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流言蜚語

自從康熙知道佟國綱是自己作死,打獵都跑出了軍中駐紮的範圍,遇上潰兵自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知道自己先前叱罵常寧的事情做的有些不妥了。

不過康熙當然也不會對常寧道歉什麼的,只是自此之後對常寧也多了幾分寬容。常寧對此也心知肚明,見康熙沒有遷怒他就阿彌陀佛了,哪敢奢求太多,這樣的情況下,以往被康熙嫌棄無才無德的常寧也乖巧了不少,兩兄弟之間的關係也比他們不知道的前世要好得多,這是後話了。

不過康熙對佟國綱的那些痛惜之情也因爲佟國綱那荒唐的找死行爲給徹底弄沒了。這一世康熙可沒這麼厚臉皮的像前世一樣把戰功都堆在佟國綱身上,給他一個死後哀榮。還惠及後人。

康熙只是吩咐常寧收斂佟國綱的遺體,甚至回信的語氣十分平靜,好似死的不是康熙的親舅舅一樣,不過康熙也不是什麼都沒做,還是吩咐常寧把佟國綱的死因給隱瞞住了,要不然讓人知道了,佟家的臉面可就一點都不剩了!

常寧這邊雖不滿康熙對佟國綱的迴護,但終究不敢違逆康熙的意思。

而福全這邊,凌泰自從知道了佟國綱死了之後,在上戰場時一直小心翼翼,因着今日恭親王常寧所率的軍隊已經和福全匯合,所以凌泰要率領火器營進行一次大的攻擊,不過今天一早上凌泰的眼皮一直跳個不停,在看到自家弟弟和容若打扮的光鮮亮麗有說有笑的樣子,凌泰氣急了。

“你們兩個蠢貨,打扮這麼好是準備入洞房嗎?還不快換了!”不怪凌泰氣急,凌泰上戰場可謂是戰戰兢兢的,之前還特意吩咐這兩人在戰場上不要招搖,保命纔是第一要務,之後再談立功的事情,可誰知道眼前這兩個打扮的和孔雀似的,生怕別人不把他們當靶子打。

和珅卻有些捨不得,少年人嘛,恨不得自己天天打扮的跟個孔雀似的,讓人看了羨慕。可容若到底穩重些,雖然歷練的較少,但是容若也是明白凌泰先前的叮囑纔是良言,頓覺有些不妥的容若見了凌泰發怒,連忙說道:“是容若的錯,將軍不要惱怒,容若這就帶和珅換了!”

說着就拉着和珅立馬離開了,不敢繼續面對暴怒的凌泰。

和珅被容若拉到自己營帳有些不滿地說道:“容若你怎麼也和大哥一樣大驚小怪的,不過是換了一身裝束,我這鎧甲可比其他人的好用多了,也漂亮啊,大哥非要我換上那些和其他人一樣的裝束,豈不是讓人覺得我只是一個小兵,也太不威風了吧!”

見和珅竟然是這樣想的,容若也很無奈,他先前就是被和珅纏的不行,迫不得已才和和珅一起換上了裝束,雖然也喜歡如今的裝扮,但還是覺得不妥,如今被凌泰見了罵了一通,容若也自然不會再繼續錯下去。

不過容若畢竟有一個家世不凡的阿瑪,對佟國綱的死因也知道一些,雖然皇上對外宣佈說佟國綱被潰兵偷襲而亡,可容若卻隱隱約約的聽說了一些事情,再加上皇上最近的舉動也印證了自己的猜測,容若自然更是不敢大意。

雖然關於佟國綱的事情不能與和珅說,但容若還是提醒了和珅幾句,道:“和珅,你大哥這麼生氣必定其中也有緣由,咱們還是先換下這身鎧甲吧!”

和珅雖然嘟嘟囔囔的,但也明事理,又聽見容若也勸他,自然不會再固執己見,邊換衣服便嘆道:“唉,原本我還和費揚古約定好了,看看誰殺敵的多呢,這鎧甲可是額娘送給我的,穿了它,我定能大殺四方,可惜大哥固執,我也只能收起來了,只是費揚古定然要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了!”

容若聞言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萬萬沒有想到和珅纏了自己一天要換上光鮮亮麗的鎧甲的原因竟然是因爲和珅和別人打了賭。頓覺又好氣又好笑。

不過容若也沒說什麼,只是安慰道:“你也別多想了,原先你穿的那副鎧甲也不差,就穿原來那副吧!”

好不容易安撫住了和珅,結果兩人一出門就碰見了和珅剛纔嘴裡說的費揚古,容若一見他就暗道不好,和珅可別被這個費揚古刺激的由昏頭了!

不過一旁的和珅忽然指着費揚古怒道:“好啊,費揚古,感情你是消遣小爺是吧,你這一身比之前穿的還破,怎麼和小爺我比試啊!”

對面的費揚古聽了也不留情,回道:“那你也不是沒換嗎?可見是也不重視咱們的比試了,咱們是一報還一報,兩不相欠!”

容若與和珅對視了一眼,然後齊齊看向費揚古,和珅也不是傻子,見自家大哥這麼嚴厲的不準自己換上那些簇新的一看就是貴人穿的鎧甲,容若同樣也有些顧慮,就連對面這個滿腦子都是肌肉的費揚古平日裡最是騷包了,如今也換上了這等破爛,頓時有了懷疑。

費揚古也發現了和珅眼裡的懷疑,頓覺明白了事實真相,他上前拉着兩人在耳邊說道:“誒,你們兩個也聽說那個傳言了吧,據我在恭親王那邊的同僚說啊,那位國舅爺就是因爲穿的太好了,葛爾丹的人直接一槍崩了國舅爺,咱們上戰場的時候,可不要這麼囂張了,這不,我也得了長輩的警告,非要我穿上這身破玩意,你們也是被凌泰大人教訓了吧!”

關於佟國綱的死因和珅也不是一點也不清楚,自然清楚是佟國綱自己作死,只是之前沒有關注罷了,如今見情況如此的奇怪,不由也起了疑心,就打哈哈的說道:“既然如此,咱們是得小心了,還是保住小命要緊,我也是被大哥訓了一頓!”

等和珅還有容若一起離開之後,和珅才小聲說道:“看來皇上也是想給佟國綱留個面子,才讓人傳的這種話,要不然沒有皇上和裕親王的允許,這種事情連費揚古這種滿腦子都是肌肉的人哪能關注這些!”

容若心裡也是這麼想的,點了點頭,才小聲回道:“別說這些了,既然皇上是這個意思,咱們也別犯忌諱說那些事情了,走吧!”

此時的和珅不會想到,這是自家遠在京城的姐姐費心算計的結果。雲瑤依稀記得前世佟國綱的死因正式因爲他喜愛出風頭,總歸也不光彩,而這次雲瑤雖不知道佟國綱在十分安全的恭親王常寧所屬的軍隊裡如何被殺死的,但總也脫不了意外。

只看皇上信中忌諱莫深的樣子,雲瑤也知道佟國綱的死因絕不簡單,索性利用了這件事,只說佟國綱的穿着暴露了身份,引來葛爾丹殘餘勢力故意報復,雲瑤是爲了也能讓凌泰和珅兩兄弟爲此提起警惕,免得真的大意失荊州。

不過這個想法也得到了胤禘的贊同。胤禘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無論什麼都比不上自家皇阿瑪的聖意,見皇阿瑪有意掩蓋佟國綱的死因,也沒有繼續追查,反而替皇阿瑪遮掩,還去信給了恭親王常寧,讓其改口。

胤禘做的自然都被康熙看在眼裡,畢竟胤禘也沒有隱瞞他,康熙也很滿意胤禘的孝順,故意放縱了佟國綱身死的流言,沒說佟國綱犯軍規在先,只說他比較倒黴碰見了葛爾丹的殘餘勢力報復。

常寧也很乖覺,將知曉佟國綱死因的人都封了口,還把胤禘說的版本放了出去,常寧還特意裝模做樣的給福全去了一封信,警告福全注意安全云云,可謂是戲做了個全套,福全也明白弟弟的意思,纔有了佟國綱之死的流言傳的連福全這裡軍中普通將領都知道了!

雲瑤不知道自己做的有沒有效果,但是總比干坐着強,不過之後有一個對這個傳言嗤之以鼻的人光鮮亮麗的跑到戰場上,沒多久就被葛爾丹的人當做靶子給殺了,這時候所有人都後怕不已,也都覺得先前的警惕沒錯,要是沒有這一茬,指不定死的人會是誰呢!

凌泰帶大軍同葛爾丹的人激戰了一天,回來之後,就聽說了那個不聽傳言,反而穿的比平時更好的一個世家子弟死在了葛爾丹的槍口之下,不由後怕不已。

他轉頭看着一同聽到這件事的和珅還有容若,嚴肅的說道:“聽到了沒有,接下來要小心行事!”

和珅和容若自然不會不把這件事當做教訓,心有慼慼然的對視了一眼,此時心裡那點所謂的耀武揚威的心思一點也不剩了!心裡不由對那個以死警告他們的仁兄多了幾分敬意。

當這件事傳開之後,始作俑者雲瑤還有胤禘得知了也哭笑不得,還有康熙也知道關於佟國綱的那件事不過是杜撰,見誤打誤撞弄出來這樣一個結果,也只能嘆道,死了的佟國綱竟然還做了一件好事。

很快常寧所率部隊即將和福全匯合的時候,葛爾丹也快要被團團圍住,手下的部落都幾乎被打殘了,葛爾丹派人到福全這裡狡辯,爲侵犯邊境找藉口。還派人遊說福全。

福全自然是據理力爭,他一邊向康熙報信,且等着常寧前來匯合合圍葛爾丹,一邊和葛爾丹派的人爭辯,一時之間,雙方也停止了爭鬥。凌泰見了難免有些憂慮,覺得是葛爾丹故意拖延,意圖逃亡之舉。

可福全行事穩重,不願冒着風險單獨剿滅葛爾丹,便沒聽從凌泰的勸誡。不過很快康熙的斥責命令就下來了,說福全優柔寡斷,坐失戰機。勒令福全趕緊剿滅葛爾丹。

福全自然不敢違抗康熙的命令,一邊在談判中給葛爾丹施壓,一邊也調集軍隊,再次對葛爾丹打了起來。福全的做法很明顯,很快葛爾丹就撐不住了,派人送來了投降的意思。

經歷了上次被康熙斥責的事情,這次福全有些猶豫不決,想到凌泰好歹是皇上的小舅子,再加上上次凌泰的勸誡和皇上不謀而合,所以就派人叫來了智謀百出的凌泰。

凌泰一聽了福全說的也有些猶豫了,其實此時的情況很明顯,關鍵是在於這個葛爾丹的真實想法,若是他做戲,那豈不是被他戲耍了。可若是不接受葛爾丹投降的話,萬一葛爾丹是真心的,那到時候葛爾丹一怒之下直接和朝廷拼個玉碎瓦全那又難辦了!

凌泰一時也想不出什麼計策,只能說道:“此事必定要請示聖上作決斷的,不過爲防葛爾丹藉機逃走,王爺還需命人看着葛爾丹才行!再給恭親王送信,讓恭親王早日趕過來,這樣的話,即使葛爾丹詐降,也對朝廷無甚大礙。”

福全也知道凌泰說的是正理,不過眼下也沒有其他辦法了,雖然福全有些失望,但也沒說什麼。

但凌泰卻是把此事放在了心上。凌泰上戰場終歸是爲了軍功,他自然不想被葛爾丹耍了,讓其逃出去。

回去之後的凌泰決議冒險一回,他先找到了軍中麾下通曉當地情況以及葛爾丹部落的習性的人,細細瞭解了一番之後,熬夜盯着地圖,帳篷內的燈光一直未滅。

到了第二日,凌泰帶着兩個黑眼圈來到了福全帳中,向福全說了自己的想法。

“卑職回去想了之後,覺得不能讓葛爾丹牽着鼻子走,所以卑職想到了一個辦法,想向王爺稟報,還請王爺准許。”凌泰恭敬地說道。

福全聽了凌泰的說辭,也是大感興趣,他說道:“凌泰你直言便是!”

凌泰也不推辭,說道:“如今葛爾丹駐紮的地方不明,所以咱們也是投鼠忌器,不過卑職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利用派去葛爾丹的官員中安插軍中的好手,最好也是熟悉當地情況的人,然後藉機摸清楚葛爾丹的詳細情況,這樣的話,即使葛爾丹有什麼其他的心思,咱們也能在恭親王未曾到達之前,擒獲葛爾丹。”

福全性子穩重,聽了凌泰這樣冒險的計劃,不由有些遲疑,他覺得凌泰的計劃有些不切實際。

凌泰見了提醒道:“王爺可別忘了,咱們軍中的糧草可是不多了,若是到了最壞的情況,葛爾丹一旦逃竄,那皇上豈不怪罪?”

福全聞言臉色一變,顯然凌泰的話說中了福全的顧慮,若是和葛爾丹的交鋒不順利,那他們也不能在這撐不了多久,只能撤退了!那樣可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凌泰繼續加碼,說道:“王爺,這個計劃是卑職制定的,卑職願意前往隨同談判的官員一同前去尋找葛爾丹,還請王爺同意卑職所請。”

見凌泰都這麼說,福全也索性狠下了心,說道:“既然凌泰你胸有成竹,本王便同意了,只希望凌泰你能安全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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