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曉見過太太。”孟毓曉進屋之後便直接跪在地上。
方纔進來的時候便瞧見院子裡擺了一些紅色禮盒,孟毓曉便知道自己要嫁去安府怕是已成定局。
趙氏的神情不太好,額頭上綁了一塊深藍色的額帶,孟毓曉認得這額帶,趙氏每次頭疼病犯的時候便會帶上這個。
“假扮你的那個丫頭呢?”趙氏冷眼看向孟毓曉,說話早已沒了昨日的盛氣凌人,看來翠竹說的也許是真的,趙氏當真是叫安若言威脅了。
孟毓曉連忙低下頭去,朝着趙氏再一拜,低聲說:“毓曉知道自己無能,給太太添了不少麻煩,毓曉也願意將功抵過,老老實實地嫁到安府去,以保障孟公府的名聲和四妹妹的前程,只求太太看在毓曉同四妹妹的情分上,放了毓曉身邊的丫鬟出府。假扮毓曉的丫頭,是毓曉從外面買回來的,此時怕是已經跑遠了,太太放心,她定不會再回來搗亂的,就算是她回來了,毓曉依舊會老老實實地嫁去安府。”
趙氏似乎沒有想到孟毓曉會這麼聽話,原本還想着若是孟毓曉不聽便拿她身邊的丫鬟來威脅她,如今孟毓曉的一番話,倒是叫趙氏愣了好久,才輕聲說:“你既然都已經想明白了,我作爲當家主母也不能太虧欠你。”
趙氏說着看了一眼身旁的翠竹,翠花會意,捧起身邊的小托盤,走到趙氏身邊。
趙氏伸手捻了托盤裡的紙,丟到孟毓曉面前,“這是那丫頭的賣身契,便算是我給你的陪嫁,如今人是你的了,是走是留,你自拿主意,只是一點,申時一到,你便乖乖地嫁去安家。”
孟毓曉看着落在身前的一張薄紙,倒是沒想到趙氏竟會將巧雲的賣身契給自己,連忙伸手撿了,緊緊地拽在手心裡,宛如至寶。
“毓曉謝謝太太,願太太福壽安康!”孟毓曉說着低下頭,深深地給趙氏磕了一個頭。
這一個頭,孟毓曉倒是磕的心甘情願,不管趙氏對自己怎樣,她好歹養大了自己,這一拜,便是感謝她的養育之恩。
趙氏看了一眼孟毓曉,便擺擺手,叫她退下了,依舊是來時的婆子守着孟毓曉回翠竹園。
惜墨堂,孟銳已經被軟禁了兩天了,五月和扶桑使盡了辦法,也沒得讓門口的婆子行個方便。
“兩位姑娘便別再我們身上費力氣了,反正太太說了,絕對不能讓二爺出去。”一婆子說。
“我家爺不出去,只是打發我去翠竹園瞧瞧三姑娘罷了。”五月忙說。
“那就更不行了!”婆子又說,“太太說了,都是因爲三姑娘才還得二爺手牽連,所以決不能讓二人再見。”
“不過姑娘也可放心地去告訴二爺,三姑娘沒事。”另一婆子笑了笑,朝着五月說道,“今日,可是三姑娘的好日子呢!”
“什麼好日子?”五月忙問。
“太太將三姑娘許給了安家公子,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過了酉時,三姑娘的花轎便要出府,或許,過了那時候,太太就會放二爺出來了!”
五月頓時面如死灰,怔了一下,趕緊返身往屋裡跑。
孟銳已經急了一天一夜,急得鬍渣都冒了出來,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狼狽,此時正呆呆地窩在太師椅裡,想着還能有什麼法子可以去救孟毓曉。
“二爺,不好了!”五月徑直衝進來,差點摔進孟銳懷裡,“出事了,太太將三姑娘許給安家公子了!”
“什麼?”孟銳直接從椅子上彈跳起來,瞪着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看向五月,“什麼時候的事情。”
“不知道,我方纔聽守門的婆子們說的,聽說花轎酉時就要出府了!”五月焦急地說着,她是孟銳的心腹,孟銳每次去翠竹園都帶着她,所以她知道安若言對孟毓曉做的那些事情。
“靠!”孟銳暗暗罵了一句,趕緊跑着衝出了屋子,五月和聽到聲音進來的扶桑對視了一眼,趕緊跟了上去。
“二爺,您不可以出去!”兩位婆子死死地攔住孟銳。
孟銳雖說是男子,但畢竟身板小,兩個婆子十分的壯,一左一右地便輕鬆地將孟銳攔了下來。
五月和扶桑一看,趕緊衝上去幫忙,還叫了一些屋子裡的其他丫鬟,這些個丫鬟們大多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因爲平日裡孟銳對她們都極好,所以都十分爲着孟銳,便齊齊衝上去,抱住兩個婆子,孟銳這才得了機會,趕緊掙脫開兩個婆子,往外衝去!
“二爺,東南角門!”五月大聲喊着,“花轎在那裡!”
孟銳停下腳步,在自己慌亂的神識裡抽出一點點的理智來分清方向之後,便又開始狂奔起來。
雖說是嫁到安府,翠竹還是帶人給孟毓曉精心打扮了一下,熟悉完之後,孟毓曉便將巧雲喚到了跟前,把從趙氏那裡得來的賣身契遞給巧雲。
“這是你的賣身契,從此你便是自由人了,一會兒出了府,你便該做什麼便做什麼去!”孟毓曉說。
巧雲咬着嘴脣,顫抖着伸手接了孟毓曉手裡的賣身契,含着淚點了點頭。
孟毓曉看了她一眼,又轉身看向翠竹,朝着她淺淺一笑,低聲說:“可不可以再麻煩翠竹姐姐一件事?”
“三姑娘請說。”翠竹說。
孟毓曉往前傾了傾身子,附到翠竹耳邊輕聲說了幾個字。
翠竹微微一愣,看向孟毓曉,“三姑娘要這個做什麼?”
“你放心,我既答應了太太,自然不會做對不起孟公府的事情。”孟毓曉輕聲說,“我只是想着去了安家,好歹我也能決定自己的去留罷了。”
翠竹微微遲疑了一下,隨後點點頭,“奴婢知道了,會爲三小姐準備的,時辰差不多到了,三小姐隨我出府吧。”
孟毓曉點點頭,安靜地跟在翠竹身後,朝着東南角門的方向走去。
巧雲偷偷拿袖子擦了眼淚,趕緊趁着沒人注意,將自己的賣身契同孟毓曉的荷包藏在一起,理了理衣襬,便趕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