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奏報放下,秦少游倒是並不急躁,遇到這樣大的變故,顯然就算急躁也是無用。
秦少游沉吟片刻,目光落在了張毅成身上,他道:“長安那兒,還有什麼其他的消息?”
“回殿下的話。”張毅成道:“長安那兒,也是議論紛紛,不過此事是水到渠成,朝廷的旨意,按着以往的規矩,多半也就是這幾日就下。其中最古怪的,反而是天子……”
說到天子的時候,張毅成露出了痛心疾首的樣子。
秦少游的腦子裡,立即浮現出了李顯的模樣,那個人……也不知好不好,不過此人是個昏君,卻是顯而易見,某種程度來說,他固然是個好人,可是實際上,卻是一個木偶,秦少游心裡只是嘆息,秦少游面無表情:“天子如何了?”
“天子對此,也是極力贊成,甚至親自至宣政殿,宣召諸大臣,說此事要及早實施,不得有誤。”
“呵……”秦少游也只是笑笑,他反而更關心的是上官辰和張毅成。
他們二人的表情很是豐富。
上官辰也算是李顯的好友,此時他臉上盡力的平靜,如今的他,作爲神策府的特務頭子,多少消息在他手裡匯聚,天子在長安做了什麼,他豈會不知,可以說,今日的情景,他早已預料了,可即便如此,他依舊有些不太自然。
張毅成的臉色最是豐富,他臉上的複雜更重,這個時代的人,已經習慣了大唐李氏的正統,也已經沐浴了李氏帶給他們的榮耀,可是如今,這些東西隨着幾十年的折騰,已經越來越遙遠。乃至於最後一丁點希望,似乎也被斬去。
秦少游兩世爲人,對這個朝廷,固然不會有太多的忠誠,他唯一感懷的,不過是曾經的故友李顯罷了,至於天子李顯,他更多的只是憐憫而已。
秦少游道:“陛下此舉,這是要動搖國本了,動搖國本尚不自知。本王在此,說句不好聽的話,當今聖上,望之不似人君啊。”
上官辰和張毅成都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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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願意聽這句話,可是某種程度來說,他們又認可這句話,不死人君,固然大逆不道,可是血淋淋的事實卻是擺在了面前。不容人反駁。
秦少游又道:“今日就借一借這朱樓,讓本王在此與大家商議商議此事吧,此事事關重大,你叫張毅成?辛苦你了。你明日即刻回長安去,長安那邊,本王還要仰仗。”
張毅成點點頭,道:“諾。”便告辭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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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策府最核心的人物。如今一個個被請了來。
即便是侍中楊再思,還有狄仁傑二人,也俱都已經到了。除此之外,便是方靜、王琚、楊炯、楊務廉人等,上官辰自然也陪坐一旁。
殿下突然相召,是人都明白,必定是有大事發生了,所以許多人的表情都很凝重,尤其是王琚一見上官辰那平時嬉皮笑臉的模樣也爲之收斂,心裡便暗暗嘀咕,此事可能比自己想象的更加驚悚。
待諸人坐定。
秦少游倒也不急,只是慢悠悠的喝茶。
而上官辰則是將傳抄好了的急報一份份的下發下去,人手一份。
大家沒有多言,都是低頭去看那急報。
許多人的眉頭,都是皺緊。
猶如是楊炯、楊務廉、狄仁傑,更是露出憂心忡忡之色。
反觀楊再思、方靜、楊務廉、王琚,表情還算淡定,他們對於朝廷的昏聵之舉,更多的是冷眼旁觀,或許是經歷了太多的事,或許是他們的心思,早已撲在了神策府之上,所以他們對於朝廷,更多的是漠不關心。
楊炯這樣的大儒不同,他雖是效命於神策府,可是內心深處,對於李氏宗親,總是有那麼點兒難以割捨的情懷。而狄仁傑,就自不必說了。
狄仁傑幾乎已經拿捏不住手中的傳報,一下子,那薄薄的一張紙摔落在地,他臉色鐵青,最後擡眸:“消息確實嗎?”語氣之中,帶着無力。
秦少游道:“詔書,想必也就這兩日會下,自是千真萬確。”
狄仁傑閉上眼睛,兩行老淚順着眼角落下來,他深深的吸口氣,張開了眸子,卻還是顯得鎮定自若,盡力使自己不去失態,最後道:“朝廷此舉,誤國誤民,遺禍無窮,事情……怎會壞到這樣的境地啊,哎……”
重重嘆息,帶着無奈,從前爲了說服武則天立李顯爲皇太子,他是費盡了心機,無論有太多的困難,他也是迎難而上,而如今,他卻發現自己再沒有氣力去抗爭,去爭辯,狄仁傑發現自己有些累了,身心俱疲,從前的是廟堂上一員勇敢的戰士,可是戰士已經垂垂老矣,再不復當年之勇。
楊炯很快就恢復過來,他道:“這定是韋家的主意,韋家此舉,是要陷我河南府於水火,眼下,木已成舟,多言無益,河南府應立即想出一個應對的方略,決不可小看了此事。”
他對宗室也曾抱有期望,可是現在,開口的第一句,卻是河南府該怎麼辦,由此可見,在他心裡,神策府纔是他的根本,他的家族,他今日的一切,都與神策府綁的太緊,已經不容他去爲遠在天邊的朝廷感傷什麼了。
衆人紛紛點頭。
氣氛有些凝重。
倒是王琚笑了笑,這個當初爲了李氏貿然去行刺武三思的‘豪傑’,如今居然沒有一丁點感懷之心,反是呵呵笑道:“楊公所言甚是,朝廷做什麼,是朝廷的事,可是河南府不能因此陷入囹圄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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