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六月的天氣,炎熱如火。
櫻寧穿着輕軟單薄的裙子,長髮利落清爽的編起來,頭上,耳朵上,手腕上,所有的釵環首飾都沒戴,顯得面容越發柔弱蒼白。
彷彿一陣風來,她就會消散在太陽底下。
金鳳蝶走過去,徑直給她下跪磕頭:“臣妾拜見皇后娘娘。”
櫻寧轉頭看向她,道:“這麼大熱的天,你穿這樣厚實,也不怕中暑嗎?起來吧。”
金鳳蝶站起身,上前扶着她的胳膊,輕聲說:“娘娘身子還沒好,在這樣太陽底下站着,也受不了吧。”
“我最近怕冷的很,偶爾出來曬曬太陽,反倒覺得身上暖和。”櫻寧拉着她回屋,各自落座後,打量她片刻,笑道,“當初進宮的時候,你就該是貴妃的,如今終於達成所願了。怎麼瞧着倒不怎麼高興?”
金鳳蝶問:“娘娘,臣妾若是侍寢了,您會不會生氣,以後和臣妾生分疏遠了?”
“原來你在擔心這件事?”
“如果娘娘不同意,臣妾就不侍寢。”金鳳蝶說。
“你侍寢這件事,是陛下決定,不是我決定。”櫻寧笑道,“你現在拒絕侍寢,只是爲了討好我,並非你心裡想要如此。總有一天你會因此心生怨懟。那不是我願意看到的。”
金鳳蝶鄭重其事道:“皇后娘娘,無論以後怎麼樣,臣妾對您都不會變,臣妾永遠站在您這邊。”
櫻寧笑道:“你今兒怎麼怪怪的。難道有人讓你害我嗎?”
“不是,沒有,娘娘您誤會了!”金鳳蝶急忙解釋。
“我與你玩笑罷了,你別急。”櫻寧說,“我因爲怕冷,屋裡沒有放置冰盆,我看你熱的直流汗,臉都紅了。你就回去吧,換身薄衣裳。”
“臣妾見皇后娘娘安好,臣妾就放心了。”金鳳蝶站起來。
“你的身子都養好了吧?”櫻寧又問。
“娘娘日日差人送燕窩人蔘來,臣妾不僅好了,還補的胖了些呢。”金鳳蝶說,“想要跳舞都覺得身子沉了。”
櫻寧笑道:“身體好比什麼都強。”
“是,娘娘說得對,反正臣妾以後也不打算再跳舞了。”
“爲什麼呢?”
“不想跳了。娘娘您歇着,臣妾告退。”金鳳蝶屈膝行了禮,安靜退出去。
走到外面,刺目的陽光讓她想流淚。
從前她用盡全力的跳舞,得不到皇帝的半點垂青。
如今她終於即將如願以償了,卻再也不想跳舞了。
侍寢的當天,敬事房的太監提前送了羽衣來。
央央震驚且詫異:“這位公公,爲什麼要送羽衣來?”
敬事房太監笑道:“姑娘難道連這也不知嗎,晚上侍寢的時候,還請娘娘穿上羽衣,奴才來接娘娘去侍寢呢。”
“胡說什麼?”央央怒道,“那些是低階妃嬪的侍寢規矩,我們娘娘是貴妃!怎麼能和其他人一樣?按規矩,應該是陛下駕臨甘泉宮纔是!”
“姑娘又說笑。”
“誰跟你笑?”央央大怒。
敬事房太監不卑不亢,說:“姑娘別動怒,氣大傷肝。這宮裡的規矩是什麼?萬歲主子爺的話,就是規矩。”
央央愣住。
敬事房太監留下羽衣,冷着臉走了。
連賞也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