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城無論是酒樓還是客棧,茶肆、賭場,還是風月場所,自然都是應有盡有,但不同於其他地方的是,這裡的酒樓客棧、風月場所,往往都裝飾的豪奢氣派。
李弘帶着他爹李治,在自家酒樓用膳完畢後,兩個人就心照不宣的選擇了這家名爲“醉紅樓”的風月場所。
花孟與揚武等人自然也是跟隨着進來,而這裡來往客商較多,不知何時,方戰與恆喬也出現了,在花孟跟揚武跟前低語了幾句後,就隱身到了暗處。
李弘帶着他爹欣賞歌舞,自然要坐在最前排,也是票號最貴的位子上,圓圓的舞場四周最前面的位子,自然是花銀子最多才可以坐到的。
李弘與李治坐在最前端,高出地面幾個臺階的舞臺上,此刻正是一個妖嬈的胡姬在那裡扭腰送臀,好不妖豔。
短裙隨着身體飛轉,繞着腰際緩緩飄起,裙下的風景自然是如今大廳裡男人最爲關注的地方。
胸前的高聳竟然穿的也是太乙城新制的內衣,一片片花白裸露在外,閃耀着誘人的光芒,隨着身體的晃動,抖出一陣陣的乳浪,讓人目不暇接。
大廳內隨着胡姬妖嬈的身姿,人是越來越多,不一會兒的功夫,整個大廳已經是人滿爲患,店夥計穿花蝴蝶般在人羣中繞來繞去,爲每一桌送上客人點的不同的酒水。
太乙城的流動人口此時雖然不如長安多,但是在密度上已經完全不輸長安了,而且太乙城的流動人口,多以富裕的商人爲主,來到太乙城做生意,自然是不會放過來這種燈紅酒綠的場所消遣一番。
而這些人的到來,往往都是帶着自己的護衛,如果碰上好點兒的主人,自然會賞兩杯水酒,如果碰上小氣的,只能是站在身旁兩側幹看着。
“崑崙奴、新羅婢”是此時大唐貴族豪門最爲喜歡的,所以這些商人隨着金錢越來越多,也開始購買一些崑崙奴帶在身邊,一是能夠護衛安全,二是還能用來當作自身財富的象徵。
醉紅樓自然也有自己的崑崙奴跟新羅婢,都是作爲夥計來使用,而且這家醉紅樓用的崑崙奴,還並非是一般的崑崙奴,而是真正的屬於黑人人種的那種崑崙奴,爲了與一般的崑崙奴區別開,大唐人又給他們起了一個新名稱:僧袛奴。
這種在大唐數量還算是稀少的奴隸,可是很難流落到平常人家,就算平常的富商,也很難買得到一個兩個。
僧袛奴向來以體壯如牛、性情溫和、踏實耿直著稱,深得勳貴、豪門喜歡,加上數量少,基本上很難看見太多。
但這家卻用那幾十個體壯如牛的僧袛奴當跑堂夥計,足以想見,這家醉紅樓的後臺老闆得有多大的勢力了,這一幕就是李弘跟李治也是面面相覷。
整個大廳隨着舞臺上的胡姬越來越多,但身上的衣服越來越少,頓時陷入了激情的時刻,此時,出手闊綽的商人開始往舞臺上拋一些賞錢,有扔銅錢的,就有扔銀子的,甚至金子、珠寶之類的,都有扔到臺上的。
李治今日本來就很高興,加上沒人管束,在晚上用膳時,就多喝了幾杯。此刻看着身後的花孟把酒給他斟好,於是就着大廳熱鬧狂熱的氛圍,又是一飲而盡,然後同樣跟着大廳中的衆人嘴裡出古怪的叫聲,起鬨着舞臺上的胡姬,繼續脫身上原本就不多的衣服。
一些領着新羅婢的商人,此時自然也是毫無羞澀之意,在大唐這個男女較爲平等,觀念又很開放的時代,沒有人會覺得這樣的表演有何不可,而且新羅婢也有她們的小心思。
那就是在僧袛奴穿插於大廳中時,很享受僧袛奴不經意的大手觸碰她們的身體,甚至有些新羅婢,在僧袛奴經過時,還會刻意的把自己飽滿的胸部再往上挺一挺,讓過往的僧袛奴方便揩油。
但這些都跟父子兩人沒有關係,圍着舞臺一圈最靠前的位子,每一個桌面前的舞臺上,都有人家扔的錢財,但唯獨李弘父子倆這裡是空空如也。
胡姬顯然是受到了場外的示意,認爲這兩人乃是新來太乙城的客商,能夠坐到最前排,肯定是一方富賈。於是開始特別賣力的在兩人跟前搖曳生姿,各種各樣的**不雅姿勢在兩人跟前搖曳,在臺上妖嬈的扭來扭去。
李弘跟李治兩人更是面面相覷,自然是知道人家要幹嘛,互望了一眼後,於是同時把手伸到了後面,第二排被花孟等人包了下來,此刻就做着他們五人。
看見二位爺的手後,急忙把兜裡那點兒零碎遞了過去,尷尬的在耳邊說道:“爺,奴婢等出來,從來不帶錢的,只有這些了。”
李治耳尖,聽見後急忙回頭,在後面花孟跟揚武身上掃視了一圈,於是兩人腰間的玉佩,就被拽了下來,然後頭也不回的就扔了上去。
頓時,對面的一個商賈看到李治如此豪放,索性把自己的銀袋子交給了旁邊的新羅婢,同樣也解下了自己的玉佩,挑釁的看着李治,然後扔到了臺上。
李治看了一眼,然後再看看李弘,後面那幾人指望不上了,現在老子只能指望兒子了。
而李弘也注意到了那人的挑釁,剛從花孟五人手裡搶來的沒幾兩的碎銀子,一股腦兒也全扔到了舞臺上,然後同樣挑釁的看着那商人。
商人沒想到李弘還敢挑釁,看着李弘冷笑了下,然後拿過身旁新羅婢手裡,足足有幾十兩的銀袋子,對着李弘跟李治晃了晃,啪一下,再次扔到了舞臺上。
頓時,對面的商人更加**裸的目光挑釁着他們,接着從懷裡又掏出了一袋銀子,最起碼比剛纔扔到舞臺上面的多出不少,拿在手裡掂來掂去,大有繼續鬥下的意思。
李弘與他爹面面相覷,怎麼個意思?跟我比有錢不成?
兩人條件反射的想要向後伸手,突然間又想起來後面那幾個窮鬼已經沒有錢了,今天本來吃飯就沒結賬,而且進入醉紅樓時,方戰與恆喬早已經安排妥當了一切,兩人就是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兩個祖宗會在醉紅樓跟人家鬥上富不是。
李弘看着商人哼了一聲,手在自己胸口摸了摸,啥也沒有。而李治也是進行着同樣的動作,渾身上下真是一乾二淨,啥也沒有。
而此時舞臺上幾個胡姬已經把觀衆的情緒挑逗到了最**,鋪着厚厚地毯的舞臺上,如下雨般的飛着各種銀子、金子以及飾珠寶。
就是對面的商人,這一會兒的功夫又扔了兩袋子銀子上去,此時更是挑釁的看着李治跟李弘,眼神中大有:窮酸樣兒,跟我鬥,老子有的是錢。
被錢財鋪滿的舞臺以及其他客人,都像是在與李治父子倆做對般,好巧不巧的,只有他們跟前的舞臺上,孤零零的躺着一點兒碎銀子跟兩塊玉佩。
而且花孟跟揚武兩人都是財迷,從來不戴什麼名貴的玉佩,所佩戴的,就是一般客商都能在腰間佩戴一串的!
李治面對對面商人的挑釁,身爲九五之尊的威嚴,怎麼能讓人家給藐視了?
與李弘幾乎是同一時間,兩人都把手伸向了彼此的腰間,說時遲那時快,兩人都在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前,解下了對方身上唯一的一件玉佩,順手就扔到了舞臺厚厚的地毯上。
頓時兩人大眼瞪小眼,同時急聲說道:“喂,那是你母后在我今年生日時剛送我的!”
“喂,那是我母后在我今年生日時剛送我的。”李弘也瞪着眼睛看着李治。
兩人同時開口說完後,就意識到了扔了這兩塊玉佩的後果,李弘不等李治反應,起身就爬上了舞臺,急忙撿起兩塊玉佩就要下臺。
而就在這他彎下腰撿起來準備下臺時,音樂突然間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睜大了眼睛看着他,怎麼還有賞賜後往回撿的。
“小郎君,要是沒有錢就不要來這種地方,這裡可不是其他地方一樣,有點兒錢就能來的。”那個商人冷冷的說道。
李弘扭身正要說話,只見舞臺上走上來一個管事兒模樣的人,看了看李弘,又看了看李弘手裡的兩塊玉佩。
與在座的客商一樣,這些人的眼睛不可謂不毒辣,包括剛纔挑釁的客商,一眼就看出了這兩塊玉佩,絕對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管事兒先是對李弘拱拱手,然後說道:“小郎君,醉紅樓向來是不退還客人們賞賜的一切金銀財物,所以,還請小郎君把剛纔扔上來的兩塊玉佩再放回去可好?”
李弘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一樣,說道:“這可不行,這兩塊兒玉佩要是給了你們,可是會死人的。下次吧,下次再來時,多多捧場就是了。”
李弘輕鬆坦誠的神情,以及認真的話語,聽的衆客商一陣鬨笑,他們還是第一次碰見如此不懂規矩的客人,按說想要拿回東西,應該是輕聲細語的跟管事兒好好商量的。
這小郎君倒好,話從他嘴裡出來,彷彿就像是理所當然般,而且那“下次吧”的語氣,聽着跟恩賜這醉紅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