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律師,噓,晚上見
“他這是要幹嘛呀?”安澄也有些沉不住氣了。
不說那個老辣的警探庫克,也許避開他是有道理的;可是分明那個塞西言辭中有許多漏洞可抓,這麼好的機會,怎麼就這麼好端端放棄了?
安澄心下不由得再涌起那團疑雲:難道湯燕犀對琳達這個案子,是真的不上心?難道琳達的生死,連同琳達孩子的命運,對他來說真的無關緊要?
只因爲……琳達不是優質客戶,不會如同哈尼公司一樣給“鯊魚”帶來數百萬刀的收入?
庭審質證漸漸變成了控方的獨家表演。烏瑪越來越自信雍容,一個一個叫上控方證人來,縝密提問,將想要傳達的信息藉由證人的口,準確告知了陪審團之後,含笑退回自己的座位償。
從旁觀者角度來看,除非辯方這時候奮起直追,否則已經很難扳回局面了。
就連約翰森法官也看不過去,正色提醒湯燕犀:“辯方律師,本席提醒你重視你與當事人之間達成的代理協議。如果你真的沒有問題是可以不必發問,但是本席也不相信你對每個證人的證言都沒有疑問。攖”
法官頓了一下又說:“當然,如果你們法學院的教授就是這麼教你的,那就是他們的問題。”
湯燕犀啞然失笑,這才起身。每回起身都是儀式感地將西裝釦子優雅鄭重繫好,才緩緩開腔:“多謝法官大人的提醒。爲了不辜負法官大人和我的教授們,希望法官大人准許我方陳詞。”
約翰森翻了翻眼睛:“你趕緊吧,我們都等着呢。”
一場庭審如果只變成了控方的一言堂,這也是一件很糟糕的事。媒體有可能渲染成是專制的勝利,民`主的倒退。唯有充分的自由辯論,才能體現法律公平公正的立意。
幾乎帶着這樣的“萬衆期待”,湯燕犀才走出坐席,走向法官。
“我方希望有請我方證人皮露露出庭作證。”
約翰森法官趕緊招手:“行,快上來。”
皮露露一出場,坐席上就有人低笑了出來。
同樣是幫派氣質濃郁的人,皮露露卻跟之前的控方證人塞西是兩個類型。雖然兩人體形都是一樣圓碩,可是塞西是man力十足;皮露露外形和氣質雖然也man,卻是穿了件桃紅的襯衫,配了一條緊腿牛仔褲出庭。
可以試想一下,一個明明線條粗獷的爺們兒,卻穿了這麼搔氣的衣褲……那種反差真是視覺震撼。
連嚴肅的約翰森法官也有點沒防備住,忍不住用拳頭堵住嘴,藉由一聲咳嗽擋住了笑。
安澄一見這副打扮的皮露露,就有點炸了。
“他瘋了麼?”安澄忍不住嘀咕:“我跟他囑咐過八百遍了,好歹穿件西裝,打條領帶上庭。他怎麼這麼就來了?!”
皮露露是“經紀人”,可是陪審團怎麼會喜歡這樣的“經紀人”?他不知道掩蓋着點兒自己的職業屬性,反倒是一副就怕陪審團不知道他職業本質麼?
這樣的證人的證言,陪審團能採信麼?
蘭斯也攤了攤手:“最後能接觸到皮露露和漢斯的只有Yancy和海倫。我們都被隔離開。”
蘭斯的意思安澄明白,那個推翻了她的囑咐,反倒叫皮露露這麼上庭來的人,不是海倫,就是湯燕犀。
安澄不由得瞄向海倫。她覺得更有可能是海倫。
一定是那天模擬取證,她因爲對漢斯指導有方而獲得表揚,海倫心裡過不去了。索性毀了她的努力,是不是?
湯燕犀面對這樣就上庭來的皮露露,未露出半點尷尬,反倒留足了時間給陪審團觀看和腹誹皮露露。等庭上終於安靜下來,他才從容發問。
“嘿,皮先生你好。嘖,你的襯衫真不錯。”
他這話一出,坐席和陪審團裡,都有人忍不住笑出來。
他還不以爲忤,伸手指了指他自己:“你看,我的襯衫也不錯吧?”
這句話的梗,外人自然沒辦法聽懂,安澄卻一下子就嗆住了,捂着嘴趕緊控制住咳嗽聲。
皮露露也沒解其意,不過也順着湯燕犀的提問點了點頭,憨憨地說:“嗯,咱們倆都不錯。”
“反對!”烏瑪起身:“與本案無關的話題。”
約翰森法官還沒說話,湯燕犀卻轉身去朝烏瑪嘆了口氣:“檢控官你急什麼呢,你都說了一兩個小時了,我都沒打斷過你。是法官大人提醒我該說說話了,我這纔起來替換你,讓你好下去休息一會兒。怎麼我剛一說話,你就又想攔着我了呢?”
現場又隱隱浮起笑聲。
就連嚴肅的法官都挑了挑眉,朝烏瑪看了一眼:“檢控官你先別急,聽他多說幾句。反對無效。”
湯燕犀朝法官點頭,回眸又朝烏瑪擠了擠眼睛:“噓……你稍安勿躁哈,我就說一會兒,過會兒就又全都由得你自己說。我這是在幫你,以免陪審團都對你審美疲勞了。”
烏瑪氣得一瞪眼。
湯燕犀又一眨眼:“好的,女權,我明白的。時代不同了,我明白女士們想要爭取更多的發聲機會,我一定配合。女士優先。”
法官敲了敲法槌:“辯方律師,請注意控制你的言辭方向。別扯沒用的!”
湯燕犀不以爲忤,反倒展顏而笑:“遵命。不過法官大人,不得不提醒您,可別說女性崛起是沒用的,否則檢控官,或者您的後院兒……都不會放過您。”
庭上又一片笑,這一次的聲音有點上揚。
不管別人是何反應,安澄反正已經是目瞪口呆。這跟在中國上法律本科時看過的那些庭審都太不一樣了。
或許還是湯燕犀說過的那句話最貼切:在這裡,法庭就是舞臺,庭上的人都是演員,律師尤其是主角,各自施展演技罷了。
也正像蘭斯總結過的那樣:湯燕犀的原則其實是沒有原則,爲了贏可以不拘一格,不擇手段。
看安澄一臉的驚嚇,蘭斯抱着手肘低聲地笑:“這是Yancy給法官和檢控官都挖下的一個坑。看着吧,接下來等到Yancy說到重點,烏瑪反倒不便頻頻打斷;而法官也要一定程度上多給Yancy發言的機會。”
“皮先生,請告訴我們在x月x日晚18時許,你在哪裡,看到了什麼。”湯燕犀終於正式針對本案發問。
沒有給安澄任何的“驚喜”,皮露露緊張地看了湯燕犀一眼,便坐在證人席上開始“背書”。
“我那晚在豪斯酒店,樓梯間裡,給我手下的姑娘們‘記鍾’。大約18時許,我從15樓出來,正好撞見有兩個人行色匆匆從樓上下來。”
機械的語氣,平板的語調,照本宣科一般,毫無感***彩。
安澄忍不住扶額。如果她自己是陪審團成員,這一刻也無法相信皮露露有誠意。
湯燕犀說過要給她“驚喜”的啊。結果她只是被皮露露的襯衫給驚着了,卻還沒看出喜從何來。
湯燕犀點頭:“你爲什麼這麼確定就是18時許?”
皮露露憨憨地看了湯燕犀一眼,繼續背誦:“因爲我在‘記鍾’啊。我看着表,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地記錄,幾乎就沒擡起過眼睛,所以當然記得清楚是18時許。”
湯燕犀還故意問了一句:“記鍾……這個究竟是什麼意思?”
皮露露又憨憨地盯了湯燕犀一眼:“這個都不懂麼?你沒找過姑娘麼?”
湯燕犀都有些嗆住,笑着忽地轉了個身兒,目光有意無意從安澄面上滑過,然後聳肩攤手:“對不起,我還真沒找過。”
旁聽席裡又有人低低笑起來。
皮露露無奈地解釋:“就是計算我的姑娘們究竟‘服務’了幾個小時,按小時跟客人收費,以及給姑娘們結賬的。時間就是錢,我一分鐘都不會算錯。”
湯燕犀誇張地“哦”了一聲,點了點頭:“受教了,就是不知道這一招以後用不用得上。”
這回連法官都有些掛不住,忍着笑敲法槌:“辯方律師,你又扯遠了!”
湯燕犀含笑向法官點了點頭,攤手道:“大人提醒的對,否則我的後院也要起火了……”
法官無奈地搖頭:“趕緊說正題。”
湯燕犀卻倏然將笑謔都收了起來,正色朝向法官,朝向陪審團說:“我只是奇怪,爲什麼在當今這個女權甦醒和上升的時代,卻還有姑娘遭受着被人記鍾,用自己的皮肉來換取生存機會的事情存在?”
---題外話---明早依舊是凌晨第一更哈~今早是實在熬不了夜了,五一都在路上來着~~
謝謝廖垚的閃鑽+紅包+鮮花,曉夢的紅包、150親的紅包
6張:可愛良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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