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兮!”
遠遠的一聲呼喚,聲音之中帶着緊張帶着擔憂帶着痛苦。那人眼見唐錦兮昏倒,竟是比自己受傷還要痛楚難過十倍。
這聲音是付南決發出來的,他策馬緊趕慢趕終究是沒有追到唐錦兮。他們趕過來的時候,唐錦兮已經去營帳歇息多時了,他滿心的擔憂,生怕唐錦兮會因爲一路的策馬,而導致身體再遭受什麼損害。得知唐錦兮去了神機營後,付南決緊忙有策馬追到神機營,翻馬,揮停守門士兵的行禮,自己掀開帳門徑直而入。
衆人圍坐在唐錦兮身邊,他的時候,剛好看到唐錦兮嘔出那一口血,隨後一連串咳後,倒了下去,鍾牛緊忙上前扶住了唐錦兮的身體,以免她滑落到了地上,造成更嚴重的傷傷勢。
“錦兮,錦兮,你怎麼樣了。錦兮……”付南決緊忙上前,自鍾牛懷中接過了唐錦兮,看着懷中少女的蒼白麪色,付南決仿若窒息,大腦中彷彿斷了一根弦兒一般,整個人想不到別的。
腿腳沒有付南決快的陳玠,也因着他沒有在軍營中策馬的權利,當他趕來的時候,唐錦兮脣畔帶着鮮血,付南決正抱着昏厥過去的唐錦兮,不停地搖晃着她,希望唐錦兮可以醒過來,可以睜開她那雙水亮的明眸。
“九兒……”
陳玠心痛地呼喚起來,他幾步上前,伸手捏住了唐錦兮的腕子給她把脈,隨後面色一白,看向了衆人,“你們對她做了什麼?對她說了什麼?”
“陳叔叔,錦兮怎麼樣了?”付南決覺得懷中少女有些漸漸冰冷,他在擔憂害怕,害怕懷中少女已經消失了生命,溫度正在徐徐散去。他不敢去觸摸少女的脈搏脖頸,他害怕事實真的如此。聽到的,總比感受到的要強得多。
陳玠冷下了臉,“挪到藥帳之中去。現在這副模樣,就是想回到城裡去,也是不可能的了,先給她治療。”
付南決聽了這話,看向了營帳之中,面色皆是帶着擔憂的兵將們,也沒有功夫在這個時候追究一些什麼,只是嘆息了一聲,抱起了唐錦兮對着陳玠說,“去她原來的營帳吧,哪裡舒服一些,也暖和一些。”
“去藥帳!”陳玠再一次重複,“出來時候的匆忙,沒有帶針具藥材,挪到她營帳,在去取藥材什麼的太麻煩了。”
付南決也覺得陳玠說的很有道理,便順從地將唐錦兮送到了藥帳之中。
唐錦兮原本就是傷病未愈,顛簸之下又大受打擊,病得比前兩日更是嚴重。才放到藥帳內沒有多久,唐錦兮就開始發熱,原本蒼白的小臉,幾乎瞬間變得通紅,慘白無色的脣因爲高熱起了一層幹皮,模樣看起來十分的可憐。
陳玠看着這樣的唐錦兮萬分的心疼,他原本早已經打定主意,找到唐錦兮後,一定要忍着心痛教訓她一頓,哪裡可以這樣不顧身體情況就逃跑離家?只是現在看着唐錦兮的模樣,陳玠就萬分不捨了。現在的陳玠不願意想太多,只要唐錦兮好好的,讓他做什麼都好。
付南決則是坐在牀尾,一動也不動,眸光只是盯着昏迷高熱之中的唐錦兮,一遍又一遍地接受着內心的拷問。他自責萬分,他若是知道他與阿莉羅吵嘴的時候,唐錦兮已經醒來,他說什麼也不會說出那些讓唐錦兮心痛懷疑的話來。
陳玠並不知曉發生了什麼,只是看着付南決的模樣,陳玠就是想責怪付南決,話也說不出口了。他反倒是有些感同身受,兩個人都是萬分心痛唐錦兮的人,沒有理由在這個時候互相指責埋怨。
“你去取些井冰來,用軟布包好給錦兮退熱,現在她這個模樣……”陳玠欲言又止,他第一次感到無力。
唐錦兮出門之時衣服穿得並不厚,來得路上就已經着了風,那一口鮮血吐出來後,整個人就無力支撐下去了,她現在的情況很是危險,一個不好,就是性命堪憂。
付南決看着陳玠的模樣,心下也忍不住開始擔憂,陳玠的醫術他是知曉的,能夠讓陳玠都皺眉惆悵的病情,該是有多麼的嚴重啊?
取了冰來,付南決依舊靜默無言地坐在唐錦兮睡着的牀尾,癡癡地望着此時在昏迷痛苦之中的唐錦兮。付南決心痛萬分,他深感唐錦兮此時的痛苦,卻是沒有辦法感同身受,付南決覺得這種滋味可怕極了,令他心酸,令他難過。
陳玠沉着冷靜地給唐錦兮下針,他也顧不得付南決在了,現在的陳玠沒有任何心情可以和付南決吵,他現在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讓唐錦兮儘快脫離危險。
從日暮西沉到滿天星輝,從滿天星輝到東方露出魚肚白,好幾個時辰過去,唐錦兮的情況終於是穩定了下來。不再痛苦得瑟瑟發抖,只是高熱仍然無法退下,雖然暫時穩定了下來,可是無法退下的高熱,還是讓陳玠心裡不安。
望着頭上敷着冰冷帕子的唐錦兮,陳玠嘆息了一聲,他從來沒有感覺到這樣無力過,他覺得自己萬分無力。
比起陳玠,付南決此時的心情更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陳玠好歹可以利用自己的醫術儘自己最大的可能去醫治好唐錦兮,而他,卻除了乾着急外,什麼也做不到,什麼也做不了。除了看着唐錦兮痛苦,他痛惜不已外,除此之外他別無他法。
二人對視一嘆,陳玠看着付南決道:“都過去了,錦兮現在沒有多大問題了,你先去歇息歇息吧。”
付南決望着唐錦兮,仿若沒有聽到陳玠的話一般,靜默不語,一動不動,彷彿被抽走了魂魄一般,只餘肉身,不動不言仿若一個行屍走肉一般。
“阿決,聽話,去休息休息,你不能這樣熬着,你身體會吃不消的。”陳玠皺緊了眉,付南決這個模樣並沒有感動陳玠,相反陳玠還覺得有些厭惡,這樣的付南決讓陳玠很是不喜,他總是覺得付南決這樣做故意的,故意施展苦肉計。
付南決嘆息了一聲,聲音悲坳,“陳叔,我心痛,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休息?我該怎麼去休息?錦兮現在這樣……”
陳玠皺眉,望着昏迷沉睡的唐錦兮,“她現在沒有大礙了,醒來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可是我想陪着她,看着她醒過來。”付南決語氣顫顫的,他一點也不想離開唐錦兮,生怕離開後,就會徹底失去唐錦兮。
陳玠搖了搖頭,拍了拍付南決的肩膀,“我不能一直讓你這樣熬着,阿決,我知道你擔心錦兮,可是你一直這樣,若是錦兮知道了,怕是也會心痛的。”
付南決看了看陳玠,搖了搖頭,“不,我不去。我就在這裡,好好地看着錦兮,看着她就好……”
陳玠凝神皺眉,嘆息了一聲,“阿決,說句實話,你在這邊其實也幫不上什麼忙。且你的身體也纔剛剛恢復,一直熬着一直守着,萬一你堅持不住自己也垮了下來,不是添亂嗎?”
付南決看向了陳玠,最終還是點點頭,沒有說出再拒絕得話。只能站起來,望着陳玠,“那麼好,我去休息休息就過來,我會來替您,您年紀也不小了,也會撐不住的。”
陳玠閉了閉眼,算是贊同了付南決的話。其實是陳玠也沒有什麼力氣說話了。
付南決離開,陳玠坐在了唐錦兮的牀邊,望着病睡夢中的外甥女,陳玠百感交集。他認同了付南決,也樂意給付南決一個機會。可是他看着唐錦兮現如今的模樣,心中有不由得萬分擔憂。
如若外甥女沒有那麼喜歡付南決,也許將來不會被傷到那麼深。可是現在,看着唐錦兮昏厥過去的樣子,陳玠便是萬分的擔憂,如若錦兮陷得太深,那麼將來一旦有了什麼,也會傷得太深。
一段感情會傷到人,最痛苦的往往是投入感情最多的那個。他了解付南決心愛着唐錦兮,這個是好的事情,他也樂意去等着幾十年,可是唐錦兮她……
陳玠有些猶豫了,唐錦兮會昏倒,這就究竟是爲什麼,陳玠並不知曉。只是情緒波動太大,是造成她昏倒的原因之一。能夠讓唐錦兮情緒波動太大的話,那麼也與付南決逃脫不開干係,付南決……
付南決……
陳玠斟酌着,他不知曉應該怎麼辦。
對於外甥女,陳玠萬分心疼,他忍不住伸出手憐愛的摸了摸唐錦兮的小臉。
“丫頭啊……你讓舅舅怎麼辦呢?”陳玠低聲微嘆,看着唐錦兮的模樣,陳玠閉眼沉默了起來。
“舅舅……”
唐錦兮微弱的聲音傳出,將沉默之中的陳玠拉了回來,因着聽到了唐錦兮的聲音,陳玠立刻清醒,看向唐錦兮一臉的笑容,“你醒過來了,錦兮……感覺怎麼樣了?”
因着還在高熱,唐錦兮有些迷迷糊糊的,她不知曉自己身在何處,看着面色有些憔悴的舅舅,有些心疼,“舅舅,眼底都青了,去休息吧。”
“舅舅不累……舅舅沒事的。”陳玠有些心酸,錦兮醒過來第一件事,竟是問候自己,這樣陳玠如何能夠不高興?
唐錦兮淺淺一笑,皺眉看清自己身在何處之後,垂下了眼眸,“舅舅,我們回家吧……”
此時的唐錦兮,一點也不想待在這個,與付南決有關的地方。一點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