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着擴大狗羣的張德有點心累,有強烈多生多養的階層,出現了兩極分化。如果本身就是老世族跟腳,那多生幾個也無妨,家大業大,李皇帝過來“推恩”也就那麼回事。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糊弄誰不是糊弄?皇帝來了就不糊弄了?
如果本身就一無所有,窮的就爛命一條,也願意多生。橫豎還能從府內弄一隻羊一隻狗來着。淘換點開元通寶,也能對付個好些日子。
至於那些個上班累的苦哈哈,上頭有老下面有小,祖田祖宅半點沒有的。養活一個就已經相當痛苦,多生不是要命?
武漢本地老鐵,或是在他鄉還有老宅祖宗勢力的,只要工資高,倒也是願意多子多福。可要是那些脫籍的,或是獠寨出身的,又或是本身就是剛把腿上的泥巴洗乾淨的,本身就維持的相當艱難,生兒育女不是不想,而是有點困難……
今時不同往日,地裡刨食橫豎都能找口吃的,可要是丟了工作……後果不堪設想。
可惜老張拜的機械工程佛,也學不來送子觀音那一套,再說了,讓他堂堂江漢觀察使跑過去給廣大婦女同胞送子送女,體力跟不上……
“新南市那漆器行,就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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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了還怎地?蜀王門下走狗看上的,洛陽令半個屁都不敢放。”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老老實實窩在揚州呢。”
“窩揚州能賣幾個錢?他那漆器用的漆料是有門道的,配方就他一個人知道。現在好了,落別人手裡。現在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原本還想着嫁個女兒給柴二郎做妾,如今是人財兩空啊。”
報紙時常會報道一些洛陽的奇聞異事,老張忙着處理廣大適齡夫婦生育問題的時候,辦公室裡正在給一家洛陽新南市的漆器行抱不平。
可惜,這種事情張德十歲進長安就已經見怪不怪。帝國權貴想要弄死一個商賈,巧取豪奪走程序那是要臉的,一般不要臉也沒什麼問題,只要背景夠深,鳥毛也不會掉一根。
到親王這個級別,那更是肆無忌憚,李皇帝對兒子們一向放任,只要不是事涉巫蠱之類的謀反事件,開無遮大會也就是斥責一番。正經卻削了王爵關起來到老死,可能性爲零。
李董的理由很簡單:朕的兒子,朕想怎樣就怎樣……
蜀王李愔只要沒有光天化日之下把那個漆器行老闆的女兒推倒,基本上就是雷聲大雨點小的斥責。
更何況,蜀王李愔都沒有出手,還只是他的門下走狗搞點花頭,那更是屁事兒沒有。
擔着岐州刺史的李愔因爲老哥經常打磨老花鏡的緣故,生活費是不缺的,沒錢了找哥哥要就是了。所以蜀王殿下的小日子,可以說相當的不錯,一般遊戲根本不能打動他。以前還出去打獵,現如今的愛好,大概也就是看幾場球賽,聽幾個戲曲,總之,安逸最重要。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混吃等死米蟲型王爺,他只要稍微動動手指頭,管你什麼家財萬貫,一把擼的事情。
時任洛陽令的李乾祐,剛直不阿一身正氣,更是出身隴西,那麼他說什麼了嗎?
沒有。
真要是有了,民間江湖早就來個“李青天”了。
從老張的角度來看,貞觀二十二年所謂的“資產階級”已不僅僅是“萌芽”了。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大部分地區的這些個“資產”階級,那就是個屁。當年“鉅野縣故事”,聲勢不可謂不浩大,結果李董還沒有發力,三下五除二就把“鉅野縣餘孽”幹了個爽。
之後整條運河當場理清,“厘金衙門”當年營收翻兩番。
沒有被操練過或者沒有被逼到絕路的所謂“資產”階級,他們已經不是什麼“軟弱性”,而是軟骨頭……
指望貞觀二十二年就冒出來幾條好漢,掀起一場轟轟烈烈的XX革命,老張還不如多找幾個年輕小娘滾牀單,至少還能多生幾個孩子。
自東向西,揚子江兩岸各色“工場主”“資本家”,只要是能具備“自保”能力的,無一例外,他們除了這些標籤之外,還有正經的身份。
比如說,他們自己本身就是權貴。
叔父是張公謹和叔父是張公牛,那是兩回事。樑豐縣子和樑豐縣小子……那也是兩回事。
老張選擇最惡劣資本形式的原因,正是因爲想要在貞觀朝培養土壤,難度實在是太過艱鉅。
社會意識固然是複雜,可惜橫掃在手天下我有,李唐江山的權威,指望有倆糟錢,剛能跑縣太爺飯桌倒酒的商賈之流去藐視挑釁,那還不如老張自己造反算了,至少那個難度容易的多。
作爲一條非法穿越的工科狗,張德也很清楚,自己選擇擼出小霸王學習機的路數,大概率會被李董或者擼串老鐵們殺全家。
於是每每聽到辦公室裡在那裡給商賈之流打抱不平,他是很淡定的,不是沒有同情心,而是沒那功夫去釋放同情心。
在一片混沌,沒有指導思想又沒有羣衆基礎的時代,想要掀翻一個制度,這是在做夢。
爲了小霸王學習機,老張能夠做的,就是把帝國的各路神仙都攪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然後把對手的智商拉低到自己的水平,再通過豐富的經驗打敗他們……
至於整個過程中,有多少倒黴蛋被權貴“巧取豪奪”;又或是有多少英雄好漢成爲過眼雲煙,關他屁事,同他何干?
真要是不服氣,就效仿“鉅野縣”的老鐵,擼起袖子就是幹,反他孃的。
不敢自己造反,又想攛掇他這麼一條非法穿越的工科狗搞事,還想着能混個“元謀功臣”……好事兒全靠做夢是不對的。
“使君,這年頭,與其去洛陽,還不如來武漢呢。真不知道那些商賈是做何想的。”
聽到有幕僚這般說話,老張擡頭笑了笑,然後道:“來武漢又如何呢?來武漢,那是有老夫坐鎮,李景仁之流便沒有磨刀霍霍。倘使我不在,來武漢還是去洛陽,又有什麼分別?”
老張這番話說完,一羣辦公室裡的小哥哥都愣住了。
半天沒有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