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律師,噓,晚上見 442 443誰是罪人 天天書吧
那本日記已經十分古舊,皮面斑駁,是被人的手指無數次摩挲過的痕跡。
她一下子就呆住,都顧不上多看一眼湯燕犀面上眼底的神色,全部的心神都只能投在那本日記上。
她顫抖着手,膽怯卻又更急切地想要碰觸。
卻被湯燕犀凌空冷酷地奪走。
她擡眼,帶着絕望和再也掩藏不住的陰狠,死死盯住湯燕犀:“……你想要怎樣?攖”
湯燕犀淡淡嘆了口氣:“這是個價碼,我想跟你做個交易。”
梅里太太想都沒想,“我答應你!你現在就給我!償”
湯燕犀卻沒急着回答,垂首愛惜地將日記本摩挲過:“那老東西死了把什麼都留給我了,也不管好的壞的、我想要的還是不想要的……這個本子對我來說就是一本廢紙,我看不懂他在寫什麼,更不會珍惜它。”
“可是我想,這世上說不定會有人明白它的意義,會比我更懂得珍惜它,比我更應該擁有它……”
梅里太太眼圈兒已是紅了:“你還有什麼條件?說出來,我都答應你!”
湯燕犀卻依舊不慌不忙,將日記本抱在懷裡:“你確定?呃,不用事先問問老科,或者別人?”
梅里太太一聲尖叫,像是發怒了的老貓,起身就去搶那日記本。
湯燕犀這才笑了,“你先坐好。真的,我就喜歡你現在這模樣,這纔是真正的你。”
法庭裡,先由主控官楚閒發言。
大陪審團聽證,沒有媒體,也沒有旁聽的聽衆。賈西貝掃視了一眼周遭,沒見安澄的蹤影。
她咬了咬牙,跟湯燕犀低聲嘀咕:“你確定你真的要讓我替你辯護?我昨晚才接到這個case,可是你連一頁紙的資料都不肯給我,你讓我空手而來,拿什麼替你辯護?”
湯燕犀答案擡眸,連一抹回眸都沒給她:“今天是大陪審團聽證,他們只聽取控方的證據和傳召控方證人,本來就不用你出庭抗辯。”
賈西貝都忍不住咬了咬牙:“那你讓我來做什麼?……Yancy,這個案子你究竟想不想贏?你這麼怠慢,我輸了不要緊,你自己到時候付出的代價更大!”
湯燕犀這才淡淡回頭過來瞥了她一眼:“你覺得,我還需要你來提醒我?我要你出現,只是讓楚閒看見你是我律師,這就夠了。”
楚閒最先出示的是逍遙提供的一大波證據。這一大波證據可謂充分而又詳實,跟當初楚喬提供給湯明羿的那三大拉桿箱秦琪車禍的資料有的一拼。
從主控官角度,楚閒在出示這些證據的時候都是信心滿滿,可是他自己又如何能忘了,當初就是因爲那些證據的過於詳實和完整,才讓他對父親起了疑心……此時又是,所以從他內心,對這些證據反倒不由得產生了懷疑,甚至厭惡。
楚閒自己漸漸有些說不下去,他索性宣召逍遙出庭作證。
逍遙面對23名陪審員,依舊淡然從容,面帶微笑,充分顯示出他多年伴君如伴虎的心理素質。
逍遙將那些證據一件一件都說完之後,仍是面不改色,淡淡微笑。
有陪審員舉手,示意有問題要問逍遙。
楚閒點頭,示意可以提問。
陪審員A便問:“我注意到你證言中的時間點:有一系列案件發生在菲力死亡之前,也就是說那些案子發生的時候,菲力還依舊是菲力集團的主人,而湯燕犀只是菲力的律師罷了。你如何就能認定那些案子的責任要由湯燕犀來負,而不是由菲力自己來承擔呢?”
陪審員問得相當好,楚閒也忍不住盯着逍遙的側影,悄然嘆了口氣。
就是那個毛病,逍遙提供的證據實在太過貪大貪全。看來是真的想找到足夠的證據,將湯燕犀一幫子打死,所以只要能掛上點聯繫的案件,便都往湯燕犀頭上堆。
逍遙或許是工於心計,可是卻終究不是律師,並不深諳法庭上的遊戲規則。
在法庭上,只有找不到漏洞的證據纔是可以用於定罪的證據;而只要有一點漏洞的證據,不但是對己方不利的,反倒有可能被陪審員抓住,叫陪審員對控方證據本身產生懷疑。
逍遙果然微微緊張,轉眸看了楚閒一眼。
“因爲當時……菲力已經罹患了庫魯病。大家知道,庫魯病是一種腦組織疾病,到後期會發生肌肉震顫、記憶喪失,甚至神經異常、尿失禁、癡呆等症狀。所以後期的菲力自己已經無法決定一些事,真正幫他下決定的都是他身邊的湯燕犀,也就是他親自選定的繼承人。”
菲力還補充一句:“菲力選中湯燕犀當繼承人,這個念頭不是去世前纔有的,而是早就有了。甚至……呵呵,從湯燕犀才十幾歲的時候,就在觀察和考驗他了。所以當時儘管菲力還活着,可是真正幫他做主的,早就是湯燕犀了。”
陪審員A對答案表示滿意,點點頭,便垂首去認真記錄着什麼。
逍遙這便更鬆弛,笑容更自信了起來。
陪審員B又舉手提問:“我也注意到了證人提到的時間點……恰好我當時曾經關注過這個湯燕犀,畢竟他是律師界橫空出世的新人,當時媒體對他‘魔鬼代言人’的報道又十分多,所以我能記得他當時十分當紅,一邊在推動鯊魚迅速膨脹擴大,一邊又在同時處理幾十個案子。”
“我這些話可以從鯊魚調集那個時間段的工作計時錶就可以證明。所以我關注的是:既然那時候湯燕犀忙到腳不沾地,他究竟有多少時間陪在菲力身邊,又有多少機會能對菲力集團的每一件事都來得及發表自己的意見呢?”
逍遙剛和緩下來的面色,不由得又是一變。
不過他還是很快平靜下來,含笑點點頭:“沒錯,那時候的湯律師的確是非常忙。可是他再忙,也幾乎每個晚上都會來見見菲力,陪菲力吃吃肉……”
逍遙說到這裡還故意停頓了一下,給大家充分的時間去想象湯燕犀究竟是陪着菲力吃了什麼肉。
果然,有幾位陪審員噁心了一下。
逍遙這才含笑繼續說:“有什麼事,他們兩位那時候決定就是了。”
可是陪審員B卻沒有輕易滿意,他皺着眉繼續問:“這麼說是可以部分做解釋,可是卻不夠充分吧?你也說了,他都是很晚了纔來陪菲力,而且他當晚是一定要走的,從不肯住下……那他跟菲力相處的時間又有多少?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
“可是一天有24小時,菲力集團在另外的20幾個小時裡能發生多少事?又有多少是完全隨機的,根本無法預判的?所以怎麼就能證明湯燕犀憑那一兩個小時,就能對菲力集團發生的人和事都瞭若指掌,而且對每一件事都是由他做的決定呢?”
逍遙這次面色大變,轉眸望向楚閒,目光中已是泄露了慌悸。
楚閒悄然嘆了口氣,上前先問了一句:“您老……身子沒事吧?”
逍遙也夠聰明,登時一口氣沒喘勻,便暈倒在當場。
楚閒趕緊向衆位陪審員致歉:“證人年紀已經大了,他顯然不適應聽證會這樣緊張的氣氛。我申請聽證會暫停,等證人恢復了再重新出庭。
陪審員們也只好首肯。
逍遙在法院的醫務室裡“醒來”。
房間裡只有牀邊坐着的楚閒一個人。
逍遙小心吸一口氣:“這幫陪審員都是什麼人?你有沒有仔細查查,他們的名單在聽證會前有沒有被泄露出去,他們受沒受到湯燕犀的影響?!”
楚閒揚了揚眉:“大陪審團都是一團審多案,他們不是單爲這一件案子組成的,所以相信湯燕犀並不會事先對他們施加影響。”
“那他們提出的問題還這麼尖銳?”逍遙咬牙切齒:“看他們一個個,真的沒有法律界的背景麼?我看到時一個個的都足夠當辯方律師了!”
楚閒滿眼的淡漠:“我都說了,大陪審團是一團審多案。就算他們本來都不是法律界人士,可是在多輪多個案件的聽證之後,也都會積累了不少經驗。”
“況且本來就是你的證言裡有太多漏洞,所以人家纔會有機會提出這麼多問題。如果你的證言天衣無縫,誰又能奈得你何?”
逍遙悚然一驚,轉頭死死盯住楚閒:“你……說什麼?”
楚閒是楚喬的兒子,他原本放心,可是此時聽這話頭卻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