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被那老者請去了李家。因爲一萬五千貫是筆大數目,需要到李家去取,誰也不可能揣着這麼多錢在身上。
就算是金票銀票,也不會有人隨易揣在身上。
除非家裡真的是在礦,完全不在乎會不會被打劫或丟失。
“方公子真乃人中龍鳳,年紀輕輕便有此修爲,他日晉升武者高境,必然不在話下。不知公子是否有婚配?我李家有女二八……”
方寸哈哈一笑,道:“老丈厚愛,浮生愧不敢當!浮生已有婚約在身,只能愧對老丈一番美意了!”
那老人哈哈一笑,道:“哪家姑娘能得公子親眼,真乃三生有幸啊!公子將來必定是會大放異彩的人物啊!”
武者修行有多難,李管事很清楚,一個十三四歲少年,居然就練到了武者第五境,可想這習武的天分有多高!
這樣的少年郎沒法抓住,實在遺憾。
當然,這裡的‘抓住’,指的是攀上關係,進而加深關係。
雖說南連國與千葉國有些遠,但只要局勢穩定下來,山上修士們將仙舟開放,這點距離,便算不得什麼。
如今戰爭開啓,山上的修士們也將仙渡關閉,不想沾這因果。
這就苦了那些有富貴人家了,想逃也只能坐上馬車,在地上跑。
方寸也覺得有些遺憾,原本他還想嘗試一下飛舟仙渡呢!
這飛舟仙渡,算得上這個仙神世界的飛機了。如今他不敢光明正大的在天空飛行,坐飛舟自然就不擔心,不過就是花點錢的事。
在李家領了錢,將那頭戰戰兢兢的大蟲交給李家,方寸便徑直告辭了,都已經打算前往火桑洲了,這裡的人情還是不要隨便欠的好。
至於那頭大蟲,是馴是殺,都與他無關了。
離開李家之後,他找了家客棧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出門置辦了些行當,諸如鍋碗瓢盆之類,以及各種烹飪佐料之類。
花了一上午的時間,置辦妥當,而後騎馬南下。
許是正午時間,驕陽毒辣,路上行人幾乎未見一個。
在方寸離城不足兩柱香,便見一行勁裝打扮之人,縱馬出城,頂着驕陽,朝着方寸前往的方向疾馳而去,揚起塵土漫天。
躺在老馬背上,喝着小酒唱着曲,享受着悠閒時光的方寸,感覺到身後勁風襲來,隨手抽劍揮劍,便將一支狼牙箭掃落,讓跨下老馬免遭飛箭橫禍。
“敢問好漢是哪路豪強?”
方寸倒騎着老馬,斜持短劍,笑盈盈看着那急馳而來的十數騎黑衣人,開口問道。
“呵呵,李家之財是那麼好得的麼?少年,放下千金,且讓你離去!否則休怪我等刀劍無眼。”
“嘖!李家之人是斷然不會爲區區千金而與我爲敵的,他們甚至願意將女兒獻上,你覺得這等區區驅虎吞狼之計,能瞞得過我?魏大成,那隻大蟲是你們大成武館幕後培養的吧!這就能明白,爲何你願意爲一頭大蟲而甘願出千金了,呵呵……有趣啊!”
那羣黑衣人中走出一人,也未拉下面上黑巾,嘿笑道:“情深不壽,慧極必傷。小子,老話你得多聽聽,原本某還不想要你小命,可既然你都看出來了,那你這小命就留下吧!莫怪某家心狠,射!”
“等一下!”方寸擡手阻止道。
“怎麼?想求饒?沒用的。”
“不是,我就是想確認一下。”方寸跳下馬背,伸手拍了拍老馬的屁股,示意它先走,而後持劍而立,道:“你們幹那勾當幹了有多久了?就是馴養大蟲,假扮劫匪,半路搶劫這事。”
“射!”
顯然,魏大成並不想和方寸多說這件事。
隨着他那大手一揮,十數支利箭朝着他飛射而來。
咻咻聲中,方寸的身影直接消失,化成一陣風。下一刻,那些黑衣人的耳畔便傳來一道聲音,“落葉劍法,風捲落葉飄零亂。”
哧哧聲中,那些黑衣人只覺眼前青影一晃,而後脖頸一疼,彷彿像針刺進來似的,紛紛伸手捂住自己的脖頸。
下一刻,一道青衣身影輕輕甩着劍上的血漬出現在他們前方。
鏘!
還劍歸鞘。
呯呯呯……
一連串東西落地的聲音響起,方寸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沒走多遠,便見之前那匹老馬於路邊啃着草葉,看到方寸的身影走來,便長嘶一聲,小跑而來,親暱地用腦袋頂了頂方寸。
方寸翻身上馬,一副頹廢的模樣仰躺着,一手枕在腦後,喝着小酒唱着典,在馬脖鈴的叮噹聲中遠去。
方寸心情不錯,覺得自己爲此方百姓剪除了一害,也算是對得起陸夫子對他的一番教導了。
這件事情,對於方寸來說,就是一個小插曲,但是對於鄱城中許多人而言,無異於改天換顏。
只是因爲魏大成他們都是一副黑衣打扮黑巾蒙面,一副剪徑蟊賊的模樣,是以,也沒人提出爲這些蟊賊追兇之事。
換句話說,就是死也是白死。
……
黃昏,湖畔,綠草,樹蔭。
一道身影拎着個大甕在湖邊洗涮涮。
一道赤色身影側坐在湖邊的草地上,吹着赤簫,簫聲悠遠寧靜,引來林鳥兩兩三三徘徊不去。
一會後,那洗涮涮少年裝着一甕清水,扛了回來,放在一個簡易石竈上,石竈下燒着木柴,火舌伸縮,舔着大甕。
接着,他像變魔術一樣,從腰間掏出一顆房子大小的心臟,揮起菜刀,準備從這顆心臟上斬下一塊肉來。
結果菜刀直接被崩成碎片,那顆以及卻完好如初。
見此情況,他不由暗罵一聲‘握草’,而後拔出腰間短劍,隨手一揮,便從這顆心臟上斬下一塊肉來,剩下的又給收了起來。
看了看手中短劍,他不由暗罵:“特麼的,看來下次得去萬寶樓買一套至少得是法兵級的廚具才行啊!要不以後處理這些食材,還得用這殺人劍,想想都覺得膈應。”
他拎起那塊看起來有二三十斤的肉塊,來到湖畔清洗了下,又拎了回去,拿出一塊碩大的砧板,將肉扔在砧板上,隨手拔出短劍,輕輕揮了幾下,便見一大塊肉散成一塊塊拳頭大小的肉塊。
但卻沒有傷及肉塊下方的砧板。
他拿出一個大盆子,將這些肉塊都鑽進盆中。
“老薑,枸杞,當歸,人蔘……”
將這些東西都準備好後,他又拎出一口鍋,重得洗涮涮的動作。
洗完鍋後,拎回去放到另一竈上,拿出豬肉油,鱷王肉,青椒等食材,準備來個鱷王肉爆炒青椒。
一邊吹簫一邊看着方寸忙活的秦素茗,對方寸這種行爲頗有些無言以對,明明是一條龍,居然學人類的烹飪方式,這是要幹嘛?
身爲龍,不應該都是茹毛飲血似的生吃嗎?
難道他真把自己當人了?
忙活了半個小時,方寸終於吃上了一口鱷王肉爆炒青椒,但結果讓他大失所謂的是,那鱷王肉,根本就是生的。
沒錯,就是生的。
青椒早已熟透了,但是鱷王肉卻半點熟的痕跡都沒看,看起來依然還是那副生冷模樣,夾起一塊嚐了嚐,果然如此。
“難道是因爲溫度不夠,所以根本炒不熟?”
這個理由不是沒有道理的,畢竟那頭鱷王可是火中生物,本身肉身就曾經歷過三色火焰的洗禮,溫度太低,對它肯定沒有作用。
不信邪的方寸,再一次把鱷王心臟斬下來的肉塊扔進大甕裡進行熬煮,煮了大半個時辰。
然而,當大甕裡的水滾沸了半個多時辰,那些人蔘什麼的都已煮爛了,那鱷王肉卻依然還是那副樣子。
方寸嚐了下那湯水,全都是人蔘味,一點肉味都沒有。
“難道是因爲修士在烹飪方面另有講究?所以用這種普通人做飯的方式來烹飪那些高端食材,根本行不通?”
“還是因爲這赤焰鱷本身就是火中生物,所以纔不行?”
不知何時,秦素茗飄到他的身邊,看着他試試這個,又試試那個,最後終於看明白了,然後撫着嘴咯咯輕笑起來。
“女人,你再笑,我就把你扔湖裡你信不信?”
“哎呀!公子莫要生氣,奴只是覺得有趣嘛!奴也不知,原來食材太過高端,會令人這般無奈呢!”
這女人變臉的速度越來越快了,說了句後,便直接轉移話題,“原來公子居然還懂烹飪之法,真是厲害呢!對了,公子讀過書,儒家學子不都說君子遠庖廚麼?”
“你家公子我可不是什麼君子,儒家的君子,也不是誰都有資格當的。”方寸隨嘴回了句,然後舀着大甕裡的人蔘湯來喝。
不喝可惜了,一根好幾百年藥齡的野山參呢!
喝完一大甕人蔘湯,方寸抱着肚子躺在湖邊看星星。
“公子,好像沒有山神水神呢!你不修煉嗎?”
方寸擺了擺手,道:“此地雖無山神水神,但離鄱城卻不遠,還未超出百里之地,一旦我借山川地脈水脈之靈來修行,只要那邊土地稍稍注意一下,肯定就會發現不正常之處。唉!陸夫子說的沒錯,離開九洲天下,纔是最穩妥的。否則我連修行之地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