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轉變可謂是迅猛無比,甚至讓人防不勝防。∈♀小,..o
本來這麼多人鬧了這麼多年的問題,居然只是在三言兩語之間就這麼解決了。
勝利或者失敗實在來得太快,以至於所有人措手不及。
至少對於武家來說,這絕對是一件噩耗,他們才蹦躂多久啊,轉眼之間,陛下起先還說,要立武三思爲皇太子,結果下一刻,真正的正主李顯就出現了,然後武則天將他安置在了太子居住的龍門宮,這龍門宮其實就是太子宮,有鯉魚跳龍門之意,無非就是說,只要躍過一步,他便是真命天子了。
雖然眼下還沒有冊封,可是這面子上的事卻是做足了。
反觀武家,便是傻子都明白,陛下壓根就沒有立武三思的意思,否則又怎會一面說欲立武三思爲太子,另一面轉過身就把李顯安排進了宮,說白了,這位堂堂的樑王兼任禮部尚書的武三思不過是一個小丑而已,是武則天拋磚引玉的工具,無非是要引起狄仁傑的下一句話罷了。
武家的人徹底懵了,因爲一切的一切都全然沒有給他們半分的準備,甚至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而最值得慶幸的,便是絕大多數的大臣,甚至是洛陽的百姓了。無論如何,人心思唐,這是大勢所趨,如今這一次次的努力終於大功告成,自然是值得彈冠相慶,於是乎,許多人家燃放起了爆竹。
而這爆竹……很不幸,原本在這個世界還沒有出現,但是孟津的莊子卻是推了出來,老祖宗們也喜歡熱鬧和喜慶嘛,以這個爲賣點,爲了推廣爆竹,鄧健可謂是卯足了勁頭。一開始還搭配銷售,無非就是你要茶葉,得另購爆竹一串,若是不購,那就抱歉得很,茶葉很暢銷,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有本事你到其他地方買去。
如此一來,那些個經銷的商賈也只好捏着鼻子認了。爲了從茶葉中牟取利潤,不得不吃下一車車的爆竹,可是這東西不能吃不能喝,也不能放在庫裡爛着啊,於是大家各顯神通,也是四處兜售,反正不能賠本,無論如何也得賣出去,這市面上的商賈、貨郎竟都成了爆竹的‘宣傳員’。逢人就說這爆竹的種種好處,什麼逢年過節的時候,若是不打上一串,不夠喜慶。祖宗的魂魄都不肯來,你家裡若是有婚喪嫁娶,若是不打上這一串,這都沒臉出去見人。種種似真似假的流言也總算是推廣開來,漸漸的養成了習慣,而習慣又演變成了風俗。如此一來,秦家的莊子又多了一個掙錢的渠道。
李顯回京的這幾日,洛陽的各大坊都是爆竹聲不斷,有些財大氣粗的,更是讓這爆竹直接鳴放了小半時辰,一下子將這大周人的人心展現得淋漓盡致。
李顯已經入住龍門,自然不免有諸多王公大臣拜望。
倒是這李顯低調得很,竟是誰也不見,恨不得自己關起門來,躲在被窩裡,讓人永遠看不到他纔好。
於是乎,許多人又交口稱讚起來,都說這位皇太子必定是明君,如此低調和謹慎,實在是讓人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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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淄王李隆基作爲李顯的親侄,也是吃了閉門羹,不過他倒是不惱,閒庭散步一般地回到了自己的王府。
這臨淄王的王府總是和別人家不同,比如這裡沒有茶葉,沒有棒冰,沒有爆竹,總而言之,但凡是和秦少游沾上一丁點關係的東西都沒有,顯然在這最ding尖的宅邸裡,沒有這些的臨淄王顯然很是‘寒酸’。
李隆基回到王府,一直不露聲色,待到了正殿,落座之後,自有宦官上茶來,這茶還是用水煮的茶,自然不能與公主茶相提並論,甚至在這個時候,你若是吃茶還要靠煮,是要被人取笑的。
可是小小年紀的李隆基喝茶起來,卻有幾分‘神韻’,他不知什麼時候,便總是能露出那連許多成人都顯露不出的深沉,抿了口茶,他淡淡地道:“方纔可有人拜會嗎?”
那宦官道:“回殿下,不曾有。”
“哦。”李隆基輕描淡寫了一句,似乎是在唏噓感嘆什麼,最後道:“這莫非是貧在鬧市無人問嗎?”說到這裡,他不由曬然一笑。
而這番話卻讓宦官摸不着頭腦,這天底下,論起貧富,臨淄王深受陛下信重,不但繼承了先太子李弘的基業,而且還得到了諸多的賞賜,若李隆基說貧,那這天下,只怕就沒有幾人是富貴的了。
“倒是……從昌平來了一封書信,用的是燕國公黑齒常之的火漆。”
“哦?”李隆基來了興趣,道:“拿來。”
一封書信就落在了李隆基的手上。
李隆基忙是匆匆掃過一眼,那陰霾的臉色總算是消散了一些,他眼眸裡掠過一絲殺機,淡淡道:“很有幾分意思,這個秦少游擅自調動了邊軍,隨後又與突厥人媾和,沆瀣一氣,那突厥人還給了秦少游一塊地,他們這是想做什麼?這裡頭看來必定是有文章的了,倒是可以試試看。”
“不過……”他猶豫了一下,喃喃自語:“陛下對秦少游倒是頗爲信重,不能以查秦少游的名義去辦,得查一查黑齒常之,再牽連出來爲好,可是交給誰去辦呢?”
他臉色越發的凝重起來,便翹着腿,將書信放到一邊,小手搭在案牘上,最後猛地眼眸一張:“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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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彈劾的奏疏送到了宮中,很快,這個奏疏就有了批覆。
奏疏中的意思倒是和平時的彈劾奏疏沒什麼不同,無非說的是,昌平的黑齒常之居然膽大妄爲,擅自調動數十萬邊軍出塞,御史臺覺得事有蹊蹺,理應查實前因後果,以防萬一。
這種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畢竟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黑齒常之領着邊軍,是防範突厥的主要力量,調兵遣將,有時候也需便宜行事。
可是往大里說,明明是北線無戰事,這黑齒常之無故調兵,總要查一查纔好,雖然此前,他曾在兵部上過公文,說是此事乃受欽使秦少游的請託,可是這事兒,畢竟透着一股子的蹊蹺。
緊接着,旨意送到了臺院,臺院立即派出了御史。
這御史說來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此人姓蘇,單名蘇靜,他和來俊臣這種御史不同,人家是真正的進士出身,周興垮臺的時候,他曾出面徹查,牽連到了許多人,不過有心人卻是發現,牽涉到的人,其中不少,都與武家人有關,爲此,武三思曾上書彈劾他,偏偏武則天不以爲意,反而認爲此人剛正不阿,不畏權貴,反而對他更加青睞了一些。
蘇靜接了使命,便立即動身了。
只是在臨行的時候,卻是有一封書信送到了李隆基的手裡。
李隆基這幾日很是慵懶,既沒有讀書,也沒有射箭,當他得到蘇靜手書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總算是好了一些。他只是淡淡一笑,旋即將這書信撕成粉碎。
“看來,倒是要辛苦黑齒將軍一趟了。”他沉吟了一下,又道;“去準備車駕,本王要去龍門。”
去龍門,自然是要拜會自己的親叔叔李顯。
等到車駕到了龍門,有人遞上了拜帖,不過龍門宮那裡,卻還是依舊把帖子收了,卻有個宦官碎步而來,低聲致歉:“臨淄王,實在是抱歉的很,廬陵王殿下舟車勞頓,身子有所不適,本來臨淄王殿下與廬陵王殿下關係非同一般,是無論如何也要見一面的,只是……”
坐在車裡的李隆基卻是抿嘴一笑,天真爛漫的道:“既是王叔不便相見,那麼就改日來問安了。”
旋即叫人返程。
坐在車裡的李隆基,似乎對‘皇太子’的冷漠不以爲意,其實這一趟來,他早有準備,自然曉得,以王叔的謹慎是不會見自己的,這不過是做個樣子而已,作爲侄子,無論李顯見不見,他也非要每日來報道不可。
此時雖是正午,卻是狂風大作,車外嗚嗚作響,他這身子卻如貓一樣蜷縮在車廂裡,眼眸閃爍,卻在思量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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