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暐,你可願拜入我門下?”
儀式相當的簡陋,但是尚在長安的大理寺老大孫伏伽,以及檢校“安黃觀察使”的陸飛白都抽空到了武漢。
崔曄,字玄暐,崔慎的長子,三歲出頭的屁大點孩子,成爲張德門下年紀最小的一個學生。
這是做給崔慎看的,好讓他安安心心老老實實地在反人類反社會這條不歸路上,繼續走到黑。
“叫你一聲先生,可得猴子麼?”
“我有算學數論,你若習得,可在算學一道稱宗道祖。”
“可得猴子麼?”
“你若不學,倒也無妨。我還有一套營造法式,獨步天下,你若習得,四十年爲將作大匠,身居高位,可比公輸子再世。”
“可得猴子麼?”
啪!
崔綜看不下去了,上去就給孫子一巴掌,猴子猴子,就特麼知道猴子,猴子吃你香蕉了?!這麼惦記猴子!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正義的使者,大理寺卿孫師兄一臉的高興:“操之,這也算是你頭一次擺了一場,收徒入門吧。”
“甚麼話,我門生遍佈天下,少這一個麼?我這是看在和季修兄的交情上,這才特事特辦。”
“偏還是你有說道。”
孫伏伽專任大理寺卿之後,成天也是划水。作爲最高法院的院長,他日子也不好過,主要是很多要槍斃的被改判成了流放,對人類史上第一個狀元來說,廢除死刑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但是廣大“基層”同胞強烈期盼,廣大在朝同僚慎重建議,廣大頂頭上司再三要求,於是貞觀朝最流行的是“無妻徒刑”或者“無期徒刑”。總之萬一投錯胎,日子就不好過是肯定的。
商人們有時候爲了跑去西北撈錢撈人,來得提前打聽一下消息,比如誰誰誰家又被全家男丁判了個“無妻徒刑”。那這就有講究了,你說你一個漢人,跑去大西北,又受不了胡女的狐臭味,這年頭安利牌香精又貴,這弄個沒“體香”的女郎暖榻,給賣命三年五載,不過分吧。
昝君謨、樑猛彪這樣的糙漢子,跑去黃冠子真人麾下當差裝逼,不也福利大大的麼?
於是乎孫師兄在最高法院的日子,那是整天和邪惡勢力作鬥爭。要不是個人的道德節操實在是可以,不然前幾年就該落馬下臺。
“師兄,大理寺怎地還沒遷去洛陽?”
說到這裡,孫伏伽也是一臉的糾結,“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北衙禁軍’也有刑堂,且身負皇命,乃是有法可依。”
“……”
這畫風,老張頓時菊花一緊,這尼瑪是唐朝不是唐朝?
一旁小白師兄也是滿臉的糾結模樣:“有司也曾向三省建議,不過都被駁回。尚書省的人又不頂事,如今就成這模樣了。”
“也就是如今陛下英明果決,若是……”
把自己的全家老小家底財產寄託在皇上聖明這件事情上,實在是……蛋疼,蛋疼啊。
“‘房謀杜斷’都無甚辦法,還能如何?”
陸飛白感慨萬千,忽地又道,“去歲檢校安黃觀察使,我聞一事,突厥、鐵勒及各部首領,皆要去可汗、小可汗號。”
“甚麼意思?”
老張對這個不太懂行,他到現在都沒搞明白爲什麼李思摩既是郡王又是什麼可汗,還特麼是什麼大使。
“突厥、契丹及漢土之外諸部,唯‘聖人可汗’號,各部有類州縣。至於如何編制,還未定奪。不過,磧南軍磨死疏勒,西突厥稱臣去汗號西逃,乃是此事跟腳所在。”
和張德的消息路子不太一樣,小白師兄全靠他爹的老幹部活動中心。說起來,老幹部活動中心也有好處,消息雖然閉塞,那也是看跟誰看什麼情況,這種要從前朝汲取營養,從歷朝歷代找好處壞處的事情,還是老幹部有經驗啊。
再說了,要死要死沒死成的又不止太皇一個,陸老頭兒都喊着要死快十年了,居然還挺着要跟曹憲一起,把各自的積累,編撰成《字說》。一個是訓詁學老妖,一個是文選老怪,聯袂興風作浪,整個唐朝的文化界嘴炮界續命界根本沒有對手。
沒死成的陸德明保養的還不錯,每天還能搓個陀螺,比搓大師球還溜,身心全特麼靠物質文明的支撐。
可見像老夫子這種人,也是分種羣的。
曹夫子這種人瑞到底還是罕見,不管是從道德節操還是個人修養上來說,那都是出挑的讓人拜服。
至於懷揣惡趣味的某個吳縣男爵,給自己徒弟取字還專門找荀子問卦,可見是不服老的。
“照兄長所言,豈非突厥西逃,乃其君所逐也?”
老張本來是戲言,然而陸飛白和孫伏伽,卻都是一臉正常的點點頭:沒錯啊,你說的很對,按照現在的進程,突厥人要是跑的比誰都快,那都是因爲他們的王,他們的可汗,把他們給趕跑了啊。
哎喲臥槽……
差點閃了腰的老張忽地冒出一個念頭:這算啥?二元帝國還是一點五元帝國?
唐朝皇帝既是唐朝皇帝,也是草原流竄犯的可汗扛把子?這要算是二元帝國,那草原的人口太少,不夠看,話語權基本爲零。但你要說“聖人可汗”不算數,那也不能,辣麼多都護府還有流動烏堡,是燒水泥金字塔給後人瞻仰的嗎?
一時間,老張突然覺得李董屌爆了!
然後又覺得楊堅屌的沒朋友,就隋朝一開始那配置,居然就被他弄了個“聖人可汗”一點零版本出來?這要是給楊堅提供先進的續命技術,豈不是玩的飛起?
“洛陽看來有變啊。”
老張感慨了一聲,瞧李董這一系列的套路,怕不是不僅僅要肢解五姓七望這些超級大戶,漠南漠北、金山南北、圖倫磧南北、河中東西……天地爲棋盤,衆生爲棋子。
這必然是洛陽那些“新貴”,有的被李董收買,有的被李董拉攏,有的被李董恐嚇,然後團成一團,在這個基礎之上,謀求着更加簡單粗暴的“利潤”。既然勢不可擋,李董索性就讓自己成爲大勢中的最大贏家?
老張心中如是想着,卻馬上又琢磨起來,要真這麼玩,李董怕是早晚被人墳頭蹦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