑公公剛纔也旁聽了全部,詫異於錢嬤嬤的身手,樑九功連忙拽來了門口剛進來的一個太醫,讓他檢查一番。
太醫把所有人都檢查了一遍之後,搖搖頭沒有言語,樑九功見此,就有些急了,連忙詢問太醫道:“趙太醫您別光搖頭啊,他們身上的傷到底怎麼樣啊?”
趙太醫不緊不慢的說道:“這些小太監外傷就不必說了,樑公公也都看見了,但是這還不是他們身上最嚴重的,最嚴重的的是內傷,要是發現的晚的話,這幾個遲早都是早死的命!這樣的傷只有那些功夫極深的人才能造成,這下手的人着實陰狠啊!”
樑九功聽了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他也認識錢嬤嬤,從前他也沒有發現錢嬤嬤竟然如此厲害啊!樑九功心中慶幸錢嬤嬤沒有真的對聖上下手,否則首當其衝的,他的小命絕對危險。
樑九功哀嘆道:“還請趙太醫幫忙開服藥吧,也算是行善積德。”宮中的太監們受傷是無權得到太醫診治的,更別說開藥了,樑九功這也是物傷其類。
趙太醫點頭說道:“自然可以,老夫這就給這幾個小公公開幾幅藥方,讓他們到老夫那裡去拿藥。”
樑九功說道:“那雜家就替這些小崽子們謝過趙太醫了!皇上還等着雜家的稟報,雜家就先去了!”
趙太醫點頭,然後樑九功就又回到了永壽宮正殿。
樑九功進來時殿裡沒有任何聲音,靜的連一根針掉下來都能夠聽得見。樑九功不敢耽擱,就道:“皇上,奴才已經讓趙太醫查過了,趙太醫說,這幾個小太監若是再不救治,恐怕就命不久矣了!”
頓時整個殿中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就連雲瑤也是沒想到,雲瑤不願讓他們有什麼不好,就道:“皇上,臣妾請皇上找個太醫爲他們診治,他們若是有了什麼不好,臣妾心中不安。”
康熙也是沒有想到錢嬤嬤的殺傷力如此之大,也就答應了雲瑤的要求。
這時候高嬤嬤已經被一連串的事情給打暈了,高嬤嬤從來沒有想到和她共事幾十年的錢嬤嬤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高嬤嬤此時心裡了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恐怕這次太皇太后也可能會被連累。
接着雲瑤又想起了一件事,轉頭看向巧香,只是如今巧香的面色卻有些不對。雲瑤驚訝的問道:“巧香,剛纔你是不是受傷了?臉色怎麼那麼難看?”
巧香臉色蒼白的安慰雲瑤說道:“主子不必擔憂,奴婢沒事的?”
康熙有些疑惑的看向雲瑤,雲瑤見此連忙解釋道:“剛纔錢嬤嬤見逃脫不掉,想要挾持臣妾,只是被巧香給攔住了!臣妾見她臉色有些不對,還請皇上允許臣妾請一個太醫爲她診治一番。”
康熙自然不會反對,就道:“就依愛妃所言!”然後又皺眉道:“看來這個錢氏身上問題不小!高嬤嬤,你回去和太皇太后稟報一聲,這錢氏很可能是亂黨逆賊,錢氏就不讓皇瑪嬤費心了!”
高嬤嬤這時候已經沒有一開始的底氣了,只是因爲之前她給錢嬤嬤屢屢辯解,如今已經被綁到錢嬤嬤船上了,所以她仍然要做最後的掙扎,高嬤嬤盯着巧香問道:“這位姑娘既然能制服錢嬤嬤,想必也是有功夫在身的,奴婢想着最好也查一下比較好,畢竟她是在昭嬪娘娘身邊貼身伺候的!說不得有人做戲呢!”
雲瑤見高嬤嬤想要禍水東引,不由大怒,她看向皇上,說道:“皇上,高嬤嬤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巧香本來就是天生的力氣大,這次也只是碰巧錢嬤嬤已經力竭了,而且您看巧香如今也是受傷了,怎麼會和那些賊子一樣?”
康熙卻有些猶豫,高嬤嬤說的不錯,能把錢嬤嬤制服的人絕對不是一個小角色,但是昭嬪又不願意,康熙也是十分爲難。
最後還是巧香上前說道:“奴婢願意接受調查,只是奴婢如今有傷在身,恐怕不能伺候娘娘了。”
雲瑤不願,結果一眼看見巧香有些怪異的胳膊,驚慌道:“巧香你的胳膊怎麼啦!”
雲瑤這話一出,殿中衆人就看見巧香的胳膊,也是嚇了一跳,原來敲響的胳膊竟然以一種怪異的角度扭曲着,一看就能發現巧香的胳膊很有可能已經斷了。
正巧雲瑤讓人請來了那位趙太醫,趙太醫年事已高,不太在意男女有別的事情,見巧香的胳膊,驚道:“這胳膊問題大了!”
說完趙太醫才爲巧香細細診治,最後趙太醫才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對康熙和雲瑤稟報道:“這位姑娘的胳膊受到大力的衝擊,好在這位姑娘天生怪力,卸下了不少力道,不然這位姑娘的傷勢比那些小太監們也好不了多少,只是如今有些耽擱了,需要費不少力氣才能治。”
康熙的疑惑並未被解答,就詢問道:“她手上是否有功夫?”
趙太醫連連搖頭,說道:“若是這位姑娘練過功夫,今日就不會受傷了。”
這下康熙才放心,然後又道:“巧香忠心護主,趙太醫就繼續給她看病,若是需要什麼藥材,愛妃不必擔心。”
雲瑤大喜道:“臣妾謝過皇上。”
這時候康熙已經沒有心情繼續待在永壽宮了,就道:“愛妃,今日朕還有事情,就不多留了,那個錢氏,朕就讓人帶走了,愛妃今日受驚,就好好歇息吧!”
而高嬤嬤卻是不甘心,想要說些什麼,只是康熙沒理會她,然後康熙又道:“高嬤嬤就回去覆命吧,朕稍後回去慈寧宮給皇瑪嬤請安的。”
康熙這樣說,高嬤嬤只能不甘心的退下。而康熙也急着要審問錢嬤嬤,就匆匆回乾清宮去了。
雲瑤等到康熙離開之後,說道:“今日本宮多賴你們忠心,每人都賞半年的月錢,凡是受傷的也不必擔心,本宮也會讓人治好你們的。”
這下永壽宮的衆人喜氣洋洋的答道:“謝娘娘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