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鬆芒贊跟嘎爾贊卓滿臉不可思議,呆呆的看着李弘摟着聖救度佛母的肩膀,站在紅宮的廣場上感嘆道:“嘖嘖,這布達拉宮真是不錯啊,那邊就是傳說中的金頂羣嗎?這裡是不是真的跟迷宮一樣,走進去沒個熟人帶着,就會迷失方向,然後就走不出來了?”
“如果真能讓人迷失方向,我就先把你扔進去,把你這個小魔王困在裡面,讓你無法禍害我吐蕃百姓。”文成公主任由李弘摟着自己的肩膀,沒好氣的說道。
看着自己的孫子芒鬆芒贊跟吐蕃大相,戰戰兢兢,謹慎小心的站在那裡,等待着勝利者的問,心頭更是堵得難受。
李弘毫不爲意,他纔不會在乎文成說的話,依然站在紅宮的上方,打量着整個邏些城。
整個邏些城彷彿都被他踩在了腳下,一排排房屋整齊的排列着,但與之相悖的是,城中的百姓正在慌亂的奔走,甚至是開始往城中的幾個地方聚攏着。
“看來還不錯,咱們唐人的進駐,並沒有引起太多慌亂。”李弘微笑着說道,絲毫不在乎被他炸燬的那邊城牆處,不時傳來陣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你是聾子嗎?聽不見我吐蕃百姓在那裡哭喊?”文成公主甩開李弘摟着她肩膀的手臂,伸出手像武媚一樣,揪着李弘的耳朵往那炸燬的城門處望去。
“戰爭就是這樣,對吧。”李弘理直氣壯,見文成公主鬆開手後,緩緩走到了芒鬆芒贊跟前。
吐蕃的贊普,在文成公主下嫁到吐蕃後,就開始請大唐的皇帝爲吐蕃的新贊普冊命。
而芒鬆芒贊被立爲吐蕃贊普,還是李治爲其冊命,冊封爲吐蕃贊普的。
不過這些都不過是一個形式,真正說了算得,還是人家吐蕃。大唐得到的,不過就是一個榮譽上的冊命形式。
如果真的能夠像上一世那樣,或者像吐蕃的神權一樣,對於吐蕃贊普的冊封,有着絕對的權利跟影響力,那才叫真正的控制了吐蕃。
而這,也是他李弘,想要在攻入邏些城後,希望能夠做到的,立一個傀儡般的贊普爲大唐所用。
但他也知道,如今這樣的想法並不現實,因爲文成公主絕對不會答應。
這個在吐蕃享有着至高無上聲譽的大唐皇室宗親,如今可是一心都在吐蕃上。
作爲吐蕃的聖救度佛母,她是絕對不會答應自己的。
太宗皇帝病逝後的第二年,松贊干布也便跟着魂歸極樂。
這不知道是不是一個時代的結束,兩個在各自國家,都有着非凡功績的英明君主,像是相約好了一樣,各自留下了一個前程似錦的國家,前後相隔不到一年,便一同進入了極樂世界。
“當初我父皇冊命你爲吐蕃贊普,可沒有想過你會違抗我大唐的旨意,不顧大唐反對而侵入吐谷渾。此事兒,身爲贊普的你,是不是應該給大唐一個說法兒?”李弘看着芒鬆芒贊,勝利者的姿態一覽無餘。
芒鬆芒贊跟他的父親一樣,都很高大、威猛。
芒鬆芒贊咬了咬嘴脣,艱澀的開口道:“當初是吐谷渾犯我吐蕃在先,並不是臣有意挑起事端。”
李弘低頭笑了笑,嘆口氣說道:“當初我皇爺爺拒絕了你們求親我文成姑姑,於是你們便認爲是吐谷渾從中作梗,從此懷恨在心,並開始對吐谷渾用兵。”
李弘踱步在紅宮廣場,嘴裡輕輕的繼續說道:“貞觀十四年,弘化姑姑下嫁吐谷渾,貞觀十五年,文成姑姑下嫁你吐蕃。到如今已有三十年的時間,文成姑姑的下嫁,我大唐爲其置辦了豐富的嫁妝:釋迎佛像、金玉書櫥、各類經卷、食物烹計、綢緞墊被,各種工匠跟技術,包括我們大唐的醫術,還有我大唐適合你吐蕃栽種的蔬菜等等。說句不好聽的話,如果不是文成姑姑,爲你吐蕃帶來了這些大唐的先進文明,恐怕你們吐蕃百姓,一逢天災**,你都得領着你的子民吃土了吧?”
李弘殺人誅心般,每一字每一句,都不光戳在了芒鬆芒讚的心上,讓其臉上陣陣青紅,極爲尷尬。
更是讓嘎爾贊卓跟文成公主,同樣是一臉的難堪,神色陰晴不定。
“我大唐有句俗話叫:‘鬥米養恩、擔米養仇’。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就是說,在人爲難的時候,我給人很小的幫助,助其解燃眉之急,人家會感激我。但如果我一直繼續這樣幫助下去,當我有一次因爲其他原因而無法幫助他時,他就會記恨我,並且記恨一輩子。再直白一點兒,就是我養了一頭白眼狼!與其這樣,不如扼殺!免得到時候記恨我,背後捅我刀子!”李弘雲淡風輕的說道,但卻讓人感到一股濃濃的殺意。
“嗷嗚……。”白起跑到李弘跟前,輕咬了下李弘撫摸它頭顱的手,以示抗議。
剛一跑上來就聽見有人拿自己做比喻,而且還是反面典型,這必須得反駁。
立在廣場上的衆吐蕃大臣、還是嘎爾贊卓、或者是芒鬆芒贊,此時被人指着鼻子罵其乃不懂感恩的小人,但卻無法反駁,不由得都尷尬的低下了頭顱。
文成公主默不作聲,靜靜的看着從容不迫、一身霸氣的李弘侃侃而談。
大唐有此太子,真是大唐的福氣啊。此子之雄才大略,要比他那父皇強上不知道多少,直指先帝當年的齊天霸業。
“所以說,人要懂得知足,更要懂得感恩。當年皇爺爺能夠力排衆議,同意下嫁文成姑姑,給你們吐蕃帶來經久不息的繁榮昌盛。那麼……我李弘也照樣可以違天背地,憑藉我大唐的鐵騎,讓你們繼續回到吃草的時代!”
“李弘,你真當老身不存在如何?這裡是吐蕃,並不是你大唐的長安城,豈能任由你在此大放厥詞!”文成公主寒着臉,冷冷的說道。
雖然李弘說的都是事實,但事情的緣由,真如李弘所說的那麼簡單嗎?
自己進入吐蕃已經三十餘年,如今早已經是與吐蕃共存亡。
當年爲何自己被下嫁吐蕃?說白了,自己不過就是吐蕃與大唐之間,兩者錯綜複雜的背景下的犧牲品!
而如今吐蕃興盛,自己被吐蕃人膜拜、封神。
確實是當年自己從大唐帶來的一切,改變了吐蕃貧窮的局面,奠定了自己在吐蕃人心裡的尊貴地位。
但經過李弘的嘴裡說出來,不知不覺的卻變了味道,彷彿這些人都是一些豬狗不如的反覆小人。
“大放厥詞?難道我說錯了嗎?如果不是您的下嫁,爲他們帶來了先進的文明,他們懂得如何燒炭?他們懂得如何冶鐵?他們懂得如何毛織?而他們非但不知道感恩,卻拿着我大唐的文明,用來傷害我大唐的百姓!侵佔我大唐的國土!我又有何不可站在這裡質問你們!”李弘豁然扭身,看着顫抖的文成公主,大聲的吼道。
“你到底想幹什麼?如今你也爲你的百姓復仇了,吐谷渾也還給你們了!而我吐蕃死在了你手裡多少人?四十萬的生命,被你在吐蕃一年多的時間,由西向東,由東向西的殺了一個來回,死傷近三十萬人,還不夠賠償這幾年吐蕃犯的錯誤?”文成公主看起來楚楚可憐,神情之間有些哀傷。
不知道是因爲吐蕃百姓的死亡而哀傷,還是因爲她的大好年華,付諸給了極西、極高之地的吐蕃。
如今驀然回時,才現,在吐蕃與大唐錯綜複雜的背景下,自己作爲一個政治犧牲品,進蕃、住蕃、守蕃。
這一輩子,有太多的哀怨。而今,因爲城破,又要面對自己皇室親人。
她望着李弘的眼神,隱約猜測到了這個大唐太子殿下的野心。
這是一個可怕的少年,可怕到能夠讓她害怕,讓她自內心的感到驚懼。
李弘靜靜的看着她,一字一頓:“請文成姑姑回大唐。”
“不可能。”
“不行!”
“絕對不可!”
文成公主、芒鬆芒贊、嘎爾贊卓三人同時反對道,乾澀的嗓音,越暴露了他們三人心裡的驚恐。
聖救度佛母,在松贊干布死後,她就是吐蕃百姓的精神支柱,如果她回大唐,拋棄了吐蕃,那麼吐蕃將迎來何種混亂的局面,沒有人能夠想象。
這一點兒上,無論是芒鬆芒贊還是嘎爾贊卓,還是文成公主本人,他們都明白的一清二楚。
大唐太子殿下之意,就是想讓吐蕃陷入內亂之中,而後徹底的破壞吐蕃如今平和的局面。
讓吐蕃陷入四分五裂,如此他纔有機會,慢慢的把吐蕃分而化之,最終把整個吐蕃納入大唐的版圖。
“那好,那就另立贊普,需我大唐認可的贊普!而不是你們所認可的贊普!由我大唐爲你們選拔贊普!”李弘深邃的目光掃視過赤都鬆傑等幾人,緩緩的說道。
“不可能。”
“一派胡言!”
“絕無可能!”
三人又是強調一致的反對道,不過這一次,三人神情都充滿了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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