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外胤祉府上,胤祉福晉鈕祜祿氏正一臉傷心的對自己面前年長的女子哭訴,道:“姐姐,妹妹心裡真的不好受啊,爲何皇后娘娘她要如此做,難道這些年娘娘根本不念舊情嗎?”
見自己妹妹口出怨言,巴林郡王福晉唬了一跳,對面前這個沒有腦子的嫡妹更是沒了耐心。說實話,巴林郡王福晉當初雖是庶女,也是遏必隆身邊第一任嫡妻身邊教養長大,無論各種原因,讓巴林郡王福晉對鈕祜祿氏這個嫡妹有什麼耐心那是不可能的。
若不是這次巴林郡王福晉多年未曾進京,爲了自己的目的,只能拾起昔日的人脈,巴林郡王福晉也不會非要找上嫡妹的門,只是巴林郡王福晉沒想到自己嫡妹竟然這麼愚蠢,看不出皇后娘娘的用意也就罷了,還敢對皇后娘娘口出怨言,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雖然心裡鄙視自己這個嫡妹,但是想到自己的目的,還是不得不提點一下她,道:“你胡說什麼呢?皇后娘娘何等身份?即使是會因爲阿靈阿的事情遷怒於你,也不會用這樣下作的手段,擡舉榮嬪的那個侄女故意與你作對,你難道忘了我也是阿靈阿的姐姐,怎麼不見皇后娘娘在我進宮覲見的時候故意爲難我?”
鈕祜祿氏想要反駁,庶姐和阿靈阿又不親厚,可話到了嘴邊,鈕祜祿氏的理智還是回來了,鈕祜祿氏對眼下庶姐對自己態度忽然這麼好的原因並不清楚,但是這個關頭,皇后不喜,夫君又因爲自己無意間冒犯了榮嬪,也對自己有了心結,也只有眼前的庶姐,好歹昔日在皇后未進宮時,與皇后有過幾分交情,這些年來,鈕祜祿氏也聽胤祉提過這點,所以是自己仰仗庶姐纔對,最後只能吶吶不言。
巴林郡王福晉見鈕祜祿氏好歹還不是愚不可及,到底是鬆了口氣,要是鈕祜祿氏真的讓皇后娘娘厭惡,自己也得不了什麼好,還會耽擱兒子的事情。
巴林郡王福晉耐心安撫鈕祜祿氏道:“你也不想想,皇后娘娘想要爲難你有無數的辦法,又何必非要擡舉榮嬪的孃家人呢?你都忘了皇后娘娘額孃家裡與榮嬪孃家的恩恩怨怨了?”
鈕祜祿氏聞言這才停止住了心裡的埋怨,細心思考巴林福晉的話,可她還是有些遲疑的問道:“姐姐,可是爲何娘娘會給榮嬪那個侄女做臉,還讓兩位公主邀請她,到時候榮嬪那個侄女豈不是更加囂張,要是成了爺的側福晉,我這個嫡福晉在府裡哪還有地方?”
巴林郡王福晉無語的看着鈕祜祿氏,她沒想到自己的這個妹妹竟然還不如自己瞭解皇后,好歹也和皇后相處了這麼多年,還不明白皇后的真正想法,巴林郡王福晉想到自己妹夫府上除了妹妹,只有兩個上不得檯面的通房的情況下,心裡也悟了,這是被保護了太好了,竟然連人情世故都不怎麼了解,看來這些年妹妹的日子倒是過得不錯,不過以後就難說了。
巴林福晉想起自己進府的時候,那位大阿哥和自家妹妹之間的微妙氣氛,不由開始覺得自己妹妹有些可憐了,本來被護得好好的,可榮嬪倒是人老成精,發現了兒子兒媳之間的問題,直接出招找到了兩人的軟肋,還找了孃家侄女,將來若是不出意外的話,自家妹妹的嫡福晉之位怕只會剩下一個名頭了。
不過這一切發生的前提是皇后娘娘絲毫不插手,對此巴林福晉倒是又要感嘆自家妹妹的好運了,要不是皇后娘娘忽然出手,即使現在看不出皇后娘娘想要做什麼,可是隻要皇后娘娘動手了,自家這個妹妹反倒是絕處逢生,逃過了一劫。
想到這,巴林福晉覺得自己這個妹妹若是逃過這一劫,怕是能通透不少,也該成長了,這樣一來,身爲大皇子福晉,對自己而言,和這個妹妹交好,讓她記着自己的好,反倒是好事。就算這個妹妹沒能明白過來,自己說幾句好話點醒她也只是費點口水罷了。
巴林福晉語重心長的對鈕祜祿氏說道:“你只看皇后娘娘擡舉了榮嬪侄女,可你想想這些年皇后娘娘擡舉的女子裡哪個不是宗室王公們的嫡福晉,有哪個又是側福晉的呢?就連如今幾位皇子,包括太子身邊除了嫡福晉外,其他的女子都沒有鬧出頭的,誰人不知皇后娘娘的態度?你怎麼就鑽了牛角尖?”
鈕祜祿氏聞言眉頭一鬆,面上也恍然大悟,道:“姐姐,您的意思是,娘娘即使擡舉了榮嬪的侄女,也不會讓榮嬪侄女成爲爺的側福晉?”
巴林福晉一臉的孺子可教,繼續說道:“皇后娘娘之所以這麼做,怕也是爲了大皇子考慮,榮嬪侄女畢竟是你們爺的表妹,爲了你們爺臉面上好看,也不能拿榮嬪怎麼樣,只能爲榮嬪收拾爛攤子,把榮嬪的侄女給安置好,這對你來說也是好事啊!”
鈕祜祿氏聽了一臉的羞愧,對巴林福晉道:“皇額娘仁慈,是妹妹想差了!多虧了姐姐提醒!”
巴林福晉對鈕祜祿氏的謝意坦然接受,她是覺得有這個資格的,不過巴林福晉也好人做到底,最後提醒了鈕祜祿氏一句,道:“你從哪知道皇后娘娘對榮嬪侄女另眼相待的事情的?”
說完巴林福晉就告辭離開了,只留下鈕祜祿氏兀自沉思。
只是等送走巴林福晉回來之後,鈕祜祿氏先前面上感激神色全都收了起來,面目沉靜的問身邊的嬤嬤,道:“查到了是誰把皇后的是傳到本福晉的耳邊了嗎?”
“主子您說的不錯,那個人確實是背叛了,是榮嬪娘娘指使她向您傳這個消息的。”嬤嬤一臉的佩服,先前她還覺得自己主子是不是多疑,畢竟傳來消息的可是鈕祜祿家死忠眼線,可她沒想到自己一去調查,還真查到了端倪,嬤嬤心裡也慶幸自家主子嗅覺敏銳,要是主子信了,怨恨上了皇后娘娘,恐怕以後皇后娘娘對自家主子感官更差了,連帶着主子也會被爺冷落。
嬤嬤心裡慶幸的同時,還是有些疑惑,問道:“主子,您爲何在巴林福晉面前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好歹巴林福晉也是您的姐姐,與皇后娘娘昔日也有交情,對主子也是一份助力,她也能給您在皇后娘娘面前敲敲邊鼓不是?也好讓皇后娘娘原諒您?”
鈕祜祿氏聞言冷笑的搖了搖頭,道:“嬤嬤,你想的太簡單了,縱然她是本福晉的姐姐,可我們之間又沒什麼情分可言,再說我也聽過府裡一些老人說過,當初本福晉這個姐姐嫁人之後,在夫家站穩了腳跟,就對孃家冷淡了許多,後來阿瑪去世,她更是對孃家不聞不問,只簡單派了個嬤嬤過來弔唁,可見其心性涼薄,或者說對孃家人並沒什麼情分可言,這種情況下本福晉怎麼敢相信她。
本福晉即使是走投無路,也不敢驅狼逐虎,誰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麼呢?”
嬤嬤卻是有些不贊同,說道:“主子,到底是一家人,您看這次巴林福晉不是來幫您了嗎?雖說巴林福晉話不好聽,可到底是您的家人,那話裡的意思可沒有騙您,您看巴林福晉不是也在幫您嗎?”
鈕祜祿氏聽了面上沒有什麼,但拿着帕子的手,卻緊緊攥成了拳頭。鈕祜祿氏微笑着說道:“嬤嬤說的本福晉知道了,到底是家人,本福晉明白之前對姐姐有了偏見,只是現在倒也不好開口再求姐姐,嬤嬤放心,等這件事了結了,本福晉再和姐姐敘話。”
嬤嬤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正是這個道理,都是和主子是一家人,可比外人親近的多,您可不要親疏不分啊!”
等好不容易把這個嬤嬤打發出去,鈕祜祿氏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若不是還需要這個嬤嬤手下的暗線,也不想讓其背後的人發現,鈕祜祿氏早把她給處置了,那裡容得下她對自己指手畫腳。
只是想到這個嬤嬤背後的人,鈕祜祿氏的眼眸裡暗沉如墨,以往縱容他的控制那是自己顧念着親情,可終究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自己不能辜負爺的一片深情啊!
鍾粹宮
次日一大早,榮嬪沒有精神的聽着身邊的人說這給自己那兒媳婦下套的事情,有些無趣的問道:“那鈕祜祿氏真的沉得住氣?本宮瞧着她也是個急脾氣,難道是攝於皇后威嚴?”對於這個猜測,榮嬪越想越覺得對,因爲不提自己那個兒媳婦,榮嬪自己對皇后的手段都怕得很,皇后倒是不和人玩陰的,但是光明正大的陽謀手段,反倒是讓自己有苦說不出,鈕祜祿氏不敢怨恨也不奇怪。
想到這榮嬪就覺得失策了,不過昨日皇后的動作太快,直接把婉蓉給接走了,榮嬪倉促間只能爲鈕祜祿氏簡單的下個圈套,再多的就不行了,皇后即使身子不便,自身的威嚴也不是可以輕易挑釁的。只能看鈕祜祿氏上不上鉤了。
結果榮嬪才安慰自己不用多久,鈕祜祿氏定然沉不住氣,可才過一會兒,門外有人通稟,說皇后身邊的李德全前來宣旨。
榮嬪嚇了一跳,連忙起身,讓身邊的人換好裝束,急急忙忙的出門迎接,果然看見李德全身着六品太監的官服,手中拿着皇后的懿旨等在外邊。
榮嬪心裡預感有些不好,匆匆跪下聽李德全宣旨,其中內容讓榮嬪無奈,大意如下,說的是皇后甚喜馬佳氏婉蓉人品,所以特意下令,讓其與公主一同讀書,只是因其進宮時日已久,爲防其掛念父母,特意准許其出宮在家盡享天倫,等過段時日在進宮讀書云云。
榮嬪聽完之後就知道自己算計鈕祜祿氏的動作算是完了,還搭進去一個釘子,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只是榮嬪更擔心的是皇后的態度,皇后明明之前對鈕祜祿氏的態度不怎麼好,也是因此,自己纔會算計鈕祜祿氏的,可如今皇后忽然擡舉自家侄女,深知內情的榮嬪可不信皇后這是擡舉自己和馬佳家。
榮嬪戰戰兢兢地起身想要和李德全套套近乎,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李德全好歹是宮中老人了,自然清楚自家主子的意思,只客氣了幾句,就對榮嬪說道:“好歹馬佳格格也是大阿哥的表妹,好歹進宮一趟,皇后娘娘說不能虧待了自家親戚,就讓奴才給您說一聲,省的發生什麼誤會!”
得,即使李德全說的隱晦,榮嬪也明白了皇后的意思,這是讓自己不要讓婉蓉嫁給胤祉,榮嬪心裡有些憋屈,只是面對李德全似笑非笑的樣子,榮嬪也只能安慰自己,好歹婉蓉得了好處,也算是給孃家增光,一場謀劃不算毫無收穫,只是只有榮嬪自己心裡清楚,對自己這個侄女,榮嬪真的覺得這個侄女是和自己來做對的!
等李德全離開之後,榮嬪的貼身宮女知道自家主子恐怕是不怎麼高興,只能小聲安慰道:“主子,皇后娘娘此舉,好歹對主子也是有好處的,畢竟宮裡其他后妃孃家可沒有這樣的好處!那畢竟是公主的伴讀啊!”
榮嬪心裡憋屈,聽到這話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榮嬪調整過來之後,也恢復了理智,吩咐自己身邊的貼身宮女,道:“既然婉蓉今日要回去了,本宮少不得要給她做做臉面,你去庫房裡挑一挑最近內務府的料子,還有那些本宮年輕時候用的首飾,本宮記得有一套紅寶石做的頭面,應當適合婉蓉。”
榮嬪說着只覺得肉疼,那紅寶石的頭面,可是當年皇上賞賜的,只是這次婉蓉怕是和自己離了心,要是不好好把婉蓉籠絡住,榮嬪還真擔心,侄女回去之後,和她阿瑪額娘說自己的壞話,自己又不是皇后,還是要靠着孃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