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結果依舊很讓于禁無語。
因爲所有的墓前面,都站的有人,只有少數一些老墳面前沒有站人。
但這又是極爲正常的,前些年的戰亂,也許他們家已經沒了,也許是遷徙到了其他地方,誰又說的準呢?
那些老墳是肯定沒問題的,因爲沒人有能力可以在不動土的前提下,將兩個人給塞進去。
但是新墳面前,卻都站着人,沒有一座是無主之墓。
這也就意味着,他們要找的宋、樑二人並不在這裡。
“秦老,這附近還有其他的墓地嗎?”于禁皺着眉頭問着,心中暗想難道周泰把人埋在了其他地方?
但是他哪來的時間去拖着兩個人走那麼遠?難道他有其他的幫手?這個好像也不太可能。
“有,但是規模都比較小,而且周圍也有不少的野墳!”秦至點了點頭,對於這片土地,他還是比較熟悉的。
至於其他人是不是要將親人葬在這裡,他管不着,也沒理由去管,只要他們不影響到村子的墓地,其他的就隨意吧。
“報告,四周都看了一遍,墓地倒是有不少,但是新墳一個也沒有。”話音剛落,前去四周搜查的士兵便回來彙報道。
這下,于禁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難道不在這裡?
還是說,村內有人在掩蓋這件事情?
但好像又有些不太可能,村子這麼大,誰家有沒有死人大家都清楚,這個時候想做掩飾,難度很大。
除非……
于禁想到了一種可能,但也有些不太敢肯定。
“秦老,您看這些新墳有沒有奇怪的地方?”于禁雙眼盯着那些新墳問着。
“奇怪?”秦至愣了下,旋即搖了搖頭:“這個我還真不清楚,年紀大了,村裡的白事我們一般是不參加的。子輕,去把你二叔喊過來。”
秦至迴應了下,爾後又朝着自己的小孫子吩咐了句。
當然,這一系列的動作,還是要跟于禁解釋的。
“於營長,這事老朽的二子或許比較清楚一些,村裡紅白喜事,都是他在幫忙操辦。”
每個村子都有這樣的人存在,紅白喜事都會去負責幫忙統籌整個事宜,而這類人被稱之爲知客,也只有爲人穩重之人才能擔任,而別看知客只是負責領着操辦紅白喜事的,其實這裡面也有不小的學問。
就白事而言,知客需要負責的事情,幾乎是全面的,小到一些雜事碎事,大到每件事情怎麼辦。
辦一場事,主人可以什麼禮節規矩都不懂,只要找一個好知客,依舊可以把事情辦的漂漂亮亮的,讓人稱讚不已。
秦至的二兒子叫秦裕,是村裡的知客,也是秦至的接班人,其一手培養出來的。
至於秦至的大兒子,早些年間戰死在突厥戰場,加上是府兵,地位雖然有,也是家主的接班人,但這些事情他卻沒時間去做。
秦至將情況跟秦裕說了遍,秦裕點了點頭,便朝着那幾座新墓走去,仔細的打探一番。
這幾座墓是最近幾個月才下葬的,也都是秦裕一手負責操辦的,包括下葬的時辰以及一些細節,都是秦裕在負責,對於這幾座墓的情況,秦裕也是比較瞭解的。
但這個事對於秦裕來說,也不是個簡單的事情。
畢竟他操辦的事情多了,這幾件雖然稍微近一些,但是某些特定的細節,想要去發現還是很不容易的。
這一看,就是小半個時辰的時間,秦裕更是圍着幾座新墓看了好幾遍,每一座都來來回回的不斷轉着,然後又跟家屬交流了一番。
“咦?”一位村民忽然間愣了下,揉了揉眼,仔細的看了下自家的墳墓,之前還沒什麼感覺,但是秦裕不斷的問了幾次,涉及到的主家也都在認真的回想着。
畢竟這座墓近期他們沒少來,對於一些細節方面,他們主家顯然更瞭解一些。
“二哥,我怎麼感覺我父親的墓有些奇怪呢?”
“奇怪?哪裡奇怪了?”秦裕又仔細的看了下身後的墓,他是想不起來哪裡奇怪,也看不出來。
“就是感覺高了點,而且上面的哭喪棒的位置好像變了。”村民指着一處說道。
高度方面只是微弱的變化,即便有松柏作爲對稱,不仔細看的話,也很難會看出來,但是哭喪棒讓他看出了不一樣的地方。
正常的白事,誰會把兩根哭喪棒插在一起?而且後面他又來墓地的時候,也沒見到有兩根是連着插在一起的。
但是現在,那兩根哭喪棒卻成了疑點,連帶着,也讓他感覺到整個墳包好像高了一些。
秦裕皺了皺眉,蹲在墳前伸手在上面抓了把泥土,伸開手微微搓了搓,發現裡面跟外面的土,水份相差不大。
什麼時候會發生這樣的情況?答案是剛剛入土不久的時候,或者剛剛下過雨的時候。
但是最近半個月都沒有下過雨,而且氣溫也不低,這種情況下,泥層自然是外面是乾的,用手一搓就會成粉末,而內部含有一些水份。
“你家的墳可能被人動了!”秦裕看着那村民說了句,然後便起身朝着父親和于禁所在的位置跑去。
將情況仔細的說了遍,包括髮現的疑點也都一點點的說了出來。
很快,于禁便帶着人走了過來。
跟先前秦裕的動作差不多,也是抓出了一把土,不過這一把抓的更深一些,更加仔細的觀察了一番,甚至還聞了聞泥土的味道。
于禁是偵察兵出身,立下數十次戰功,加上又具備一些領導才能,這才被提拔爲軍官,爾後又通過學習,通過選拔,雖然最終被禁軍給淘汰了,但第三軍還是用連長的職位,將剛剛升爲軍官的于禁給招募了過來。
兩年的鍛鍊,不斷的學習,歷次內部演武,于禁所在的連隊總是第一名,當一個人的才能表現出來的時候,那麼距離飛騰黃達也就真的不遠了。
半年前,于禁被晉升爲營長,同時在軍校進修了半年的時間,也就是三個月前,于禁纔剛剛回來。
雖說成爲了軍官,但于禁原先的技能可是從未丟過,甚至爲了保證部隊的戰鬥力,追擊能力,生存能力,逃亡能力,于禁經常親自上陣,將自己的一些經驗傳授給他們。
“這座墓有人動過,而且就在近期!”切身觀察了一番,于禁幾乎已經可以肯定了。
泥土不會說謊,氣味不會說謊。
外部的一層雖然掩飾下了這些異常,但那僅僅只是外面的一層,內部卻不會說謊,同樣的,內部的改變,也並不是一時半會兒的。
村民聽到這話之後,頓時氣的滿臉發青,而周圍的幾個同族人更是毫無顧忌的破口大罵,動人祖墳,而且還是剛剛下葬的祖墳,做這事得特孃的多缺德啊?
“動沒動過,只有打開才能確定,狍子啊,官軍再查一件大案,而動了你父親墓地的,就是犯人,聽老朽一句勸,準備些祭品,把墓打開吧,既是給你父親一個交代,也是幫官軍破一件案子,想必你父親在天之靈,也希望這件事情儘快了結。”秦至上前緩緩的勸說道。
“不管這座墓到底有沒有我們要查的證據,這件事後,我都會代表第三軍來祭拜你的父親。”于禁也站出來做出了承諾。
“我要商量一下!”狍子臉色依舊很是難看,恨不能親手殺了動他父親墓地的人。
但是父親剛剛下葬一個月不到,現在就要把墓給挖開,這個決心,狍子始終下不了。
跟族人商議了片刻,說出了于禁剛剛做下的承諾,狍子的幾個兄弟也都表示可以挖開,不管怎樣,不能讓逝者就這麼走了,萬一帶着犯案的證據到了陰間,被判官誤認爲是父親犯下的案子該怎麼辦?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剩下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第三軍身上都帶着一些乾糧,這些乾糧就直接拿出來當了貢品,一行人又在目前說了一通。
隨後,第三軍直接抄出了工兵鏟開始挖墓。
而就在第三軍開挖的同時,狍子一家男女老少,也是紛紛在墓前跪下放聲痛哭。
當然了,秦裕還建議找一塊大布放在上面遮着,避免墓內被陽光直曬。
對於這種風俗習慣,於謹也是直接同意了,很快,二十多件上衣系在一起,便組成了一塊巨大的幕布,當然了,衣服都是從士兵身上脫下來的。
得到答案的時間並不久,工兵鏟的鋒利程度,根本不是普通的農具可以相比較的。
距離土層僅僅只有不到半米的深度,先是挖到了一支人手,緊接着便是整具身子。
接下來,工兵鏟自然也就不適合再用了,士兵們開始上手去清理,不大會兒的功夫,兩具屍體便被挖了出來,看着兩具陌生人的屍體從自己父親的墓中被挖了出來,狍子一家瞬間愣在了那裡。
“對,就是他們兩個!”王平強忍着懼意走上前去看了眼兩具屍體,僅僅只是一眼,他便確定了兩人的身份。
于禁跳下了墓坑,又親自動手挖了約一隻手掌的深度便直接跳了上來。
“現在可以肯定的是,對方並沒有動棺材,只是挖了現在的深度,將兩人埋了進去。”下部的泥土跟剛挖出來的泥土有些區別,雖然都是反土,但是於謹仔細的對比了下,還是很輕易的得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