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游照舊還是那樣的沒心沒肺,他只是呵呵一笑,不以爲意的道:“殿下,請不要擔心,有一句叫生死有命,而富貴卻是在天,請殿下勿憂。∮∮點∮小∮說,..o”
這樣沒心肝的態度,卻是李寡婦最討厭的,她也學會了秦少游的冷笑,於是:“呵……”
秦少游嘆口氣,心裡一暖,不管怎麼說,李令月終究是好意,他只得道:“那麼敢問殿下,那張家兄弟,憑什麼置我於死地?”
李令月臉色終於好看了一些,道:“你真是糊塗,竟也不知,我只問你,你搶了李隆基那小子的親,他恨不恨你?”
秦少游點頭:“想必會恨吧。”
“什麼叫想必,換了是本宮,誰要是搶了我的男人,我恨不得剝了他的皮。”
秦少游打了個冷戰,禁不住道:“殿下竟是如此狂野,咳咳……殿下的男人是誰?”
李令月的俏臉一紅,不禁勃然大怒:“火燒了眉毛,你還在這裡胡說八道,天哪,秦少游,你要死了,你死定了,你能不能這個時候做出如喪考妣的表情,一副很害怕的樣子,身子蜷起來,瑟瑟作抖……你能不能正常一些,一把拉住本宮的長袖,說一句‘殿下救我’。”
秦少游愕然了……
“這……好像有點難爲情……”
現在輪到李令月顫抖了,她咬着脣:“總而言之,你總要想個脫罪的方子,現在李家要你的命,姓武的也和那張家兄弟狼狽爲奸,又這兩家人站出來,你可知道,屆時便是朝野內外,滿朝的文武一起發作,會有數百上千個大臣彈劾你。誓死要陛下殺你,即便是母皇愛護你,你的小命,以爲真的保得住嗎?這可是數百上千人,母皇若是拒絕,那麼就是君臣失和,引發多少動盪,所以……秦少游,你死定了,你認真一些好嘛?”
秦少游驚愕的道:“想不到我的人緣竟這樣壞。”
李令月比他更驚愕:“你現在才知道你的人緣這樣壞?”
秦少游不由撓頭:“我還以爲不錯呢。其實……我的人緣確實還不錯啊……”
“……”
這樣的人,李令月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溝通了。
不是東西啊,皇帝不急急死了她這個太監……
她跺跺腳,咬碎了銀牙,終於是無法忍受了:“咱們……後會有期!”
倩影一旋,已是飄然而去,只留下了一抹淡香。
這個公主殿下……還真是性格衝動啊,問題還沒有探討下去呢。
秦少游搖搖頭,卻還是禁不住道:“我的人緣。應當不壞吧,平時做人也沒什麼挑剔的地方呀……除了精打細算一些,搶了一門親,和人鬥過幾次嘴。弄死了幾個囂張跋扈的傢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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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一。
天氣已經漸漸冷下來,宮殿上的琉璃瓦,每到清晨拂曉時,便似鍍了一層冰。檐下則是一溜溜冰凌,啪嗒啪嗒的落着水。
這個時候,一隊隊宦官。總是要端着銀盆,四處去接這‘天水’,據說這樣的水,煮開了用來洗浴,有養身的功效,而當今天子,是最在乎自己的身子骨的,爲了養護,可謂費盡了心機。
今日宮中格外的熱鬧,每到初一的時候,原本是在宣政殿的議事則是要搬到萬象深宮,今日是大議。
所以凡是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員,管你是做什麼的,有沒有參議的資格,今日都得入宮。
數百名大臣此時已聚集於宣武門,隨着宮門大開,旋即魚貫入宮,入萬象深宮,分兩班站立,等候天子親臨。
武則天的心情其實是很不好的。
因而她故意來遲了一些,朝中雖然沒有什麼變化,可是有一樣事,卻是牽動了她的心。
本來是她讓狄仁傑去查實那秦少游與張易之的一樁公案,可是誰曉得,這位狄公,居然至今還沒有迴應。
按照武則天的設想,這是一件小事,讓狄仁傑出馬,無非是顯露自己的公允罷了,也省的有人借這件事來做文章,也就是三兩日的功夫,事情也就可以解決,狄仁傑呢,輕而易舉的把事情辦妥,那兩個在縣衙裡的人,自然也就隨便損失點皮毛,至於文武百官,誰敢說自己偏袒,這可是狄仁傑審的,就算是有什麼偏頗之處,那也是狄仁傑的錯,可問題在於,狄仁傑以清直而聞名天下,他會有錯嗎?
可問題就在於,雖然是打好了這麼個如意算盤,偏生狄仁傑一點動靜都沒有,這將近過了一個月,秋去冬來,這案子還是沒有定奪,問題是這兩個人,還關在縣衙呢?
只是武則天又不能去過問,一旦過問,就顯不出自己的公允了,她得憋着,畢竟只是一個小案子,皇帝陛下哪有親自詢問的道理?
可是這一憋,就是足足一個月,換誰都要內傷啊。
武則天不禁惱怒了,她甚至有些責怪狄仁傑的意思,這樣的小事你都辦不好,做什麼吃的。
偏偏狄公似乎人品好、聲譽高,而這臉皮嘛竟也厚的可以,他居然去三省赴任了,絕口不提那縣衙裡兩個人,他不提,武則天又不能問,最受傷的就是秦都尉和張易之了。
武則天豈能不惱火。
這樣一件小事都辦不好,非要懸而不決,讓自己平添憂心,狄仁傑實在太教人失望了。
於是她拉着臉跪坐於金殿之上,手搭在御案上,沉默不語。
這個時候,理應是宰相主持朝議了,可是跪坐在上首的人還未開口,卻有人站出來,道:“臣有事要奏。”
衆人看過去,奏事的人居然是張昌宗,武則天心裡明白,自家的兄弟還在縣裡關押,兄弟情深,張昌宗急了。
這樣的心情,武則天是很能理解的,她抿了抿朱脣,道:“張卿所言何事?”
張昌宗慷慨激昂道:“鳳閣侍郎狄仁傑,奉旨查如春酒樓一事,可是爲何已過去月餘,卻至今沒有動靜?這只是一件小事,難道以宰輔之尊,親自視事,也是這般敷衍嗎?”
張昌宗直接把矛頭指向狄仁傑。
不過殿中的大臣居然沒有譁然,大家只是沉默,顯然,好戲纔剛剛開始呢。
狄仁傑坐在幾個宰輔之下,聞言不爲所動,於是長身而起,慢悠悠的道:“臣奉旨查辦,只是有些地方,尚未釐清,因而不敢貿然決斷。”
張昌宗冷冷一笑:“狄公若是遲而不決,總這樣拖延下去可是不好,臣懇請陛下,詔秦少游與張易之二人,殿中對峙,今日總要說個明白。”
這張昌宗的小算盤,所有的人,都已經佈置好了,這殿中數百的大臣,絕大多數,都已經是摩拳擦掌,這個時候他要的,就是將秦少游和張易之叫到這殿中來,到了那時候,衆臣就有了藉口,這如排山倒海的彈劾就要發動,無數人言之鑿鑿,已是蒐羅了秦少游數十上百條罪證,只要有人登高一呼,萬千人響應,即便聖人對秦少游有姑息之心,秦少游也必死無疑。
這叫拋磚引玉、引蛇出洞,表面上看,是對狄仁傑發難,實則卻是爲接下來的最後一擊進行鋪墊。
不過對於武則天來說,她只當張昌宗無外是擔心那個兄弟,想要把事情早點來個了斷,這狄仁傑到了現在,還在說案情有不明之處,真不知是幹什麼吃的,張昌宗的心思,武則天也是感同身受,況且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張昌宗要求御前審問,武則天豈有不允之理,只不過這個案子,是交給狄仁傑的,此時少不得要問一問狄仁傑的態度:“狄卿以爲如何?”
狄仁傑道:“臣無德無能,才使此案拖延至今,張中郎所言不錯,不妨當庭審議,以安衆心。”
武則天便道:“既如此,那麼就準了,傳旨,速命敕使,至洛陽縣衙,
一聲召令,便有黃門火速抵達洛陽縣,那柳元芳已是入宮廷議去了,所以在這裡當值的,只是縣蔚,縣蔚不敢怠慢,忙是押解秦少游和張易之二人至宣武門,在這裡,早有一批禁衛等候多時,該做的樣子,自然是要做的,衆禁衛押解秦少游和張易之入萬象神宮。
這一路上,秦少游的心情倒是平靜的很,他步履輕快,不過也是知道,今日……是真正攤牌的時候了,案情折騰了這麼久,也該有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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