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皇祈覺得周身如被灼燒一般的燥熱,小腹下面猶如凝聚了一團野火燒不盡,吹又生的大火。
偏生枕邊人依舊不肯安分,在他耳朵旁邊,輕輕的溢出一聲呻囧囧吟,酥麻入骨的聲音,輕輕說:“皇祈……?”頓了片刻,她沙啞的開口說,“王爺果然正人君子。”
皇祈勉強擠出一個如沐春風的笑容,說:“嫂嫂也很是女中豪傑。”
說完同時覺得在這種情況下還這樣鬥嘴,實在是太過消耗體力。於是兩人很有默契的閉上嘴沒有再說下去。而那枕邊人已很快又陷入了迷茫的情形,整個人已不大清醒。
她吐出的熱氣撲在皇祈耳垂上,皇祈深呼吸了十幾口氣,把她推開一點,卻不小心碰到她裸囧囧露在外的手臂。那小臂很燙,一反往日的冰涼。皇祈被燙的瑟縮了一下,手臂維持着推她的動作,半晌,卻不見有什麼動作。
這種感覺很不正常。
但是相較於枕邊人的茫然,皇祈很清楚的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麼。他乾澀的嚥了一口口水,感覺渾身發燙,像是發着高燒一樣。輕微的耳鳴,微微暈眩,下腹燒着一團愈演愈烈的火,發熱發脹,有一股幾乎已經無法壓制的火焰,像是要衝出來。
是還清醒。腦子裡在天人交戰,一邊喊着不要,一邊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
枕邊人卻動了動,似乎醒了。茫然的看着他片刻,遲疑的說:“……皇祈?”
皇祈點了點頭,咬緊了牙,卻已有一滴汗滲下。那人又愣了愣,問他:“你怎麼在這裡?”
這種時刻說這種話確實大煞風景了些。枕邊人望了一陣,眼神又已迷濛起來,探過身去湊近了皇祈,輕聲道:“你出汗了。”
接着她伸手撫上他的額頭。那手指帶着很高的溫度,碰在他額頭上,卻有些涼。她輕輕的替他拭去額間的即刻汗珠,又幫他把已經浸溼的髮絲挽到耳後。這時她的鼻尖已經快要碰到他的下巴。
皇祈的喉結動了動。
張了張口,皇祈想說句話,然而嘴巴張開,先出口的卻是一聲低沉的喘息和呻囧囧吟。
皇祈知道自己從來不曾這樣過,然而這感覺來的太過猛烈,一時間毀滅了他的意志。腦海中浮現的已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他需要紓解。
身爲攝政王,皇祈對男女□自不是懵懂無知,先不說在外如何,便是家中兩房侍妾,便已是天姿國色。可若是對方換成現在身邊的……
皇祈低頭看了看皺着眉頭躺在身邊的人。
——皇祈寧願憋死。
然而枕邊人卻不給他憋死的機會,翻了個身正對着皇祈,微微張眸,良久,喑啞的聲音響起,迴繞在皇祈的耳畔,卻只說了一個字:“嗯……”
那聲音似是能亂人心神,皇祈一雙眸子深深,低頭看去,卻正對上她的鼻尖。
四目相對。
那雙眸子並不十分漂亮,卻閃着別樣的光芒。帶着攝人的魔力一樣,要把皇祈整個人吸進去。對視片刻,那眸子的主人抿了抿脣,突然欺身迎了上來。
皇祈此時已不清明,愣愣呆了一瞬,眼見着那兩瓣宛若初綻櫻花的脣瓣已在眼前,突然像是清醒過來,身子連忙往後一仰。
“砰”的一聲。
皇祈揉着後腦勺滿目漲紅,枕邊人捂着嘴巴痛彎了腰。
揉了半晌,皇祈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你倒是敢。”
然而雖然兩個人都痛的不行,可這一磕一撞,顯然並不能將逃獄已久的神智通緝回來。是以在兩人撫弄了自己的痛處半晌之後,原始的本能再次燃燒起來。
皇祈翻身壓在枕邊人的身上的時候,身下嬌小的女子顯然已經迷茫的根本醒不過來。黛色的薄紗從女子的胸前褪下,冷空氣瞬間涌入,女子稍微瑟縮了一下,喃喃叫了一句:“皇祈……”
皇祈已再也忍不住,兩具赤囧囧裸的身體貼在一起,鵝梨帳中香嫋嫋燃燒,屋子裡充滿了情囧囧欲的味道。
是夜。
這一夜很長。
而第二天早晨兩人醒來之後,慕容以安驚恐的將被子拉起來蓋在胸前,縮在角落,說的第一句話是:“……這位英雄,既然你已經吃幹抹淨,我求你不要謀財害命……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孩子,夫君早死孤苦伶仃,你殺我一人等於殺我全家,英雄饒命……”
皇祈翻了個身撐着身體坐靠起來,噙着一抹笑意看着她,說:“夫君確實是早死,可老母和孩子是從何而來?再不說實話,小心我……”
末了頓了頓,引得人無限遐想,慕容以安毫不意外的紅了臉。
對於這個場景,事後慕容以安的描述是“我的極度恐懼立刻就變成了極度憤怒”。
慕容以安憤怒的方式是……
……突然扯着嗓子大喊“採花賊”!
皇祈半撐着頭好整以暇的把她望着,良久,笑吟吟的說:“我真不知皇兄看上你哪一點,你這副樣子要是被他看到,恐怕要後悔的從皇陵中跳出來。”
慕容以安喊了半晌沒有人應,停下來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嚨。
皇祈說:“你說,爲什麼旁的女子對我都奉承巴結着,只有你,連句好聽的話都不肯說給我聽呢?”
慕容以安聞言冷笑一聲,道:“我又不是路邊上擺攤算命的,說不出那麼多你喜歡聽的話來。”
這是攝政王皇祈與太皇太后慕容以安的第一次親密接觸,發生在皇朝某個邊陲小鎮的某個客棧裡面。兩人那時神志不清,可事後回想起來,唯一的感覺是:皇祈撞的頭痛,慕容以安磕的牙痛。
洪武二十八年夏初,太子皇燁薨,年僅二十九。先帝皇昭喪子,鬱積攻心,一病不起,藥石無用。夏末駕崩,終年四十六歲。尊神武盛勇皇帝,廟號武帝。追封皇燁爲孝慎澤賢皇帝,是爲文帝。
皇朝一月之中連失兩帝,舉國悲慟。由於皇燁近些年常年臥病在牀,子嗣單薄。我與岐山王皇祈商議許久,終定由文帝的二子皇冼繼位,改年號萬熙。
萬熙元年,秋末。那是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我牽着年僅十二歲的皇冼的手走上玉階,只覺他手指冰涼。文武百官齊齊對我二人下拜,朗聲賀新帝登基。
三呼萬歲之後,他們對着我,齊聲說:“參見睿懿太皇太后!”
那一年,我歷經了一生中最大的變故,身份在一年之內換了三次。先是年初時由貴妃進了皇貴妃,接着變成了太后,又變成了太皇太后。
那一年,於我而言,是一個多事之秋。我像是徒然之間老了好幾十歲,心性也徒然間淡了許多。
那一年,我十七歲。卻已經站在了身爲一個女人可以達到的世界的頂端。
那一年,史書上記載:“洪武二十八年,夏末。紫薇星動,皇家動盪。皇朝連失兩帝,舉國服喪。秋,着皇太孫皇冼即位,行登基大典。因新皇年幼,特賜岐山王皇祈攝政之權,去‘岐山’封號,改封楚王,封府留京,人稱攝政王;封皇貴妃慕容氏爲睿懿太皇太后,賜垂簾聽政之權,掌太皇太后鳳印,是爲皇朝最年輕之太皇太后,亦爲皇朝之首位太皇太后。時年,萬熙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