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來的就是突如其來、措不及防,風塵僕僕的翻山越嶺,帶着五千浮屠營的兵士剛剛到達安南都護府,在劉延佑的恭候下,剛剛進入府邸後,驚蟄就抱着海東青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殿下,大食密信。”驚蟄臉上還躺着豆大的汗珠,就連鼻尖那汗珠都來不及擦拭一下,急忙把密信遞給了李弘。
“大食?”李弘疑惑的接過密信,大食能找自己的除了夜月便沒有其他人。
可自己的行蹤雖然談不上隱蔽,但也不至於讓遠在萬里的夜月,這麼準確的找到自己吧,還發來了看似緊急的密信。
“是精衛傳達的,應該是跟着商旅過來的。”驚蟄看着手拿密信,有些疑惑的李弘,急忙解釋道。
“難怪,看來是白純這妖精把我的行蹤告訴夜月了。”李弘想通了其中的環節,這才慢慢的拆開了密信。
密信竟然爲兩封,像是爲了證明事情的真實性一樣,翻譯成唐文的兩封密信,一封出自夜月之手,另一封則是出自薩利赫之手。
兩封信的內容基本上一致,都是告訴李弘,夜月如今在大食的處境越來越不妙。
哈希姆家族的蘇丹,依仗着家族在國內的勢頭,正在持續向倭瑪亞家族施壓,而與此同時,夜月他爹已經開始再一次思考,準備把夜月嫁給蘇丹,來緩和哈希姆家族以及其他家族給他帶來的壓力。
薩利赫在敘述了這些的同時,自然是還提到了他與李弘之間的合作跟停戰協定,有可能被他父親廢止。
因爲迫於哈希姆等家族的施壓,大食王有可能會順應他們的壓力,準備再次東征,向大唐開戰。
李弘緩緩放下手中的密信,歷史上這個時期,大唐與大食之間確實有着頻繁的戰爭,而且還都是以大唐敗多勝少爲結局的。
大食在西征中遇到了艱難的阻力,而爲了繼續維持帝國的影響力,以及大食王的威名,包括轉移其他家族的壓力,大食王便不得不再次向大唐開戰,從而達到緩解自身壓力的目的。
“裴行儉、陳敬之如今人在哪裡?還在海上飄着?”李弘把密信交給了驚蟄,看着旁邊的劉延佑問道。
“裴行儉、陳敬之等人一直在瓊州,從那裡登陸三日便可到達,爲了怕打草驚蛇,如今就一直在瓊州港等候您的旨意。”劉延佑把在李弘行軍這段時間,自己與裴行儉之間的往來信件遞給了李弘。
而後繼續說道:“如今我們在宋平,進入真臘腹地也不過三日的路程,而裴行儉他們如果順利,基本上可與我們同一時間進入真臘,形成前後夾擊。如此一來,勢必能夠給真臘造成恐慌,從而直取真臘都城。”
“馬載人呢?還在真臘境內?”李弘走到案几前,看着被花孟與獵豹鋪開的地圖。
安南都護府的治所所在地,也就是如今的宋平(越南河內),依靠着從雲貴高原的哀牢山起源的河流而建,順着這條有名的紅河河流順流而下,便可以直入南海,也便可以與在海南瓊州的裴行儉匯合。
原本水路兩路的進攻線路,因爲薩利赫與夜月的密信,讓李弘現在不得不重新做打算。
比起徵真臘,最終向對倭國一樣,佔領他們的港口,成爲大唐商貿的口岸來說,李弘更爲看重的是大食在萬一的情況下,再一次向大唐的安西開戰。
雖然說如今的安西已經是固若金湯,根本不懼大食人的鐵騎,但如果大唐開始同時打兩場戰爭的話,對於大唐戶部來說,將會是一個不小的負擔。
上一世的美帝曾經打了好幾年的越戰,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而後不得不主動撤出越南。
雖然說一千多年前的事件,並不能成爲這個時期的參考,但李弘也不得不作出最壞的打算,那就是如果萬一大唐陷入到了這場戰爭的沼澤中,不能自拔的話,又該如何辦?
這個時候如果再加上大食向大唐開戰,如此一來,對於李弘來說,絕對不是一個他想要看到的結果。
但如今大唐以上國的身份,以真臘三王子調戲大唐公主爲名義,向真臘出兵興師問罪,顯然是不可能還沒有開打,就說停戰就停戰。
畢竟如此一來,也只會讓真臘以爲大唐忌憚他們,助長他們囂張氣焰。
所以李弘不得不在這個時候,留下袁恕己、郭侍奉與劉延佑一同徵真臘,而他則要順着紅河而下直達南海,而後乘船經南海由海上前往大食都城。
只在安南都護府的宋平停留了三日,李弘便率領着三千人的浮屠營,帶着無法無天開始乘船前往南海。
兩天的順流而下,三千人的兵力便再一次站在了海灘之上,遠遠望去,掛着大唐旗幟的兩艘戰艦,已經停泊在了簡易的港口處。
像是再一次進入了更加原始的部落一樣,明媚的陽光下,簡易的港口處除了大唐的兩艘巨大的戰艦外,便是一些如同漁船一樣的商船,而在這些商船裡,則是以大唐的商船居多。
畢竟,如今這些地方還都屬於大唐的疆土,並非是像上一世一般,屬於他國疆土。
熙熙攘攘的碼頭上,大量的財貨在這裡經過勘驗、檢測後,才能繼續沿着海岸線,繼續南下,真正的從北部灣進入南海,而後沿着海上古老的絲綢之路,商人們開始進行着真正的世界貿易。
李弘自從進入宋平後,就有些踏入他國領土的感覺,畢竟上一世他還曾經去過河內,也從隨着遊船遊覽紅河。
就像是這一次一樣,最終到達南定港口,而後再次乘船返回三亞。
眯縫着眼睛看着港口的商人,慌慌張張的爲他們讓開大片的路,要不是身後招展的旌旗上,大大的唐字表明瞭身份,怕是這些商船與岸上的商人,都會一個個跳海逃生而去了。
裴行儉與陳敬之兩人快步迎上李弘,兩艘並沒有很多兵士,但已經準備了充足生活必備品的朱雀與青龍號,已經爲李弘準備好。
“估計明後幾天,崔知辯便會從泉州趕過來,所以殿下倒是不用擔心末將等人出征真臘的問題。”剛剛走上青龍戰艦的裴行儉,就對李弘解釋道。
“那自然是最好了。”李弘站在船弦處,望着碼頭上浮屠營的三千人,正在有序的登艦,鬆了一口氣說道:“三千人兩艘戰艦,食物與水充足即可。”
“殿下放心吧,末將前日接到您的旨意後,就已經加緊人手做了,何況在這之前,末將與陳敬之大人,一直在爲徵真臘做着充足的準備,所以殿下您大可不必擔憂。只是,徵真臘少了您之後,我們在貢獻真臘都城後,與真臘王的談判該由誰來決策、定奪?”
走進寬敞的船艙內部,李弘跟前除了尉屠耆外,便是裴行儉跟陳敬之。
兩人擔心的可不是什麼小問題,畢竟這一次徵真臘,原本就以李弘爲首,而今主將卻要離開,雖說不會造成太大的軍心不穩,但在善後事宜上,怕是這幾個征戰的武將,就容易在一些事情上產生分歧了。
而在李弘從宋平出發時,劉延佑就曾經問起過李弘這個問題,李弘只是簡單的給了五個字:裴行儉、馬載。
所以現在面對裴行儉的問題,李弘依然是相信,裴馬二人當年能夠把安西治理的井井有條,也就有足夠的能力在真臘問題上進行決策。
何況如今再加上馬載又在真臘潛伏多年,以他們二人的默契,以及馬載對真臘的瞭解,在戰爭過後,作出對於大唐有利的決策來,並不是什麼難事兒。
這裡的山多林密,能夠像中原那般平坦、廣袤的土地並不多,所以無論是李弘,還是裴行儉還是馬載,對於宋平以外,長山山脈分界的土地,並沒有什麼興趣,更不想據爲己有。
就如李弘徵真臘時最初的目的一樣,他們能夠看到的,就是這海上絲綢之路的一個個港口,每一個港口的因爲貿易而產生的巨大經濟利潤,纔是他們最爲關心的。
所以只要能夠拿下那些長山山脈外的港口,就是多年以後真臘在分裂爲水陸真臘的水真臘,就已經足夠了。
無論是裴行儉還是陳敬之,兩人則都是太子殿下的老丈人,所以當李弘不再參與征戰,在解決了徵真臘的決策人選問題後,兩人其實是打心裡高興李弘能夠不親自參與這場征戰。
畢竟身爲太子的老丈人,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接到過自己的閨女,太子妃等人的旨意,那就是太子殿下征戰真臘時,父親一定要多多照顧,可不能讓殿下受了傷害。
而現在,太子殿下卻是因要事退出了親自征戰,這也讓兩人心中在解決了決策人選問題後,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神情比剛纔要顯得更加輕鬆了。
(ps:又收到編輯警告了,這些東西不能細寫了,所以真臘就略過了,包括接下來前往大食的一些東西,都得改了,這兩天估計又要慢下來,得改改後面原本定好的大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