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對!辯護律師只憑主觀猜測!”範恩幾近失控地大叫。
安澄卻依舊彷彿沒聽見,依舊緊緊抓住帕丁森的注意力:“所以你產生了奇怪的想法,你逼迫你妻子‘贖罪’,讓她答應你主動在你眼前表演給你看!”
“你爲了找回你的雄風,用負罪感裹挾了你妻子,讓她答應設法將我的當事人帶回你們家中,方便給你觀賞……你觀賞完了,滿意了,可是你的羞恥心還是發作,你在事後狠狠揍了你的妻子。你認爲是她給你帶來了羞辱,可是你怎麼敢忘了你在偷看那一幕時,你自己其實有多興奮!”
“扭曲的憤怒和興奮,驅使你要更狠地懲罰我的當事人。因爲我當事人能讓你的妻子那麼若仙若死,可是你卻做不到。瘋狂的妒忌讓你開始策劃將他推進犯罪的深淵。所以你報了警,聲稱我的當事人強抱了你妻子。”
“可惜警方對你的報案態度十分審慎。你開始明白,單一的性犯罪案,警方也並不那麼偏聽偏信,甚至就算鬧上法庭,這樣原本有私人交往空間的兩人之間的***也很難被認定爲強抱,所以你知道爲了能讓自己的心願成真,你就需要炮製第二起,甚至更多起的同類案件,纔會讓警方和法庭不得不確認你的第一起報案!你也做了功課,知道連環案犯有相同的偏好,所以你開始尋找與你妻子相似的目標。償”
“那麼巧,你承建的樓盤裡住着一個跟你妻子十分相似的女子郭田。甚至更巧,他們的房子是你建造的,你還曾經因爲去保修房屋而跟兩夫妻共進過家宴……所以你有意無意說起過你妻子所在的健身房。”
“對於女人來說,健身房交際也是一個重要的圈子,更何況郭田也是個平素交往不太多的華裔女子,聽說你妻子也是華裔之後,自然對那健身房也產生了興趣……我的當事人見到了郭田之後,同樣也忍不住再度生出了綺念。攖”
“於是,第二樁案子也就這樣發生了。可是第二樁案子的發生和發展可以說都是你一手計劃和促成的!”
按成的語速太快,快得巴頓法官也聽得目瞪口呆,半天才拿起法槌重重敲響:“辯護律師,辯護律師你夠了!”
安澄依舊如沒聽見,只死死盯着帕丁森的眼睛:“可憐我的當事人完全被矇在鼓裡,被你們當成了一場表演的客串道具,然後還要背上強抱犯的惡名!”
巴頓法官招呼法警:“把辯方律師帶到一邊,不准她再說話。藐視法庭,罰金一萬!”
法警上前來拖住安澄,安澄還狠狠盯着帕丁森:“你敢說不是麼?你早已不是個男人了!”
帕丁森白胖的臉上青筋暴突,他忽地拍案而起:“我不是男人?難道都只怪我麼?那個女人……她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特麼冷感得像條死魚!我一動她,她就煩,還跟我說什麼東方人都喜歡矜持——我被她弄成這樣的,所以她不該賠償我麼?”
範恩起身想要攔住帕丁森,可是盛怒之下的帕丁森已經說完了。範恩狂躁地揮了揮手,無奈地跌坐了回去.
夜色沉沉,吉米開着律所的大黑車。安澄坐在副駕駛位上,一個勁兒地捏着眉心,都給捏得通紅了還不停下。
“這個案子我只能賺700塊,卻先給律所賠了一萬塊……吉米,遇上我這麼個拍檔,真是你倒了血黴。”
吉米也無奈地嘆口氣:“是哦,赤字就更大了。所以你要更出血出汗,得加倍把這些錢賺回來才行。”
安澄悄然攥緊了指尖:“我發誓!”
錢還好辦,至少是用這樣的策略終於在庭上逼得帕丁森親口承認,那這錢就花的值。只是……她卻在湯燕犀在場的情形下,被法警給拎小雞似的給拎到一邊,噤聲兼受罰。
丟人倒罷了,竟然丟到他眼前去了。真是的……
休庭後她藉故是從內庭小門離開的,算是躲開了湯燕犀。她都不敢看,他當時可能是什麼表情。
吉米握着方向盤望向窗外的夜:“現在這案子,你接下來要怎麼打?柳緣和郭田這邊有了帕丁森的嫌疑,那江寧呢,你也都是找帕丁森的疑點?”
安澄有一點猶豫。
江寧雖然不是故人,可是江寧的家,尤其那個孩子,曾是故人。
“我讓你幫我查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安澄歪在座位上。一場庭審下來不啻一個馬拉松。
吉米點點頭:“江寧的確是兩年前與她丈夫結婚。還有你說的一個點也得到了印證:江寧的確曾經是他們家的保姆。”
安澄噌地坐起來,疲倦不見了,她緊盯着吉米:“當了幾年?”
吉米聳聳肩:“好幾年。前一位女主人還在世的時候,江寧就是保姆。所以即便不是親生的,那孩子跟她的感情也極好。甚至因爲江寧有東方人的溫柔和細緻,所以那孩子甚至更願意跟江寧在一起,對她這個繼母的感情彷彿比對他親生母親更親密些。”
安澄這副模樣讓吉米笑了聲:“這些都是與本案無關的,可是看樣子你反倒更感興趣。該不會是因爲引出了帕丁森的嫌疑,就覺得這個案子贏定了吧?”
安澄搖搖頭:“帕丁森與江寧也許無關。郭田住在帕丁森營建的房子裡,可是江寧跟帕丁森之間沒有一點必然聯繫。甚至……江寧認識柳真的方式也有別於柳緣和郭田,不是在健身房。”
“那他們怎麼認識的?”吉米也有點意外。
安澄皺了皺眉:“江寧說是因爲孩子……孩子喜歡踢足球,可是因爲瘦弱被小區的孩子排斥。正好遇見柳真,柳真擅長體育運動,便私下裡教了那孩子很多辦法。江寧去道謝,一來二去聊上的。”
“聽起來,慈母?”吉米聳了聳肩。
安澄坐回去,閉上了眼睛:“不管怎樣,在庭上我們明後天就能見面。”.
翌日郭田出庭作證。
在安澄強大的攻勢之下,郭田不得不落淚承認,雖然她是與柳真發生了關係,可是打了她的人卻是帕丁森。
原來帕丁森借進門保修房屋的機會,在健身房裡安裝了攝像頭,拍攝到了她與柳真的畫面……帕丁森以此做要挾,讓她也報案說是被柳真強抱,否則帕丁森就會將錄像提供給郭田的丈夫。
郭田被迫答應了帕丁森,而且忍受了帕丁森的暴力……
柳真的強抱罪名是否還能成立的最後關鍵,就落在了最後一個受害人江寧的身上。
檢察官範恩叫江寧出庭作證的時候,已經是當天傍晚。
在一片濃茶色的斜陽餘輝裡,江寧穿靛藍色羊毛長裙,外面套了件黑色的針織開衫,面色帶着淡淡的蒼白,靜靜走上證人席。
這時法官助手忽然遞上一張紙給法官看。法官皺了皺眉,然後宣佈:“本案加入第三方。”
法庭大門打開,第三方律師從容而來。
安澄驚訝回眸……
那個正走來的男子,身披清光,目光清冽,不是湯燕犀又是誰?!.
安澄心下莫名翻涌。
他就那麼從她身邊走過去,目光看都未看向她,只是朝控方範恩的方向點了點頭。
安澄霍地起身:“請問法官大人,第三方律師代表的是誰?庭上的證人江寧麼?我以爲公訴案件,被害人的利益本應由檢察官辦公室來代表,何出第三方律師?”
那邊廂法警已經搬來桌椅,桌椅安排的位置叫安澄心裡覺得不舒服——第三方的桌椅就擺在控方的坐席後面,跟她形成二對一的掎角之勢。
湯燕犀淡定坐下,從他面上眼裡,竟半點情緒都看不出來。
法官見第三方已經坐好了,便伸手點了點:“既然辯方律師問起,那就由第三方律師稍作介紹吧。”
“謝謝法官大人。”湯燕犀微笑起身,邊說邊將西裝釦子扣好,站得筆直:“我是鯊魚律所的合夥人湯燕犀。我來本庭是代表我當事人——科南先生的利益。”
這麼說竟然不是江寧,而是江寧的丈夫!
安澄再度起身,抿緊嘴脣凝視湯燕犀:“請問是科南先生什麼利益?”
湯燕犀朝她含笑點頭。可是那笑並不是安澄所熟悉的,那種私下裡時的微笑,而是湯燕犀在庭上時所展現出來的,那種高深莫測,陰晴難辨的笑。
“一個丈夫的利益。”——
題外話——謝謝如下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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