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的心情很不錯,因爲他又看到了一個健康開朗的小兕子這麼靈活靈現在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面色紅潤,聲音清脆有力,笑容也是甜得讓李治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了起來。
“太好了,小兕子,你的身體終於大好了!”李治的笑中含淚,高興得有點兒癲狂,他已經有近七八年都沒有看到小兕子笑得這麼開心這麼燦爛了。
雖然早在之前的奏報之中他就已經知曉了晉陽公主的近況,知道她的氣疾大好,已然能走能跳,但是奏報上的文字,又豈能與眼前一個俏生生的大活人相比?
只有親眼見到親手摸到,李治才能徹底的安心放心。
“讓九哥替我擔心了!”晉陽公主也拉着李治的雙手,笑聲甜美,脆生生道:“雖然沒有完全康復,但是確實已經大好了,我現在也能跑也能跳,也能像其他的那些女孩子一樣,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了!”
說着,晉陽公主的雙眸也開始變得有些溫潤,動聲道:“這樣,真好!”
臥病數年,其中的苦楚只有她自己最爲清楚,不能跑不能跳,這個東西要忌口,那個東西也不能碰,每天都要吃藥,每次都是滿滿一大碗,苦不堪言。
這些年若不是有李世民、李承乾以及李治這三位至親一直在她的身邊陪伴,讓她時常都能感受到一絲溫暖,小丫頭可能早就堅持不住了。
“是啊,這樣真好!”李治感同深受地用力點頭,擡手捏了捏小丫頭的臉蛋,憐愛道:“這些年可是苦了你這個小丫頭了,九哥每天看着你吃藥受苦,心裡別提多難過了,恨不能替你承受這些苦楚!”
晉陽公主展顏一笑,親暱地抱住了李治的胳膊:“我就知道,還是九哥對我最好了!”
“呵呵,好了,就你嘴甜!”李治寵溺地颳了下晉陽公主的鼻子,道:“父皇還在宮裡等着咱們呢,有什麼話待回到宮裡咱們再詳細敘說!”
晉陽公主用力點頭,一別將近三個月的時間,她也有點兒想父皇了。從小到大,她還從來都沒有離開過父皇這麼長的時間。
另一邊,李豐滿卻是被王正瑞給攔了個正着,老頭兒拉住李豐滿的胳膊就不鬆手,嘴裡面一個勁兒地向他詢問玉米、土豆的詳情。
什麼生長習性,是否耐寒,一年兩熟該如何保證等等等等,很專業,一聽就知道這老爺子是個行家。
“老大人怎麼稱呼?”李豐滿朝李治與晉陽公主那邊瞥了一眼,見二人沒說一會兒話就攜手上了御冕,也就不再過去湊那個熱鬧,終於開始正眼打量起王正瑞來。
王正瑞一瞪眼,這廝好沒禮貌,剛纔老夫不是已經自我介紹過了嗎,怎麼一點兒也不走心?
“老夫王正瑞,承蒙聖上不棄,賜下了大司農卿之職。”心中鬱悶,不過王正瑞還是很耐心地再次自我介紹了一遍,誰讓他現在是有求於人。
“哦,原來是王大司農卿,幸會幸會!”李豐滿很有禮貌地拱了拱手,道:“王大人的問題,李某早有準備,待李某從大理寺出來之後,會一一向王大人解答。不過現在麼,似乎並沒有那麼多的時間。”
說着,李豐滿擡手輕指了下不遠處的御冕,李治將晉陽公主送上車駕之後,又從車駕上下來,翻身上馬,已然下令返回長安。
王正瑞一臉遺憾,不過他也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他再怎麼急切,也不能讓皇帝在宮中久等。
“也好!”嘴上答應着,可是王正瑞拉着李豐滿的雙手卻沒有鬆開,切聲向李豐滿問道:“你現在只需回答老夫一個問題,那玉米還有土豆的產量,真的有那麼高嗎?”
這纔是一切的關鍵,王正瑞緊張地看着李豐滿:“馬上就要入宮見駕,一旦進了宮見了皇上,那一切就都再無法挽回。李豐,你可要想清楚了,現在說實話,還有一絲餘地,還算不得是欺君!”
這也算是王正瑞最後的試探,他並不是在故意嚇唬人,一旦入了宮,一切就成定論,若是日後這兩樣農物的產量並不能達到預期,一個欺君之罪必然是逃不脫的。
李豐滿神色一正,直視着王正瑞,無比鄭重地說道:“王大人放心,李某絕對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更不會拿自己的性命來做賭注。
我敢保證,只要你們能夠嚴格按照我的要求去種植,沒有天災人禍的干擾,土豆與玉米的產量,絕對是隻高不低,肯定不會讓王大人讓皇上失望!”
王正瑞的心神一下就放下了一半,鬆開了李豐滿的胳膊,直身正了一下衣冠,雙臂高舉過頭,雙手交叉疊抱,衝着李豐滿躬身一禮,誠聲道:“如此,老夫就先代天下百姓,謝過李先生!”
李豐滿連忙側身讓開,擺手道:“王大人,這可使不得,李某一個罪人,可是承受不起!”
“不!李公子受得起!”王正瑞固執道:“就憑李公子帶回的這兩樣農物種子,就可活人無數,可讓天下萬民都不再忍受飢寒之苦,功德無量!”
這一通高帽戴得,李豐滿有點兒飄,沒想到不知不覺之間他李某人竟已經變得這麼偉大了。
“過譽了,過譽了!其實某並沒有王大人說得那麼偉大,只是機緣巧合而已。”
李豐滿心裡美滋滋地隨口客氣着,直覺得這個大司卿是個好人,很有眼光,大有一見如故之感。若不是見大隊人馬已經開始走動,李豐滿真想與此人促膝長淡到天明。
李治騎馬路過李豐滿身邊的時候,目光在李豐滿的臉上稍做停留便直接扭頭離開,並沒有停下來與李豐滿敘話。
李豐滿看着李治的背影,心中大感意外,原以爲這位太子殿下也會如他之前的那兩個兄長一樣,要單獨尋他分一些好處過去,不想這李治竟對他視而不見,並沒有一點兒要與他交流的意思。
這倒是奇了,按理說李治初入東宮,最是需要聲望與名望來鞏固自己地位的時候,他怎麼可能會捨得錯過這麼好的機會?
怔怔地接過玄甲士兵遞來的馬繮繩,翻身上馬,控制着馬速緩慢行進,及到程咬金身邊的時候,李豐滿壓低聲音向程咬金問道:“程伯父,你說這位太子殿下是不是已經知曉了小侄的身份?”
程咬金瞥了他一眼,一點兒也不意外道:“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他現在可是太子,是國家未來的儲君,有些秘密,就算是皇上也瞞不過他。”
“還有你們那個舅舅,那可是一個真正的老狐狸,從一開始,他就應該已經看穿了一切,有他相助,太子怎麼可能會還不知道你是誰?”
長孫無忌。
李豐滿很快就想到了程咬金所說的這個人,凌煙閣二十功臣之首,李世民手底下最重要的一個謀臣之一,同時也是李承乾、李泰、李治及李明達四人的親舅舅。
“那就難怪了!”
李豐滿輕輕點頭,知曉了他真正的身份,李治自然不會再來向他這個兄長討要什麼好處,一是李承乾不見得會同意,二則是這一切李世民全都心知肚明,他根本就不會得逞。
“入了長安之後,曹斌會指派十名玄甲兵做爲你的臨時親衛,免得你在大理寺會受到不公的待遇,同時也能爲你擋下大部分如七宗五姓那些世族之人的騷擾。”程咬金輕聲向李豐滿交待道:“皇上應該並不會直接召見你,中間相隔的這段時間,你要小心些。”
李豐滿眉頭一挑:“怎麼,這都到長安城了,還有人敢對我動手不成?”
“動手倒不置於,天子腳下,沒人有那麼大的膽子。”程咬金搖頭道:“不過你現在可是一個香餑餑,是人都想撲上來咬一口,難免會有一些不開眼的人來找上你。”
“還有,七宗的那些人全都居心不良,不管你之前答應了他們些什麼,都一定要慎之又慎,千萬別把自己給玩死了。”
李豐滿面色一黑,還能不能聊天了,有這麼說話的嗎?
半個時辰之後,長安城已入眼瞼,遙遙看去,高高的城牆甚是雄偉,這派頭這氣勢,可要比幾千年後的那些斷壁殘垣要養眼得多。
這纔是原汁原味的古城。
城門大開,太子李治帶着他的近衛走在前面率先進城,程咬金、曹斌帶着一千玄甲軍在走到距離城門近千米處下令停止前進。
玄甲軍的護送任務到了此時已算結束,沒有皇上的旨意他們不能這般整隊入城。所以曹斌帶隊留在城外,目送着晉陽公主的車駕緩慢進入長安城。
因爲程咬金的事前吩咐,曹斌特意在李豐滿的身邊留了十名換好了常服的玄甲士兵跟隨,待李豐滿身上的罪名解除恢復了自由之身,還要由他們帶着李豐滿到玄甲軍的營地去報道。
李豐滿這個監軍校尉雖然不必常駐軍中,但是初來長安,如果連自家的軍營在哪都不清楚,平白讓人笑話。
“賢弟,爲兄在營中等着你!”曹斌向李豐滿揮手道別,短短七八日的接觸,他已經在心裡認下了這個小兄弟。
李豐滿衝其拱了拱手,然後雙腿一夾馬背,跟在程咬金的馬後一同奔向大開的城門。
一入城,晉陽公主的車駕就被宮裡等候着的內侍給接走去了宮裡,輕寒幾個孩子沒下御冕,也一起去見他們的皇爺爺去了。
程懷弼身爲晉陽公主此次出行的近衛,自然也要跟着一同前去覆命,那些種子也被他一同帶走。
李府的衆人對長安城並不陌生,回到這裡就跟回到了自己家一樣親切,在老富貴兒的安排下,井然有序地入城,不顯半分慌亂。
早在十餘日之前,他們還沒有動身從涪川出發的時候,李豐滿就已然派李壺、錢小貴等十人先行返回長安,身上帶足了銀錢,事先在長安有了妥當的安排。
所以他們這一行數十家僕,入了城內倒不至於沒有落腳的地方。很快,老富貴兒就在不遠處的人羣中看到了前來接應原李壺幾人,出聲招呼,讓他們幫着一起將府中的老幼還有從涪川帶來的家當,紛紛帶回臨時的落腳之處。
沒一會兒的功夫,先前還熱熱鬧鬧的車隊,已然分散開來,城門處也顯得空曠冷清了許多。
知道今日晉陽公主迴歸,所以東城門從正午時分便開始戒嚴清道,城門內外百米範圍內不許有人駐足。所以現在城門處除了守城的門官之外,就只剩下程咬金、李豐滿主僕、及十名玄甲士兵,還有涪川縣幾位驅趕囚車的差役了。
“走吧,老夫親自送你去大理寺!”程咬金看了李豐滿一眼,道:“記得老夫說得話,到了大理寺,謹言慎行,在皇上下旨召見你之前,誰的話都不要相信。”
李豐滿輕輕點頭道謝,在走之前特意將老富貴兒叫到跟前,低聲吩咐了幾句,這才帶着根福一起跟着程咬金前行。
十名玄甲兵,還有五位帶着押解文書的涪川差役,緩緩跟在後面。
“程伯父,到了大理寺,根福還有這十位玄甲營中的兄弟不會跟我分開吧?”李豐滿探聲向程咬金詢問。
進了大理寺,肯定會被暫時收押,如果根福還有這些玄甲兵不在身邊,李豐滿會很沒有安全感。
總有刁民想害朕,李豐滿被幾次刺殺給攪和得已經有點兒被迫害妄想症的前兆了。
“按正常的規矩來說,肯定不行,畢竟他們都不是罪人,怎能與你一同收押?”程咬金道:“不過誰讓你是老夫的賢侄呢,有老這個盧國公出面,大理寺卿肯定會給些面子。”
李豐的身份特殊,李世民早有明令,就算程咬金不說,大理寺的人也不敢怠慢,所以程咬金吹起牛逼來那叫一個順暢。
“如此就多謝程伯父了!”李豐滿心中一安,拱手道謝。
只要根福這個大高手在他的身邊呆着,安全才算是有了保障。至於那十名玄甲軍,也不過是身份上的威懾罷了,真要打起來,他們十個加在一起,也不一定會是根福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