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游很乖巧,也做了個表率,他行禮,以示對狄仁傑的尊重,道:“本官河南府大總管秦少游。”
武三思和韋正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們想要推翻狄仁傑審問的資格。
只不過……他們竟是沒有任何理由,難道你敢說狄仁傑沒有資格?你說出這句話,難道就不怕人笑話嗎?
而更可怕的是,那些此前,與武三思、韋正德二人對秦少游同仇敵愾的禁軍,臉上的表情已經開始有了鬆動。
在這些禁軍眼裡,秦少游的神策軍,一直壓着他們,早就讓他們攢着一口惡氣,這時候又聽說,秦少游和神策軍居然濫殺無辜,心中更是鄙夷。可是當狄仁傑走進來的時候,他們的臉上,只剩下了敬仰,這種非高山仰止的情懷,每一個人都有,即便是禁軍這種粗人也不例外,來自狄仁傑的傳說實在太多太多,當狄仁傑要過問此案的時候,幾乎每一個人首先的反應,不是抗拒,反而是某種欣喜。
事到如今,武三思和韋正德二人,竟是一丁點的手段都沒有。
韋正德咬咬牙,只好行禮,道:“本官……洛陽宮禁軍都督韋正德。”
武三思臉色鐵青,連最後一個盟友,似乎都已經舍他而去,他心裡七上八下,只好硬着頭皮:“河南府府尹武三思在此……”
狄仁傑捋須頜首,目光一掃,這眸子似乎洞若燭火一般的清明,他慢條斯理的道:“此案的前因後果,老夫也略有耳聞,那麼……既然如此,武使君要狀告秦總管何事?”
武三思咬咬牙,他心裡早就開始盤算開了。狄仁傑這個人雖然成了秦少游的判官,可是天下人都知道此人公允,想必……此人也絕不敢拿自己的聲譽來爲秦少游開脫,既然如此,那麼……想了想,武三思心裡稍稍定了下來,道:“秦少游濫殺無辜,罪無可恕。”
到了如今,真的是不能再有任何客套了。
狄仁傑點頭,臉色依舊僵硬。卻是淡淡的問秦少游:“秦總管怎麼說?”
秦少游道:“武三思煽動民變,圖謀不軌!”
嗡嗡嗡……
一個濫殺無辜,一個煽動民變,這都是觸犯天條一般的重罪,武三思不料到秦少游突然反咬,他驚愕和不安的看着秦少游,雖然想要維持表面的平靜,心裡卻已是七上八下,他冷笑:“什麼。煽動民變,秦少游,你胡說八道,本王如何煽動民變?”
秦少游冷着臉。道:“我有人證!”
這番話說出來的時候,武三思已是倒吸口涼氣,他眯着眼,最後惡狠狠的道:“什麼人證。分明是……”
秦少游正色道:“來人,將人證帶來!”
武三思的心,沉到了谷底。
…………………………………………………
河南府對門。是一處酒肆,酒肆有三層,在這高樓之處,有人靜靜的倚窗,喝茶。
他臉上帶着紈絝子弟的不羈,只是那一雙眼眸,卻似乎飽經磨礪之後,比尋常人更鮮明一些。
從清早的時候,上官辰就在這裡吃酒,不過七八樣別緻的小菜,現在卻是分毫沒有動筷,只有那一塊黃酒,卻已去了七八。
他有些微醉,很有魅力的臉染了一層紅暈,那雙眸子,卻總是不經意的朝着樓下對門的河南府張望。
在這裡,一切的事都一覽無餘。
他在靜靜的等待。
自朱樓拔地而起的時候,他的職責,就是等待,他藏於幕後,永遠是那個只知風月的上官公子。
等到一隊的神策軍校尉押着失魂落魄的王寶抵達了河南府時,他不禁呵呵一笑,好戲要開場了。
於是他起身,這個故事,顯然對他來說已經到了結尾,後頭的一切,都會按部就班的繼續下去,作爲這個故事中的主謀之一,他已經不願意在這冗長的戲劇之中繼續觀看下去,日上三竿地,這樣的好天氣,對他來說,理應舒舒服服的躺在綢緞的被窩裡,攬着幾個光的小妾和歌姬甜美進入夢鄉。
咔擦,咔擦……
他徐徐下樓。
酒保熱情的聲音響起來:“貴客這就要走?啊……啊呀……太多了太多……貴客的賞錢……”
…………………………………………
王寶如死狗一般,押進了河南府的大堂。
這一路,他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一擡頭,看到了武三思,他心裡才稍安一些,再看身邊的秦少游,卻又讓他心裡緊張起來。
神仙打架,早知如此,自己何必要趟這趟渾水來着,這……簡直就是作死啊。
只是現在,似乎想要後悔,也已經遲了,便聽有人道:“你是何人?”
王寶擡頭,看着一個宛如判官的人高高跪坐於上首,此人面貌平庸,卻是不怒自威,仔細辨認,王寶頓時認得了,是名震天下的 狄仁傑,一看狄仁傑,他的氣勢頓時弱了幾分,關乎於狄仁傑的傳說實在太多太多,每一個傳說,都足以讓人心生畏懼。
狄仁傑道:“此人就是秦總管的人證嗎?”
秦少游點頭稱是。
狄仁傑抖擻精神,道:“此人是誰?”
“宜陽縣令王寶。”
狄仁傑便對王寶道:“王使君,你要做什麼證?”
作證……王寶有點糊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