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結束。
宰相們照例留在宮內都省理政,而其它官員各自回衙。
朝會時,皇帝下詔,李被封爲朔方節度使,同時還加了一堆的什麼招討安撫使,採訪處置使、鹽鐵轉運使、屯田監牧使等使職。
官員們下朝時,三三兩兩的都在議論着這件事情。
“沒想到李平章居然出鎮地方了。”
“是啊,可又還依然擔任着平章事、兵部尚書、京兆尹、太子少詹事呢。”
“還掛着崇文館大學士、翰林院承旨學士呢。”
“以宰相之職出鎮地方,這究竟算不算貶?”
“平章事那是能入政事堂議政的,京兆尹更是二品實職,兵部尚書也是三品高官,少詹事倒是可以忽略。就那幾個職,趙國公已經是無宰相之名卻有宰相之實了,現在出鎮地方,怎麼看也應當是貶職了。”
“這怎麼能算是貶呢,不說還依然掛着那幾個職務,一個未去。而且你看他擔的這個可是節度使,不是都督也不是都護,賜旌節,有賞罰生殺大權啊。九州民政軍事一起管,財稅人事也都管了,這樣的節度使,比大都督的權力還大多了,大都督也只管幾州之地的軍事,對本道其它三都督有監督之權而已,他們可既不能管民,也不能管財稅,更不能管人事的。”
許多官員,都有些看不懂皇帝對李的最新任命。
“嘿,你知道陛下爲什麼任命趙國公爲節度使嗎?”
“這有爲什麼,趙國公本就要出征靈武啊。”
“那不一樣,本來陛下就任命趙國公爲朔方道行軍大總管,讓他統領九總管出征樑師都。既然有了大總管之職,其實並不需要再加節度使職。加節度使職,可不僅僅是爲了打仗方便,而明顯是要常鎮靈武的意思啊。”
一個官員低聲對着幾個相熟的官員們道,“你們再想想,原定是九位總管隨軍出戰,可今天早上公佈的名單中卻只剩下了八位總管,少了誰?”
“平陽長公主。”
“沒錯,平陽長公主不去了,我再告訴你們,聽說平陽長公主要跟柴嗣昌和離呢。”
這個消息夠勁爆,幾個官員也都來了興趣。
“真有此事?”
“何止啊,聽說長公主還入宮請太上皇和陛下逼趙國公休妻,趙國公不肯,於是陛下才有調李爲節度使的。”
“哦,原來如此,想不到長公主居然如此了得,竟然要甩了柴紹,跟趙國公在一起啊,厲害。”
“厲害個什麼啊,不守禮法啊。”
大家都搖頭笑笑。
若是一般的女子敢如此,早被夫家打死了。哪怕是名門出身的女子,有家族背後撐腰,也得被天下唾棄。
可平陽卻是長公主,皇帝的嫡親姐姐,兼之她原本名聲也還不錯,特別是在半月談的那期訪談後,平陽長公主可是巾幗英雄啊。
對於這個獨特的女人,大家的包容心是要多一些的。
既然以前她和李傳緋聞,大家也沒有太多批判。
可現在這種要跟丈夫離婚,還要迫情人休妻的傳聞,卻讓大家對她很不喜。這大大觸及了人們的底線。
“趙國公還挺有骨氣的。”
“看來其實還是貶官了,不過趙國公不肯折腰低眉休妻,值得佩服。”
“是啊,哪怕硬拒了長公主,駁了太上皇和陛下的面子,可就算是貶官,人家也不一樣。掛着平章事、兵部尚書、京兆尹、太子少保、太子少詹事的銜下去,一下去還是節度使。大唐頭一個啊,貶官也能貶的這麼不同尋常,滿朝文武,我只服趙國公,真的厲害!”
“使相啊!”
“畢竟玄武門功嘛!”有人道。
“那能一樣?尉遲恭不也玄武門功,現在還在大理寺的牢裡吃牢飯呢,聽說都已經定了,坐牢一月牢,就要流放地方當個都督。同樣是玄武門功,趙國公去地方,那是節制九州軍政的節度使,吳國公去地方,只是個普通的都督,相差十萬八千里啊。”
有人反對。
“節制九州節度使確實好聽,還有那麼多使職,外加頂着那麼多銜頭,可你們難道不知道這九州還在敵人手裡嗎?說句實在的,趙國公這個九州節度使,現在連個落腳地都還沒有呢。”
“這有什麼,陛下不是說了給李五萬兵馬呢,就憑趙國公軍神之名,有五萬兵馬,滅了樑師都,收復朔方九州,這又不是什麼難事。你們忘記了,人家在隴西,才一萬人馬呢,就把吐谷渾打的要死要活的,何況還有五萬呢,就是那八總管,也都不一樣啊。”
當天,李出任朔方節度使的消息,成了整個長安的熱議頭條。
順帶着,平陽長公主要和丈夫柴紹和離,長公主逼李休妻的小道消息,則成爲了當天的第一八卦。
李下了朝,留下來在都省裡參加了最後一次中樞議事。
結束議事,先去了兵部,把兵部事務轉交給侍郎,再去了京兆尹,把工作轉交給了兩位少尹,詹事府也去了趟。
轉了幾圈,差事都交接的差不多了,李去了大理寺。
尉遲恭、程咬金、牛進達三個人在牢裡好吃好喝着,閒着無聊,李進來時,他們正搶地主呢。
“我搶!”
“加倍!”
“我再搶!”
“級加倍!”
“老黑,你別*亂搶,你弄這麼多倍,你有這麼多雞腿輸嗎?”
“誰說我就一定輸?就算輸了,雞腿不夠,我還有牛肉乾,還有酒。你們是不是怕了,怕了就投降,直接輸一半。”尉遲恭握着一手好牌,得意洋洋,大小地主在手,還帶一個炸,這樣的牌隨便打也能贏啊,不級加倍搶地主那是傻子。
“操,算你狠,加倍就加倍,這把要你把褲頭都輸出來!”程咬金惡狠狠的道。
“來個十。”尉遲恭摸起三張底牌,還不忘記念念有聲。
“休想!”程咬金道,“老子三個十。”
“我也有一個十,哈哈,沒有十了。”牛進達在一邊大笑着道。
尉遲恭翻開底牌,三四五,果然沒十。
“順子,再加三倍,老黑,你死定了!”
“看你這回拿什麼賠!”
程咬金和牛進達興奮萬分。
李進來。
尉遲恭正爲那個爛的底牌而鬱悶,他手上根本沒三四五,連個六都沒,拿了三張底牌一張都用不上,不但沒拿到十少了個順,又多三張小單張,哪怕兩個炸都打不出去。
正煩,一見李來了,尉遲恭哈哈一笑,把牌往桌上一扔,跑了。
“打完這一把,老黑,你娘-的別跑!”
“沒看到文遠來了嘛,肯定要正事的,還打什麼牌啊。”尉遲恭耍無賴。
“文遠,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啊?”尉遲恭問。
李看他們三個玩的挺嗨,笑道,“嗯,看來你們在這都樂不思蜀了,要不你們繼續在這裡多呆會,反正一個月期限還沒到呢。”
“別啊,天天跟着老黑呆一起,無聊透頂。”
“是啊,我感覺我都胖了有起碼十斤了,整天不是吃就是睡的。”牛進達也起身過來。
看着這三個貨,確實胖了。
“要是呆膩了,就跟我走吧。”
“去哪?”
“去靈武,打樑師都,也許還要打突厥人。你們要是願意走呢,那麼就是我的八個行軍總管之一,不但如此,還能當個刺史。”
“當然願意走了,這裡早呆膩了。”
程咬金還有些嫌棄的道,“我們好歹都是大將軍了,怎麼跟着你去打仗,還只授個刺史?我們要當,那也應當是大都督級別的。”
“嫌官小,那你們就繼續呆這好了。”
“算了,我們跟你走還不成,先問下,我是什麼刺史?”
“尉遲將軍任夏州刺史、程將軍任鹽州刺史、牛將軍任延州刺史。”
朔方鎮已經是一個正式的方鎮,雖然還沒有地盤,得自己去打,但朝廷已經把九州歸到了朔方鎮名下,李這個節度使同時也兼任靈州刺史。
尉遲恭、牛進達、程咬金他們本來是大將軍了,但這次犯了錯,蹲牢裡悔改,李把他們調去朔方出征,李世民乾脆也把這三將授爲朔方的三個州刺史。
本來一道是一大三小四個都督府,李世民這次卻實際上是把本屬於關內道的北面九州,獨立劃爲了一個新的區劃,朔方鎮。這個還由敵人實際控制的方鎮,爲了能早日收復奪回,李世民也破格,不但設一個節度使,還每州派一員大將擔任刺史,以武官任刺史職,並不算是什麼稀奇事,北朝以來文武並沒有什麼分明的界線,武將任刺史很正常。只不過本來大唐已經開始在搞文武分離,可現在形勢需要,又不得不在朔方鎮重新用武將來任刺史職。
“我老程早就飢渴難耐了,走,幹樑師都和突厥人去!”
接了兩人出獄,李又被鄭善果拉住了。
“三郎,你這馬上要出京了,是不是先把我家婉言給迎進門去?”
“舅父啊,時間有些急啊,只怕是來不及了。”
“這不還有時間嗎,就明天,明天我把婉言送到李府。”鄭善果比李還急。
“這也太倉促了一些啊。”
“沒事。”
從大理寺離開,回到府中。
一進府,就現崔鶯鶯臉色很不好看,老爹也黑着一張臉。
“三郎,以後我不許平陽長公主再踏進我們家門半步,就算她是公主,也沒有資格這樣欺侮人。”
看來崔鶯鶯已經知道了外面的那個休妻傳言。
“夫人,其實那些都只是謠言。長公主確實要和柴駙馬和離,但絕沒說過什麼要我休妻的事情,她和離只是她們夫妻之間的事情,跟我們無關。”
“無關?無關那她和離爲什麼卻要叫你進宮去?三郎,我累了,不想說太多。以前,我讓着她,可以後,我不會再讓着她,這個家不歡迎她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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