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話,見聶震面露失望之色,彭俊立刻又接道:“究竟哪位大長老能成爲我神池的新聖王,現在誰都定不下來,關鍵還得看彈劾廣寒聽時誰立的功勞最大。”
聶震眼珠轉了轉,隨即點點頭,覺得彭俊這麼說倒是沒錯,誰的功勞最大,自然就應該由誰來擔任新聖王。
如果自己在此時倒戈,那麼自己的功勞可不小啊,甚至都有成爲新聖王的可能。想到這裡,他精神頓是一震,對彭俊正色說道:“廣寒聽害我神池甚深,確實不再適合繼續做我神池的聖王,老夫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昨晚,老夫經過深思熟慮最終作出決定,願隨皇甫、東方等長老一道,齊心協力,共同彈劾廣寒聽!”
聽聞此話,彭俊渾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他又驚又喜,興奮的差點原地蹦起。他下意識地站起身形,疑問道:“聶長老此話當真?”
“此等大事,老夫又豈能兒戲?!”聶震也站了起來,一字一頓地說道。
“哎呀,聶長老英明啊!”
彭俊急聲說道,緊接着,他拱手一躬到地,顫聲說道:“聶長老今日之舉,不僅挽救了無數神池子弟的性命,也挽救了神池城,侄兒斗膽代家師和諸位長老多謝聶長老!”
聶震淡然而笑,微微擺了擺手,又問道:“彭賢侄現在應即刻將老夫的意思轉達給風王、川王以及皇甫和東方等長老,事不宜遲,越快行動越好。”
彭俊連連點頭,不過轉念一想,他又頗感爲難。他根本聯繫不上風王、川王、皇甫等人,要想轉達聶震的意思,就得去找紫月,可是紫月身在王宮,哪是他想見就能見到的?
沉吟良久,他面露難色地說道:“聶長老,小侄現在想聯繫家師也不容易,恐怕得等上幾日……”
不等他把話說完,聶震打斷道:“令師現在不就在山下的風川聯軍大營裡嗎?你今晚便可動身前去通知令師。”
“可是,神池城早已封鎖……”
聶震笑了,拍着胸脯說道:“這又有何難!等會,老夫親自送你出城就是了!”
彭俊怔了一下,接着反應過來,他拍拍自己的腦袋,暗罵一聲糊塗。
主管城防的人就是聶震,現在聶震同意倒戈,要送他出城簡直易如反掌,自己又何必再去找紫月傳話那麼麻煩。他難掩臉上的興奮之情,再次拱手施禮道:“那就麻煩聶長老了。”
“哎!”聶震擺手道:“現在,我們已同處在一條船上,又何談麻煩,彭賢侄這麼說就太見外了。”說話時,他看着彭俊悠然而笑。
現在聶震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如果自己再繼續追隨廣寒聽的話,最後十之八九是死路一條,所以,不管天子詔書上的內容是真是假,哪怕全是假的,聖王從沒做過任何對不起神池的事,潔淨如聖人,現在自己也只能倒戈,別無它路。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他這也是沒有辦法的選擇。
當晚,聶震帶着彭俊以及一干門下弟子照常到神池城的城牆上巡視。
目前看守城牆的神池子弟有萬餘衆,無論白天還是夜晚,崗哨林立,巡邏的守衛絡繹不絕,在如此嚴密的防守下,任誰都不可能無聲無息的越過神池城的城牆。
等聶震帶着一干人等巡視到城牆北段的時候,他停下腳步,舉目向四周張望。陪同他一起巡視的守衛頭領們紛紛上前,疑問道:“聶長老,這裡可是有不妥之處?”
聶震搖了搖頭,環視衆人,說道:“你們馬上去找一根繩索來。”
衆守衛頭領不明白聶震爲何要繩索,面面相覷,最後有一名頭領壯着膽子問道:“不知聶長老要繩索何用?”
“送這位小兄弟出城。”聶震隨手一指身後的彭俊,說道:“我們現在對風川聯軍的情況所知甚少,必須得有人潛入其中,打探消息。”
守衛頭領們臉色同是一變,暗暗咧嘴,派人潛入風川聯軍的營地,那不等於是派他去送死啊,以前他們不是沒派出過探子,可是派出去的人全部都有去無回,如同石沉大海。
衆人紛紛向彭俊看去。此時的彭俊已經過喬裝改扮,臉色又黑又黃,而且滿臉的絡腮鬍須,看上去老了十好幾歲,即便是和他熟悉的人若不仔細辨認也很難把他認出來。
人們打量彭俊片刻,又對聶震說道:“聶長老,還是……不必再派出探子了吧……風川聯軍的營地守衛森嚴,實在……實在難以潛入啊。”
“你們懂什麼?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不弄清楚風川聯軍的情況,接下來的仗又得怎麼打?少羅嗦,快按照本座的意思去辦!”聶震臉色一沉,厲聲說道。
侍衛頭領們被他訓斥得一縮脖,人們滿臉的無奈,只好按照聶震的意思去找繩索,取來後,將其一頭系在彭俊的身上,把他從城頭上慢慢順到城外。
看着彭俊被順着城下,又看着他解開繩索,身形快速地消失在城外的夜幕當中,聶震在城頭駐足良久,方帶着弟子門徒們轉身離去。
且說彭俊,出了神池城後一路向山下飛奔,直向風川聯軍的大營。長話短說,沒用多長的時間彭俊便已接近風川聯軍的營地。
這時候再往前走,已有數支風軍的巡邏隊蜂擁而至,在其後面還跟有十數人之多的川軍靈箭手。風軍率先把彭俊包圍起來,爲首的隊長大聲喝問道:“什麼人?”
彭俊急忙拱手說道:“各位軍爺,在下乃東方長老的弟子彭俊,勞煩諸位進營向家師稟報!”
哦,這人竟然是東方夜懷的弟子!風川兩軍衆人同是一怔,那名風軍隊長上下打量他兩眼,說道:“你先在這裡等等,我立刻回營稟報!”
“煩勞這位軍爺了。”
那名風軍隊長向左右使個眼色,示意衆人盯緊彭俊,千萬別讓他跑了,而後他轉身向營地內跑去。這名風軍隊長沒有先去找東方夜懷,而是先向唐寅稟報。
此時,唐寅已經睡下了,突然聽說營外來了一個自稱是東方夜懷弟子的年輕人,他打了個激靈,立刻翻身從牀榻上坐起,沉吟片刻,邊穿衣邊對報信的風軍隊長說道:“快,快去把來人請入營內,本王要親自接見。”
“是!大王!”風軍隊長領命而去,唐寅又讓阿三趕快去請東方夜懷,即便東方夜懷現在有傷在身,行動不便,擡也要把他擡到己方的中軍帳來。
阿三答應一聲,快步跑了出去。彭俊還沒被請到風軍的中軍帳,東方夜懷倒是先被阿三請來了。老頭子側臥在軟塌上,是被四名風軍擡過來的。
見到唐寅後,東方夜懷在軟塌上坐起身形,拱手問道:“風王殿下,聽說老夫的徒兒現就在營外?”
唐寅點點頭,說道:“來人自稱彭俊。”
“那正是老夫的小徒弟。”東方夜懷眼睛一亮,點頭應道,接着,他向四周望了望,問道:“俊兒現在何處?”
唐寅一笑,說道:“東方長老稍等片刻,本王已派人去請令徒進營了,即刻就到。”
東方夜懷長長吁了口氣,嘆道:“俊兒一直都在城內,現在他能出城找到我方營地來,說明大事已成,聶震已然被他成功說服了。”
唐寅目光幽深,壓下心頭的興奮之情,但笑未語。
時間不長,連皇甫秀臺、金宣等長老也都聽聞了消息,紛紛趕了過來。這時候,中軍帳內聚滿了神池的長老,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
又等了有兩盞茶的工夫,彭俊終於被風軍侍衛帶進中軍帳裡。進來後,一下子見到這麼多的長老,彭俊差點以爲自己走進了長老院。
他愣了片刻纔回過神來,目光落在臥在塌上的東方夜懷身上,身子猛然一震,急步上前,驚道:“師傅您這是怎麼了?”
別看彭俊做了喬裝改扮,但東方夜懷還是一眼把他認了出來。見到小徒弟安然無恙,東方夜懷的臉上閃過一抹釋然,接着露出慈祥的笑容,含笑說道:“爲師沒事,只是受了點輕傷而已。”說着話,他向唐寅那邊瞄了一眼,低聲提醒道:“俊兒趕快去見過風王殿下!”
見師傅臉色雖然蒼白,但精氣神還很足,彭俊懸起來的心總算落在場的這些人,身份都比他高,彭俊想挨個施禮也是不可能的。
不等旁人說話,唐寅先擺擺手,笑道:“這位小兄弟不必多禮。”稍頓,他話鋒一轉,問道:“你可是從神池城內而來?”
這句話問到了重點,在場衆人的目光也隨之一齊落到彭俊身上。
彭俊急忙回道:“回稟風王殿下,小人按照紫月小姐所示,前去勸說聶震聶長老,所幸未辱使命,成功說服了聶長老,現在,聶長老已同意願與諸位長老一道,共同彈劾廣寒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