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陵向來是從一個君王登基後開始修建,直到這一位皇帝去世,纔可以停止修建,而在此過程中,無論這位帝王在位多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那麼這個工期都必須一直在開展之中。
但如果這位皇帝在位不到一年便去世了,那麼依然還可以把遺體存放最長七個月,七個月之內,皇家則會動用全部的力量,來爲此修建皇陵。
事無絕對,當然,在到了南宋之後,基本上帝王就脫離這種登基便開始修建陵墓的制度,直到後來才又恢復了這個制度。
李治最近不知道怎麼了,天天患得患失、唉聲嘆氣,一副朕不行了,怕是要很快見列祖列宗的樣子,弄的武媚天天心煩意亂,李弘、李旦以及李令月提心吊膽,不知道老頭兒這是又想作什麼妖。
自從今年元日之前,好幾個朝中元老,在被李弘或罷或主動請辭沒幾年後,像是約好了一樣,同時選擇了在今年長眠不醒。
這讓李弘越來越好奇,很想找本黃曆翻閱下,是不是今年有什麼講兒?死在今年難道能像自己這般轉世投胎嗎?
不過不等他翻閱黃曆,以及研究今年到底有什麼不同時,剛剛參加完一個重臣葬禮回來的李治,就開始坐在東宮內,像是受了不孝順子女的委屈一樣,不言不語、不吃不喝,神情黯然。
哪怕是李弘讓裴婉瑩把李燁跟李葉放到了李治跟前,都沒辦法改變老頭那一臉詩人的憂鬱、藝術家的深沉、哲學家的詭秘的顧影自憐的情形。
“您……您這到底是怎麼了?不是說了嗎,元日大朝會還是由您來接受各國使臣的朝拜嗎?畢竟您還是大唐的皇帝啊,您可是大唐的天子啊。”李弘坐在一旁,看了看唏噓不說話的李治,再看看一旁跟自己一樣,一臉擔憂的裴婉瑩,沒人知道最近誰招惹老頭兒了。
“唉……算了,不說了,朕這心裡……。”
“您不至於吧,張文瓘都八十四了,這可是喜喪啊。”李弘小心翼翼的看着龍爹,張文瓘的死可以算是老死的了,哪怕是在上一世,也算是喜喪了。
七十三、八十四,這兩個字數向來是人們的生命很難跨過去的坎,能死在坎上,也算是人生圓滿了。
“子女不孝啊,如果不是朕憐憫朕的臣子,怕張文瓘的走……你只是降了到旨意,朕可是親自去了,那陵墓……朕當年還曾許諾他,允許他陪朕……。”
“可……他不是陪在您身邊了嗎?我下旨是命他……。”
“你不覺得太簡陋了嗎?”
“還簡陋啊!”李弘差點兒從沙發上蹦起來,瞪圓了雙眼看着老頭兒問道。
一旁的裴婉瑩看着父子兩人下一刻必定又要吵起來,急忙拉着李弘的衣袖,示意李弘好聲說話。
但不等裴婉瑩按住蹦起來的李弘,李治也開始瞪着眼睛高聲怒斥不孝子了:“朕就知道會如此!簡陋不簡陋,你自己看過沒有?你一年去過幾次?朕都這般年歲了,這點兒要求算高嗎?啊?你就沒想過你父皇辛辛苦苦一輩子……。”
“打住,直接說條件,或者說您直接說,哪裡又不滿意了?”
“城郭不滿意。”李治梗着脖子,看着比較上道的太子殿下,冷冷說道。
“因山制陵,龍盤鳳翥,效仿着長安格局建造,東青龍、南朱雀、北玄武、西白虎,周八十里地,泔河在東、漠河鎮西,南北兩峰對峙交映,不小了吧?”李弘記得上一次去的時候,跟在後世逛公園似的,爲了彰顯自己的孝順,視察時可是一直用雙腳走着監察,走的自己腿都疼了,腳底板都發麻了,才走了一半,就這還嫌簡陋!
“裡面裡面。”李治聽着李弘誇耀着比先帝還要龐大的陵墓,心裡還是很受用。
“您現在又不住進去……對不起,兒臣不是這意思。”
“聽見了沒有?啊?婉瑩聽見了沒有?這是要咒朕早死啊!太子這是想……。”
“別叫屈了,明日早朝後,我帶着文武百官前去行不行?李淳風、袁天罡我也帶過去,讓他們給您再看看,行不行?”李弘現在感覺老頭兒越來越難伺候了,其脾氣、性格越來越難以琢磨了。
有時候李弘甚至覺得,跟龍爹打交道,還不如自己一個人照看李燁跟李葉來的輕鬆。
但這話他自然是不敢說出來,不然一個大帽子有會扣到自己的頭上。
不過既然老頭兒從張文瓘家裡出來後,直奔東宮,顯然是有人跟他嚼舌根,或者是所謂的乾陵,真的有什麼遺漏的地方?
聽到李弘的許諾後,李治臉上的表情這纔好看了一些,這纔開始逗弄着一直靠在裴婉瑩身側的李燁跟李葉,而後龍心大悅的哄着兩個小人兒,最終是一手牽一個,把兩個人拐進了大明宮內。
“您……您不會真要去吧?”看着老頭兒離去後,裴婉瑩這才握着李弘放在她大腿上的手,喃喃問道。
“你看這樣子,不去行嗎?怕是有什麼事兒,不好意思開口說出來,不過也說不準,既然有人跟他嚼舌根,或者是給他諫言什麼,也說不準明日早朝時,朝堂之上便會有人提出來,看看再說吧。”李弘一邊撫摸着人家的大腿,一邊頭疼的想着明日的早朝,又會是什麼樣兒一番場景。
乾陵位於京畿赤縣的咸陽,而這裡還有一個埋葬在了這裡,那便是大唐的太子殿下他龍媽武媚的母親與姐姐,包括後來身死的荷蘭敏月,也都在此,不過其陵園比起老頭兒的,自然是沒有一絲的可比性,差的太多了。
裴婉瑩餘光掃過門口,只見門口兩個亭亭玉立的少女正在宮女的行禮下,緩緩走了進來,於是急忙排掉了某人放在自己大腿上,越來越放肆的手,起身小看着走進來的李令月跟上官婉兒。
兩女各具美態,加上年齡尚小,又在身體發育時期,整個人身上都洋溢着一股濃濃的少女青春氣息,單純而又無暇。
李弘對於李令月這一直撮合他與上官婉兒之間的事情,一直持開放態度,而上官婉兒的態度也是不抗不拒,在明知李令月的心思後,上官婉兒依然是像從前一樣,面對李弘時,款款大方、知書達理,時不時也會因爲崇文館的一些問題,而主動向李弘請教。
看着三女圍在一起後嘰嘰喳喳的樣子,瞬間自己這個大唐的太子殿下便沒有了存在感,於是某人只好認命的摸摸鼻子,在經過李令月跟前時,還是忍不住的在其潔白如玉的額頭上敲了一記。
嘴中大呼喊痛的李令月,早就習慣了她皇兄的惡作劇,皺着好看的鼻子衝李弘做着鬼臉,但再也不會像從前那般,張牙舞爪的掛在李弘身上要報復回來了。
看着李弘徑直向門外走去,李令月想起什麼事情似的,突然喊住了李弘:“等一下皇兄。”
“什麼事兒?”李弘回過頭,看着挺着正在發育小胸脯的李令月,快步向他走過來。
“你要去哪裡?”李令月神秘的問道。
“要你管?”李弘也很警惕,這小東西的精靈古怪的性子從沒有變過,不能被她那典雅高貴的外表迷惑了。
“好心提醒你,還不領情,不過我還是說了吧,你可不要去城陽陽姑姑家裡啊。”
“爲什麼?”
“因爲我剛回來,城陽姑姑哭的可是眼淚一把一把的往下掉,想薛紹了,希望元日能夠回來,說是希望薛紹回來,在今年長安的大朝會上漲漲見識。”
“誰的嘴巴那麼大?把今年大朝會的事情給泄漏出去了?”李弘皺着眉頭,今年大朝會一切還在進行中,但只是僅限於幾個高官知曉,就是父皇跟母后,對於細節也知道的不多。
“你幹嘛這麼看着我,又不是我說的,我懷疑是前兩日下雪時,父皇母后跟城陽姑姑打麻將時,從父皇嘴中知曉了吧?”李令月骨碌着漂亮的眼睛,大而明亮的眼睛像是會說話般,充滿了李弘理解爲的欠揍意味。
“你就大嘴巴吧你,到時候城陽姑姑找你要人,你可別找我。”李弘懶得理會她,說完後便就要走。
“那你打算怎麼辦?讓不讓他回來?”李令月眼見沒騙過皇兄,只好扁着嘴問道。
“安西李哲說了算,你找他不就行了,他敢不聽你的?”
“敢。”李令月瞪着李弘,泄氣的說道。
“那我也沒辦法了。”
“喂,你可是太子,你幫幫我,不然城陽姑姑還會懲罰我的!你不能見死不救。”
“自作孽不可活。”李弘的聲音遠遠從麗正殿外面飄進來,泄氣的李令月又開始可憐巴巴的回過頭,開始求助太子妃。
而裴婉瑩則是鬆開上官婉兒的手,只見上官婉兒的手上,赫然多了一支白玉鑲金的簪子:“你皇兄的事情我可不敢管。”
上官婉兒沉吟着緩緩說道:“或許令月你可以把此事兒告訴英王殿下呢,英王殿下如果知曉長安有此盛會,會不會想着……反正如今安西不是說停戰了嗎?”
“對啊。”裴婉瑩跟她的小姑子恍然大悟的異口同聲說道。
“而且還有薛仁貴跟黑齒常之在,少了七皇兄在安西也不礙事兒,對不對?”古靈精怪的李令月用眼神詢問着,有可能成爲共同侍奉太子殿下的兩個女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