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正好,二月初的陽光曬在身上,讓人暖洋洋的。
淵蓋蘇文本來還忌憚李的名頭,可現在看了半天,現李這個龐大的軍陣,其實就是銀樣蠟槍頭啊。
“這個陣是好陣,可惜用的兵不行。”
淵蓋蘇文得意的在馬上,手握以鞭遙指對面唐軍大陣。
唐軍的大陣布的很大,大陣小陣相接。細緻點,其實能夠看的出來,唐軍的軍陣,其實是分成了六道軍陣。
前面一排八個方陣,然後是一個大方陣,再後面雙是一排八個方陣,再來兩個大方陣,再來一個八個方陣,再來一個大方陣。
這樣子就組成了六道陣線,但再細看的話,那四個大陣算是陣眼陣膽,也算是整個陣的脊樑,另三排則算是肋骨。
此外還又有許多小陣和兩翼與側後的騎兵方陣。
整體上,步騎搭配,大小陣相連,一看就很厲害。
但再好的陣,也得有好的兵啊。
可他看了半天,唐軍陣外殼一層紅,那些中等方陣和大方陣裡頭,卻全是白心。
他算是早看明白了,那些紅袍就是唐軍府兵,也算精銳,可那些白袍子,全是些只裝備了杆長槍,連件布甲和一頂頭盔都沒有的新兵,甚至說是民夫。
這樣一來,唐軍的大陣,看似犀利,其實就只有一層薄薄的殼啊。
這就跟鳥蛋一樣,用力一捅,殼一破,裡面的蛋液就要流一地。
“大人,這裡面是不是有詐?”
幾個高句麗將領問,李實在太有名,連高句麗的將領,都基本上知道李。
“能有什麼詐?這些白袍子,難道打到一半,還能從褲襠裡掏出一頂頭盔,掏出一件鎧甲批上?難道他們那白袍子底下,還有強弓勁弩不成?”淵蓋蘇文得意的笑着。
“依我看,還是那李過於自大,有些驕兵輕敵。他大敗突厥,以五萬斬十萬,就以爲我們高句麗人也是那麼好欺負嗎?他也不想想,上次大勝,他是守城。突利之所以敗,也不過是輕敵大意,中了他的誘敵之計,然後被李依借地形給堵在了山谷裡,又糧盡才敗的。”
可是現在呢,現在是在空曠的平原啊。
李不到四萬人,若拋卻民夫,頂多兩萬府兵。而他也有兩萬兵,還是騎兵。
這樣的仗,李根本沒有半分優勢。
“傳令下去,衝過去,踏平唐人。”
唐軍陣前。
李眯着眼睛,打量着對面的高句麗人。早上出來,騎了二十里路,這些高句麗人也消耗了不少馬力了。
相比,唐軍一上午就在這裡擺陣,倒是輕鬆。
“這些棒子錯過了最好的進攻時機了,他們在東,我們在西,若是他們早上進攻,那我們就得逆光,陽光會刺眼啊。可是現在,太陽已經到了中天,這會開始西斜了,變成棒子們逆光了。”
這也是軍中有許多白袍兵,要是都是府兵,府兵中的明光鎧啊明光甲的裝備的可不少,到時那一塊塊大護心鏡一晃,反射出耀眼明光,更能刺的對面睜不開眼。
更何況,高句麗人趕來這半天的路上,李可不僅僅是排兵佈陣這麼簡單,他還在軍陣前挖了不少的陷馬坑,撒了鐵蒺藜,埋了地雷。
甚至還在軍陣裡挖了不少條壕溝。
若不是時間有限,李準備給棒子們上一課,告訴他們什麼叫做陣地戰,什麼叫戰壕戰。
時間有限,也僅僅是挖了不深的一些溝。
雖然搞這些工事,也廢了些體力,但作用會很大的。
“這個泉蓋蘇文,年輕氣盛,可惜了。”李笑道。
淵蓋蘇文的名字李是知道的,也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這人跟自己年紀相當,卻也是個有本事的。
不過李卻不能直呼他淵蓋蘇文,淵字是太上皇名諱要避諱,連龍淵寶劍,都改成龍泉寶劍了。因此,李也便稱淵蓋蘇文爲泉蓋蘇文。
這傢伙後來成了高名麗的權臣,甚至動宮變,殺了國王高建武和他的上百大臣,還把高建武分屍了,並不給他下葬,後來自己沒做國王,而是立了一個傀儡國王。
不過這傢伙後來死的早,沒能當上國王。他的兒子們爭位內訌,最後一個兒子跑到唐朝投降,引的李世民親征高句麗。
“高句麗人吹響號角了,他們要進攻了。”
劉仁軌有些緊張的道。
李笑着對這個門生道,“一羣棒子,不用怕。他們也不想想,我既然敢擺下這陣,那豈是這麼簡單的。”
“老師,爲什麼要稱高句麗人爲棒子啊。”
棒子的意思很多種。
後來蔑視韓人稱他們爲棒子。
高句麗本來和後世的韓還是有些區別的,高句麗並不是韓人爲主體的國家,雖然有部份三韓人,但連半分主人都算不上。
因爲高句麗曾經數次臣服於中原,中原冊封高句麗王時,也曾冊封他們爲高麗王,因此,中國的史書上,也經常直接簡稱高句麗爲高麗。
唐滅高句麗,不久,新羅統一三韓半島。再後來,新羅分裂,再分爲三國,其中有個人建立的國家,爲了弄的有檔次點,就以高麗爲國名。其實那個高麗,是以三韓半島上的三韓人爲主體,那是個真正的棒子國家,和新羅、百濟一樣。
但跟高句麗其實沒什麼關係,要說有關係,就是他們的國家疆土,在高句麗時代,是屬於高句麗的。
但就因爲高句麗曾經強大一時,因此這些韓人就非要瞎認祖宗,自己的三韓祖先不認,非要把中國遼東古代土著,認做是他們的祖先。
“棒子嘛,你可以這樣理解,婦人們漿洗衣物,都要用到棒槌。這洗衣的棒桘一直到底,因此有時說那些過於簡單,什麼都不懂的人棒桘,簡稱棒子了。”李隨便找了個理由。
“嗯,這些人確實是棒子,連試探都不試探,上來就衝啊。而且你看,他們全軍衝鋒呢。”
高句麗人上來就是全體衝鋒,想的倒是很美的,想直接一次性衝破唐軍的軍陣。
“棒槌!”
高侃王玄策等一羣軍官都笑罵道。
其實他們心裡都很緊張,帶着兩萬白袍,心裡沒底啊。都擔心這些新兵一打起來,會怕會慌,擔心帶不動這些人。
但看着李那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他們便也只好用這種笑罵來減輕點心裡的緊張。
索頭的靺鞨武士衝的最快。
靺鞨武士是遼東比較大的部族,不過他們生活在比較東和北的地方,那裡更冷更寒條件更惡劣,而且靺鞨部族衆多,卻沒能聯合統一,相反還經常互相沖突,最終讓高句麗征服了不少靺鞨部落。
這些靺鞨人已經差不多都是高句麗人,生活習慣等都差不多。但也還保留着人們的彪悍,他們都留着索頭,也就是披散頭,有些還結着許多小辨。
揮着刀、斧,靺鞨騎兵縱馬奔馳,恨不得直接飛到唐軍的頭上去。
跑着跑着,突然一匹戰馬,馬失前蹄,戰馬撲倒,馬上騎士也被甩飛了出去。
然後第二個,第三個。
一時間,向以騎射本領稱著的靺鞨武士,卻一下子摔了一片。
唐軍挖的陷馬坑起作用了。
唐軍的陣就擺在那,棒子們要進攻,肯定是從正面衝過來的。小小的陷馬坑並不大,也不顯眼。
最坑爹的還是唐軍挖了坑後,還故意在上面蓋點草,這樣一來,高句麗人哪裡料的到那裡有坑啊。
陷馬坑很小一個坑,可對高奔馳的戰馬來說,卻是致命的,一旦馬腳踩進去,那馬必然就得倒。
一陣陣的人仰馬翻。
唐軍這邊看的開懷不已。
“好,漂亮!”
“摔死這些棒子。”
極爲簡單的陷馬坑,卻成功的坑了數百騎靺鞨武士。
本來極盛的衝鋒勢頭,也因此一頓。
靺鞨人降了度,可依然有人中招。
這回換成鐵痢疾了,這玩意也簡單,唐軍都是一串串的連在一起的,用的時候,撒出去,那鐵蒺藜總會有一面尖釘朝上。
這東西,對於戰馬也是極傷。
“幹他孃的,這些漢狗,太卑鄙了。”
“無恥的唐豬!”
“砍光他們!”
還沒摸到唐軍的衣服邊呢,結果就接二連三的人仰馬翻,損失的兵倒不多,就幾百騎,可傷氣勢啊。
本來猛烈的衝鋒勢頭,被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斷,已經氣勢衰竭了。
最可恨的是,本以爲這下終於要衝進陣中踏平這些唐軍了,結果現,前面還有壕溝。
不是很深,但卻挺寬,戰馬躍不過去,雖然不說,可以跑過去,但必須減,不然那壕溝的落差,會讓馬受傷。
後方。
淵蓋蘇文臉上的笑意沒了,開始變青。
越來越青,越來越難看。
騎兵的衝鋒已經結束了,現在是在小跑,這度,大大降低了騎兵們的戰鬥力。沒有了度,還怎麼衝陣。
“該死的李,果然好奸詐!”
“擂鼓,吹號,讓他們跑起來,衝進去,殺光他們!”淵蓋蘇文,惱羞成怒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