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煙的話讓兩人之間的氣憤再次凝滯起來,虞嫿和苻生會在一起,是他們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
或者說,苻生只是和虞嫿一起出遊,已經讓梵城很多人坐臥不安了。
其中自然包括各大藩王。
“我有一點一直想不通,按理說虞嫿來到梵城之前,兩人應該沒有見過面,苻生怎麼會邀請她遊湖?”
柳煙問出了她一直疑惑的一點,她用絹帕擦了擦眼角,眼睛因爲氤氳着淚水,有點溼潤。
蔣越聽罷,尷尬地笑了笑。
見對方一直盯着他,希冀從他這裡得到一些以前沒有的信息,沒有辦法,只能回道:“可能是因爲我吧。”
他想起虞嫿和苻生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是他帶着虞嫿一起上去的,當時只覺得那個人太煩,覺得告訴她樓上的人是太師,她大約會打退堂鼓吧,但是沒有想到虞嫿就那麼跟着他上去了。
而苻生的容貌,是會讓不管是男是女,第一次見了都會心生好感。
虞嫿喜歡美男,瞧上苻生一點也不意外。
加上兩人之後又都去太師府住了幾日,期間,虞嫿和苻生有單獨相處過,而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他卻不知道了。
“因爲你?”
柳煙有些意外,這個答案是她沒有想到的。
蔣越將他和虞嫿一起在賭場,然後被太師請到太師府的經歷說了下。
卻見柳煙目露嚮往,繼而又有些迷惑,似乎不太相信苻生會在短短几次的會面中對虞嫿產生好感。
“其實我挺羨慕虞嫿的,她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出了事情有西南王府在後面擔着。”
排除掉其它,虞嫿的生活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生活嗎?
因爲弟弟不爭氣,而她爲了不讓父親失望,努力地成爲梵城第一才女。
柳煙的話讓蔣越猛然意識到,虞嫿和其它女人的不同之處在哪裡,大約是他從小到大,身邊圍着的都是自小按照淑女標準培養的符合人們審美的女子。
且他也一直認爲女子本該就是那樣的,且欣賞那樣的女子。
和梵城裡的名門貴女相比,虞嫿更像是不知從哪跑出來的野人,完全沒有受到一點點規束,似乎在她眼裡就那些教條形同虛設。
而虞嫿給他的新鮮感在於,和虞嫿一起相處的時候,他會不自覺的忽略她的性別,下意識將他當作和自己一樣的,男人。
想到這兩個詞,蔣越忽然就覺得腦殼疼。
他如果將虞嫿當成了男人的話,那麼現在他追求虞嫿,豈不是說他的審美變得……
他不敢想下去了。
“其實你這樣也挺好的,梵城第一才女的可不是誰都可以當的。”蔣越莫名的想要稱讚下柳煙,來扭正自己已經歪了的審美。
柳煙笑了笑,道:“世子說是因爲你,才讓虞嫿和苻生認識,我不認同。”
“爲何?”蔣越問道,他在苻生掌權之後,找人將苻生查了一遍,並沒有查到他和虞嫿有什麼牽連。
“直覺。”
柳煙回道,其實也只是憑藉苻生那個握着虞嫿手的動作,能讓他護着的人,她不相信只是見了兩面的人。
且她不認爲虞嫿的魅力有那麼大。
明王世子蔣越追求她,也只是在如今的局勢中,娶到虞嫿是對明王府最有利的。
而要說苻生會不會因爲明王,而刻意去接近虞嫿……
柳煙想了想,她還是認爲不可能,那人從來都不喜歡女人靠近他的身旁,更不屑於用這種方式和人爭鬥。
“哈哈……”
蔣越笑了起來,他沒有想到柳煙會說出這兩個詞來。
但女人一般都比較感性,而他只相信事實。
柳煙倒沒有因爲蔣越的大笑而生氣,只是禮貌地再次行了禮之後,離開了明王府。
蔣越依舊坐在花園中,讓侍從拿着酒,獨自一人喝了起來。
管家走進,道:“世子,王爺請您去書房。”
他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錦袍,才慢慢地往書房去。
到了書房,見父親面色不太好,他心裡猜測着,也不說話,擔心說了什麼錯的話,無辜遭殃了。
“我讓你接近虞嫿,誰讓你和柳相那個老狐狸的女兒攪在一起了?”
明王劈頭蓋臉罵了起來。
蔣越心道:看來早朝的時候,柳相得罪父親了。
他面色不變,慢慢解釋:“父親,苻生現在最大的依仗就是柳相,若是讓兩人之間產生嫌隙,還怕苻生沒有破綻嗎?”
明王頓時就理解了自己兒子的意思,面色變好了些,輕聲道:“剛纔是我太急躁了。”
“是太師那一派太讓人討厭了。”蔣越接着道。
明王聽罷,嘆了口氣,繼續:“我本來以爲有你寧王叔的支持,我們兩大藩王合起來的兵力怎麼都會讓苻生忌憚些,但沒有想到他還是有恃無恐,尤其那個姓柳的,真當他是大淵朝第二了。”
“柳相之所以一直支持苻生,一是感念他的提拔,二是因爲女兒柳煙。”蔣越解釋道,“柳煙喜歡苻生,柳相也喜歡苻生。”
“不能讓那兩人在一起。”明王拒絕道。
最近西南王虞靖沒有什麼聲響,幾乎都快成了朝上的透明人了,若是拉攏不來西南王,讓苻生少一大助力也好。
“你和柳煙也多接觸,年輕人合得來。”明王忽然道。
蔣越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但也沒有反對,反正在他父親眼裡,他的婚姻就是一個籌碼,給明王府帶來利益的籌碼。
“那虞嫿呢?”他問道。
“先不管。”明王道,“但是也不要讓她和苻生接觸,畢竟虞靖一天不離開梵城,我這心裡就不安。”
要說在這大淵王朝中,明王最討厭誰?
以前是西南王虞靖,現在則是太師苻生。
“嗯。”蔣越應了聲。
他沒有想到和柳煙有什麼,但是父親這裡總要交代,而他不可能說出他和柳煙之間的協議。
各取所需罷了。
至於虞嫿,他當然不會放棄的。
出了書房,他找來派去跟蹤虞嫿的人,問了情況。
知道虞嫿後來並沒有回西南王府,而是去了太師府門口,和太師說了幾句話,但兩人似乎吵架了,之後虞嫿就有些失魂落魄的回了西南王府,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
瞭解完情況,他讓人下去了。
想了想,大約也猜到是因爲柳煙的事情,讓兩人之間產生了誤會。
不過蔣越有一點不明白,看的出來,虞嫿並不是一個輕易會喜歡上人,她之前的幾任男友,也僅僅只是她喜歡那些人的皮囊。
而他一直相信,虞嫿之所以對苻生不一樣,也僅僅只是因爲苻生那副皮囊。
但是聽屬下的彙報,他第一次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聯想起柳煙之前說直覺,他不由得猜測道:“難道說兩人之前真是認識的?”
想到這裡,他額頭有冷汗冒出來。
這個若是真的,不僅關乎他的感情之路,更是對明王府也會有影響。
他想要告訴父親自己的猜測,但是又怕自己猜測的是錯的。
一時猶豫了下來,更加頭疼,索性先回了自己屋子。
……
虞嫿從太師府回來之後,誰也不理,一頭扎進被子裡睡覺,直到晚膳時間才醒來,但是也沒有起牀,木然地盯着外面。
她以前看小說中說一個人失戀後會茶不思飯不想,嚴重的還會想到自殺,只覺得好笑。
現在輪到自己了,才第一次體會到真心不好受。
放佛心口壓了一塊大石頭,悶悶地,讓她喘不過氣來。
一想到以後苻生可能會和柳煙成親,心裡就難受。
西南王從書房出來吃晚膳,見以往吃飯比他積極的閨女今日還沒來,就問明亦:“郡主呢?”
“應該在睡覺。”明亦回道。
他以爲她今天出去玩之後會開心,但是沒有想到她回來一副要哭了的表情,讓本打算一個月都不理會虞嫿的他,都忍不住問了什麼事。
但虞嫿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他說話,一直往自己院子裡走,進了自己房間就沒有出來過。
這種情況很少見。
應該說從他認識虞嫿開始就沒有發生過。
“去叫她來吃飯。”
明亦去了虞嫿的院子,院子外,紫月正在繡着錦帕,見他來了,向他吐槽:“我和郡主一起從茶樓裡出來,郡主走的太快了,我跟丟了,後來實在找不到郡主,就先回來了,結果發現郡主已經睡着了。”
“王爺讓郡主去吃飯。”明亦道。
紫月知道明亦並不愛聽她抱怨這些,進了屋子,就見自家郡主躺在那,一臉愁容。
“小姐,你沒事吧?”本想埋怨的話,出口就換成了關心的話。
“沒事。”虞嫿朝她笑了笑道,“你跟老爹說下,我今晚不吃飯。”
紫月點頭應了一聲,給虞嫿倒了一杯水,纔出了她屋子。
出來之後將虞嫿的意思和明亦說了下。
明亦也沒有勉強,他只是心底微酸,還是因爲那個人嗎?
只是聽了他要成婚就成了這個樣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