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探望
李昀送走了聖上，轉身去了長安公主府。
府門緊閉，門房見了李昀，這才匆匆打開，請了李昀進去。
李昀快步往裡頭走。
自打事發之後，他也來過公主府幾次，府中伺候的人手一回比一回少，全叫長安給打發走了，顯得這偌大的公主府空蕩的厲害。
長安公主抱膝坐在羅漢牀上，腿上覆着厚厚的錦被，她臉色潮紅，時不時咳嗽着。
李昀在桌邊坐下，抿了抿脣。
這幾次來訪，長安公主歲是還見他，但卻是一個字都不肯跟他說。
李昀不覺得意外，長安性子彆扭，如今姐弟之情盡毀，沒把人拒之門外已經是客氣的了。
接過宮女遞上的茶盞，李昀抿了一口，道：“我等下進宮去看娘娘，皇姐有什麼話要捎給娘娘的？”
長安公主橫了他一眼，嗤笑了一聲。
“她不敢！”長安公主衝口道，話一說完，又緊緊抿住了脣。
“人心隔肚皮，”李昀站起身來，不疾不徐往外走，“我進宮去了，皇姐多保重身體。”
如此看來，她和李昀也是一樣的。
李昀頷首，卻不順着答，轉而問道：“不知道娘娘還記不記得，有個姓聞的嬤嬤，從前伺候過您。”
李昀勾了勾脣，笑容苦澀：“可娘娘也害了我的母妃。”
長安公主沉默了。
長安聽了這話，心裡憋得厲害，恨恨道：“母妃養大了你，你親手給她送行？往後忌日上香磕頭？人都沒了，誰還稀罕那些？林勉清死了，我便是燒了金山銀山給他，他又稀罕嗎？”
長安公主抓着衣袖，直直盯着李昀的背影，突然出聲道：“小五，你爲你母妃報仇了，你現在又還在琢磨什麼？林勉清怎麼死的，和你也沒有什麼干係。”
長安的眸子一緊，復又搖了搖頭。
淑妃明白了李昀的意思，這一拖不是一年，而是要三年了。
想到淑妃娘娘的“病情”，長安公主只覺得心口痛得厲害，她的眼眶紅了紅，沉聲道：“小五，你是母妃養大的！”
韶華宮裡沒有住着其他嬪妃，淑妃的殿內只點了一盞油燈，並不打眼。
思及此處，長安公主稍稍平靜了些，道：“告訴母妃，我一切都好，叫她別擔心。總歸沒多少日子了，該吃的該用的，讓她別省着，省下來了，也不知道最後要便宜了誰。你說的那玉佩，我不誆你，母妃的確有塊不起眼的玉，我十歲時還見過一回，再後來，沒去翻過母妃的妝匣，不曉得還在不在了。至於樑嬤嬤，總歸不是皇后，就是賢妃。”
李昀笑意越發濃了，他本就生得溫潤如玉，笑起來時如清風霽月：“駙馬不稀罕，皇姐就不燒了嗎？”
傅老太太留下來的時間太短了，聖上沒有急着行大禮的意思，那就必定要等下去。
李昀毫不在意長安公主的反應，自顧自道：“除夕夜裡，娘娘沒有赴宴，一直在韶華宮養病，看着是瘦多了，我每回過去，娘娘都會問起皇姐，皇姐如今這樣，我要如何答？”
淑妃是真的病了，那日情緒大起大落，又吹了夜風，她無心好好養，就這麼拖着，看着是在用藥，但心如死灰。
“不爲旁的，”李昀壓低了聲音，“皇姐真的沒有質疑過駙馬的死因嗎？”
李昀答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李昀頓住了腳步，側過身子，看着長安，淺淺笑了：“樑嬤嬤到底是誰的釘子，皇姐難道不想知道？我是爲母妃查明真相了，可是，如皇姐所說，我是娘娘養大的。”
整個宮殿，層層疊疊的，各處都亮起了燈光，獨獨近在咫尺的韶華宮，昏暗昏暗的。
她的前路已經定了，她倒是盼着李昀好，有蕭家做外家，對李昀而言是好事，可若是傅老太太去了，到底是折損頗多。
李昀沉沉看着長安，見她神色不似說謊，便點了點頭，道：“皇姐的話，我會帶給母妃的。”
李昀緩緩搖了搖頭：“樑嬤嬤呢？”
“怕是沒幾天了。”李昀實話實說道。
樑嬤嬤都敢陷害她和淑妃，又有什麼不敢的？
長安公主語塞，咬着脣埋着頭。
“去的時候，見過蕭府大姑娘了？”淑妃轉開了話題。
長安一怔，疑惑道：“你問這個做什麼？房幼琳在宮裡時，我與她都是五六歲，我哪記得什麼。”
“駙馬聽到了皇姐與樑嬤嬤的話，他怕被滅口，讓鴉青先行出了京城。”李昀道。
淑妃的身子一僵，怔怔道：“你說誰？”
“婚期怎麼辦？”淑妃關心道。
她會燒的，也會供的，反正她的所有付出，林勉清都沒稀罕過，她又何必在意他是怎麼想的，繼續這麼下去就好了。
淑妃幽幽嘆了一口氣，極爲遺憾。
改了，也無人領情。
走到韶華宮外頭時，正好是掌燈時分。
叫李昀帶話，她是不敢的。
長安公主的臉慘白慘白的，嘴脣囁囁：“滅口？我難道會害他？我怎麼可能去害他？我待他之心，旁人不懂，小五你難道不懂嗎？”
殿內有濃濃的藥味，李昀進去，就見到了面色極差的淑妃。
李昀見她肯開口了，便道：“娘娘曾有一塊玉，這般大小，很是普通，皇姐幼時還拿它和房幼琳換銅香爐，皇姐還記得嗎？”
而在傅老太太去後，淑妃自個兒也活不久。
雖然她不是李昀的生母，但也是盡心盡責的養母，李昀需要名聲，就會堅持服喪三年。
見李昀來了，淑妃輕聲問他：“今日是去了蕭府吧？老太太的身子骨如何？”
提起林勉清的死，長安的臉色變了變，咬着牙，道：“你什麼意思？”
“駙馬墜馬前，何懷喻找他說了幾句話，皇姐想過會是什麼嗎？”李昀又問。
“聞嬤嬤，”李昀道，“她那兒收着不少娘娘的東西。”
淑妃訕訕笑了笑：“她呀，從前做事還挺用心的，放出宮了，我給添了些東西。”
“她離宮後隱姓埋名，娘娘可知緣由？”李昀又問。
淑妃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