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這是?”孟毓曉淡笑着,扶了孟毓嫺到旁邊坐下,“那是多少女孩想去卻又不能去的地方,你怎麼還不樂意去了?”
孟毓曉倒不是和孟毓嫺說笑,這秀坊,只有每年的秀女纔可以去,然而能被選爲秀女的,一要品行無失,二要相貌不醜,還得三品以上大元或有聖恩的大戶人家嫡出的小姐纔可以。當今皇帝乃新皇,年輕氣盛,宮中妃嬪和子嗣都不多,故此多少閨閣女子夢想着能夠進入秀坊,然後參加選秀,入得宮門,贏得皇上的恩寵,自此走上人生巔峰。又有多少大元期盼着自己的女兒能夠被皇上看重,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進而輔助自己的仕途,故此,每三年一次的選秀,必是相當的嚴格,能夠參加選秀的秀女必定在三年前府中便接了金秀紙,而後這三年裡,若是哪位秀女言行有失,又或者府中親眷觸及律法,皆有可能被取消選秀資格。
“教習嬤嬤可是說了,她教我的都只是皮毛,到了秀坊,便更加嚴格,若是哪裡做的不對,便會責罰,我這麼笨,若是去了秀坊,肯定會天天挨罰。”孟毓嫺癟嘴說。
“你哪裡是笨,偏生是懶,不肯用心思。”孟毓曉淡笑着說,“方纔我在旁邊說上兩句,你不也做對了麼?”
“哎呀,要是三姐姐可以跟着我一起去秀坊就好了。”孟毓嫺感嘆了一句,“有三姐姐在一旁,我便不怕。”
“這個我怕是陪不了你。”孟毓曉輕聲說着,自己的身份,要想進秀坊,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哎,”孟毓嫺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隨即又眼巴巴地看向孟毓曉,“三姐姐,你說我若是在秀坊就被刷了,太太是不是會很生氣?”
選秀雖然是在明年春上,但其實早就從三年前開始確定選秀名額的時候便開始了,一些品性、樣貌不好的,直接就出了局,到了秀坊,秀坊的那些嬤嬤們又會選上一輪,一個月之後,乞巧節,宮中皇后會舉辦乞巧宴,到時候又會刷一波,然後剩下的纔可以去參加春上的選秀。
“放心,宮中娘娘肯定會着人打點的,你只要不太出格,嬤嬤們不會爲難你的。”孟毓曉連忙安慰她。
這選秀,不僅僅拼的是女孩子的容貌、身段、品行、禮儀,其實更多的是拼家族實力,往往從秀坊訓練開始,各府便已經較上了勁,孟公府在這些秀女中,地位不算高,倒也不算低,再加上如今賢妃娘娘得寵,肯定會事先打點好,起碼會叫孟毓嫺堅持到明年春上,至於進宮後定個什麼位置,那便再論。
“嗯,太太也是如此告訴我的。”孟毓嫺輕輕點了點頭,便舒心地笑了笑,“這些日子一直抽不出空去看三姐姐,三姐姐的身體好些了吧?”
“嗯,好多了。”孟毓曉說着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茶碗,茶水快要見底了,自己也喝了好一會兒,便放下茶碗,起了身,“一會兒教習嬤嬤又要來了,你且趕緊偷閒歇會兒,我改日再來看你。”
孟毓嫺也沒有再留,孟毓曉便從倚香閣回去。
孟毓曉回院子的時候便隱隱覺得不對勁,進去一瞧,才發現,今日園子裡有兩位不速之客——正是許久未謀面的肖姨娘和孟輝,這母子二人倒是從未一起出來過。
孟輝長高了不少,而且皮膚曬得黝黑黝黑,又着了一身新軍裝,倒是有幾分男兒氣概,一旁的肖姨娘也是一身新衣,頭上的金簪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好不耀眼。
二人聽到門口的聲響纔回過身來,見到孟毓曉之後,孟輝便極其不客氣地說:“整日的四處走動,這男兒應當保家衛國,女兒就該多做些女紅,你若沒事,便也該給我和娘多做幾套衣裳纔是。”
孟毓曉一愣,聽着孟輝的語氣,不覺得有些好笑,這語氣,倒是有些像以前孟銳訓斥他的,難道,他自以爲現在是個副將,便能在府中跟孟銳平起平坐了麼?
“三少爺這話倒是說的奇怪,你和姨娘身上穿的不都是新衣服麼?哪裡還需要我再做?”孟毓曉說了一句,便直接忽視二人往屋裡走去,她知道,這二人,自己就算不請,他們也會跟進來的。
果不然,孟輝和肖姨娘跟了進來,而且還很隨意地就往上首的位置坐去。
孟毓曉只是輕瞟了一眼,這兩個位置,平日裡都是空着的,他二人既然都已經坐了,便由着他們去吧。
“輝兒如今是副將,說你兩句,你這什麼態度?”肖姨娘落座之後,十分不滿地看向孟毓曉,“你每年給老夫人和太太做的額帶、衣裳不少,怎麼就不能給我們做兩身了?”
“沒空。”孟毓曉低頭盯着自己的手指,平靜地說着。
今日才和趙氏表明態度,沒想到肖姨娘和孟輝便來了,而且如今院子裡又有彩雲這個眼線在這裡,孟毓曉自然不會再像以前那般忍讓,沒得傳到趙氏耳朵裡,叫趙氏對自己生疑。
既然已經決定靠着趙氏來擺脫肖姨娘,孟毓曉決計做的更決絕一點。
“你這什麼態度!”肖姨娘氣氛地站起了身,“誰叫你這麼與長輩說話的?”
孟毓曉悠悠擡起頭,淡笑着看向肖姨娘,“姨娘說的長輩是誰?我怎麼記得,咱們府裡姨娘是不算主子的?三少爺同我一樣是庶出,而且年歲還比我小,也當不起我敬他爲長輩吧?”
“你這個賤人!”肖姨娘大怒,頓時站起身來,提了提袖擺,便朝着孟毓曉走去。
孟毓曉瞧着她過來,一點都不害怕,反倒是揚起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