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勾龍國的天災名單？”
石元吉看着名單上的一些成名高手，皆是在成勻館裡經常聽到的名字。一時間，他已經明白娜玉的真實想法。
她是要擺脫天命帝，和我聯手，石元吉想道。
捫心自問，他對朝局並沒有多少興趣，甚至不想接觸。如果不是爲了應對神戰，需要團結更多的力量，他最想做的就是畢業後回海棠鎮做個教書先生。
“唐萬元說的對，開學社要到外面開。只有這樣，才能讓更多的人掌握知識。可鬼方入侵在即，天狼分身很可能就在鬼方那邊，我完全騰不出手來。”
“這份名單是一定要交給天命帝的，但天命帝會怎麼想？我在聯合娜玉架空他？朝堂之事，真是麻煩。”
石元吉鬱悶地想着。
“元吉哥哥，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滿意麼？”娜玉裝作不開心的樣子，小心地握住石元吉的手說。
“我沒有什麼不滿意的，我只是不明白，你爲什麼將這份名單給我。”石元吉直言不諱地說。
娜玉的眼珠裡散發着狡黠的目光：“元吉哥哥，你想不想讓街上的災民吃上飽飯？你想不想讓所有人都識字、學習龍紋？”
石元吉變得有些木然，娜玉那種通透的眼神似乎穿透了那的心靈，讓他無所遁形。
“元吉哥哥，在成勻館辦學社是沒有結果的，太學生可不會屈尊將知識交給平民，八柱國家族更是不想。”
“而想要讓所有人都吃飽飯，就要讓皇族不再兼併土地。可他們會答應麼？”
石元吉嘆了口氣：“你和天命帝一樣，還是想讓我拉出一隻軍隊來。”
娜玉莞爾一笑，算是默認。
“這份名單我會交給天命帝，讓他拿主意。實話實說，我對朝局一竅不通，這種事情還是交給你們好。”石元吉無奈地說。
“謝謝你，謝謝你的信任。”
娜玉踮起腳尖，死死地抱住石元吉：“元吉哥哥，我會一直信任你的。你需要的東西我都會幫你得到，就連我也是你的。”
這份突然的表白讓石元吉心跳加速，耳邊吐氣如蘭，身前的柔軟觸感似有似無。他手中握着名單，一動也不敢動。
不知爲何，他很害怕女英會看到這一幕。
石元吉快速的心跳讓娜玉很是受用，她心中一喜，抱得更緊了。
“師弟，有人找你。”
獨孤明愉快的聲音從地下室的門口傳來，石元吉驚慌地想向從娜玉的懷裡掙開，卻又害怕自己傷到她，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石元吉緊張的姿態，娜玉嫵媚的神情，自然被獨孤明看在眼裡。
“我來的不是時候？”獨孤明壞笑着說。“你們繼續，我先讓那個人在外面等會兒。莫擔心，我一定和所有人解釋清楚。”
“大師兄，帶我去見那個人吧。”石元吉看到獨孤明這顆救命稻草，哪能放他走？趁着娜玉的懷抱有所放鬆，趁機溜走，跑出了地下室。
娜玉看着石元吉慌亂逃跑的樣子，尾巴不自覺地翹起，嘴角散發着淡淡的笑意。
獨孤明一邊在前面引路，一邊壞笑不已：“不錯，進展很快啊。元讓那小子也只是和小桃牽手，你到好，都摟摟抱抱了。”
石元吉緊張到口吃，語無倫次地說：“不是……那個……”
“身爲男人，我都懂。”獨孤明說罷，再也不給石元吉辯解的機會，徑直引路了。
“侯爺。”奎木狼身着便服，突然出現在了二人面前。
獨孤明嚇了一跳：“你這人，什麼時候進來的？不是讓你在天市垣等着麼？”
奎木狼禮數周到，語氣卻不容辯駁：“事出緊急，我也只能如此。侯爺，請隨我來去見東家。”
“好吧，你帶路。”石元吉自然知道奎木狼說的東家是誰，但他也察覺到奎木狼並非緊張，甚至有些輕鬆。於是他收好名單，打算路上在細細詢問。
奎木狼帶着石元吉上了馬車，微笑着說：“侯爺，陛下讓我帶您去看些東西，有什麼問題直接問吧？”
石元吉看了看窗外問道：“這不是去興慶山？”
“對，我們是先去歐陽紂的宅邸，再去流霜府。”奎木狼點了點頭，反問了一句。“您似乎並不意外？”
“歐陽紂和那個侏儒有勾結，他必然狗急跳牆。我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跟着胡法舜造反。”石元吉神情黯然地說道。
“對了，胡前輩死在了哪裡？我能去祭拜一下麼？”
奎木狼狡黠地笑着說：“等到去流霜府的時候，您就知道事情的原委了。現在，依陛下旨意，我還不能透漏。”
他笑得讓我有些發冷，難道有什麼隱情不成，石元吉心裡嘀咕着。
歐陽紂的府邸內，歐陽麗華頭戴鳳冠，身披大衫，像個木偶一般站在院中一言不發。
周圍的歐陽家人圍了上來，紛紛哀求，希望她能讓陛下手下留情。
年僅十八歲的歐陽麗華出奇的冷靜，她沒有哭鬧，也沒有顧影自憐，只是原地站着，就好象冷靜到麻木似的。
井木犴來到她的身邊，恭敬地說道：“我最後再稱您一聲娘娘，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還說，您可以帶領歐陽家的族人返回老家，他不會誅連。”
“陛下有什麼想對我說的麼？”歐陽麗華終於不再麻木，毫無生氣地問道。
“沒有。”井木犴冷冷地說。
歐陽麗華神經質地笑着，踉蹌地返回自己的馬車上。其他歐陽家的人，見勢也跟了出去。
石元吉站在遠處默默地看着一切，覺得有些氣悶，心裡對與朝堂更加厭惡了。
奎木狼站在他的身後，小聲地問道：“侯爺，可看清了？”
“陛下就讓我看這些？”石元吉疑惑地問道。
“是的。”奎木狼的笑容變得讓石元吉更加感到發冷。“另外，謹遵陛下旨意，亢金龍會帶着人在半路做掉他們。”
石元吉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說：“陛下不是說不誅連麼？再者說，歐陽家已經沒有威脅了，爲什麼……”
奎木狼打斷了石元吉，反問道：“就是說，您不同意這種做法？”
“當然！”石元吉斬釘截鐵地說。
“陛下已經將二十八星君交由您掌管，您不同意，我們便不再追殺歐陽麗華。”奎木狼的臉上的笑容還是那麼的冰冷。
“不過，我要提醒您，歐陽家並不是無辜的。至少在人口販賣上，歐陽家的很多成員都暗中參與了，經他們手被販賣的孩童有一千三百人之多，得利至少六萬兩白銀。”
“哪怕是皇后歐陽麗華，也曾利用權勢包庇他們。這些事情，都有確鑿的證據證明。”
“陛下表面上不誅連歐陽家，是爲了讓百姓得知您的仁慈，畢竟那個窩點是您搗毀的。”
“而追殺他們，則是爲了被歐陽家所害得貧苦人報仇，雖然手段上不妥，卻也無可奈何。”
奎木狼笑得像是一條餓狼：“現在，侯爺，你告訴我，還要不要追殺他們？”
石元吉聽完，呼吸變得急促，一股怒火熊熊燃起，卻不知該如何發泄。
他看着奎木狼，聲音發顫地說：“你……你到底想說什麼？”
“不知道有沒有人說過，您太軟弱或不夠狠？”
面對石元吉的憤怒，奎木狼恭敬地打着拱手，笑容不變。
“這世界上沒有完全無辜的人，也沒有什麼清白世家。有時候，您還是要學着心狠一點，這就是陛下要給您看的東西。”
石元吉閉上雙眼，心裡怒火一點點轉變成悲涼。
“侯爺，該做選擇了，究竟要不要追殺歐陽麗華？”奎木狼笑得讓人心悸。
“我不知道。”
“該做選擇了，侯爺！”奎木狼打着拱手上前一步，狠狠地逼問道。
“殺！”
石元吉一揮手，不情願地說出心裡話，隨後一屁股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