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香的目光轉到阿三和阿四身上,她的意思已經很直白,示意他二人該回避了。但阿三和阿四卻假裝沒看到肖香的眼神,站起原地如兩根木頭樁子似的,一動沒動。
唐寅先是瞧瞧肖香,再回頭看看阿三阿四,哈哈大笑,說道:“阿三阿四都是我的兄弟,在我這裡,也沒有什麼事是需要揹着他二人的,王妹有什麼話儘管直說!”
肖香還想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轉而話鋒一轉,面紅耳赤地說道:“張大人說過,皇后必須得是處子之身……”
說話之間,她把袖口緩緩挽起,一直挽到肩膀處,露出如蓮藕一般的玉臂,又道:“王兄,你看!”她指着手臂上彎的一處淡紅色的印記。
唐寅看得莫名其妙,疑問道:“這是什麼?”
“守宮砂。”肖香臉色更紅,低聲說道。
啊!唐寅暗吃一驚,他有聽說過守宮砂,但親眼所見還是第一次。怔住片刻,接着,他側頭說道:“阿三阿四,你們先出去!”
“是!大王!”阿三阿四躬身施禮,同時又深深看了一眼肖香,然後雙雙走了出去。隨着他二人離開,寢殿的大門也立刻被關閉。
看着手腳麻利的侍女們第一次時間閉緊房門,阿三阿四相視苦笑。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肖香在打什麼主意,或許唐寅沒看出來,但阿三阿四心裡明鏡似的。
只不過這究竟是大王的家務事,他倆不便多嘴,再者說,大王業已決定和川王成親,現在圓房和以後圓房其實也都一樣。
阿三阿四出了寢殿後,還特意向外多走出一段,拉開一些距離。倒是先離開的那些侍女們皆站起房門口沒動,好像生怕有人會突然闖進去壞了肖香的好事似的。
且說寢殿內。唐寅看着肖香手臂上的印記,大小和銅錢差不多,顏色也很淡,是不是守宮砂唐寅無從判斷,感覺上倒更像是一塊胎記。
他擡起手來,好奇地在那塊印記上來回抹了抹,那真就如胎記一般,完全擦抹不掉。他喃喃說道:“原來這就是守宮砂。”
肖香臉色更紅,含羞帶怯地看着唐寅,低聲叫道:“王兄……”
唐寅不解地看着她,過了片刻,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的手還抓住肖香*裸的胳膊上。當時雖無男女授受不親的概念,但一個大男人如此抓着女子的胳膊也是件很施禮的事。
他本想鬆開手,但見到肖香羞怯可人的模樣又忍不住想逗逗她,隨即把她的手臂抓住更緊,笑道:“反正我們也快成爲夫妻了,王妹又害羞什麼。”
唐寅只是想逗逗肖香,沒想到她倒是打蛇隨棍上,順勢撲進他的懷中,幽幽說道:“我們早不成親晚不成親,偏偏趕在天子賜婚之後突然成親,想來天子定然不會相信我們的說詞,若是派人來查,發現我的守宮砂還在,豈不都露了餡?”
肖香主動投懷送抱,反倒讓唐寅有些不知所措。
他愣了片刻,低下頭來,欲推開肖香,可是當他的手放在她肩頭上時,卻突然使不出力氣。他深吸口氣,嗓音沙啞地說道:“難道你還會怕他殷諄不成?”
“我雖不怕天子,但怕事情傳開之後,會讓天下的百姓誤以爲王兄和我是在故意矇蔽天子,有不臣之心。”肖香輕聲嘆息道。
她的氣息吐在唐寅的臉上,不僅讓唐寅的面頰感覺癢癢的,連心也一併癢起來。
他吞了口唾沫,清咳一聲,疑問道:“那依王妹之間呢?”
“只要我和王兄之間真有了肌膚之親、夫妻之實,就算天子派人來查也不怕了,旁人也說不出我們的閒話,反而會埋怨天子破壞王兄和我的姻緣。”肖香在說出這番話時也是有羞又怕。
唐寅聞言,體內的慾火更旺,渾漿漿的腦袋似乎也停止了運轉。現在他不想也不願考慮肖香說的這些有沒有道理,他只想現在就要了她。
毫無預兆,唐寅猛的挺身站在,把原本趴在他懷中的肖香嚇了一跳,險些撲倒在地,還沒等肖香反應過來,突然感覺身子一輕,她已然離地而起。
只見唐寅橫抱着肖香,在他的臂彎中,肖香彷彿輕若無物,他低頭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揚起,似笑非笑地問道:“你真的想好了嗎?”
肖香明白他的意思,心跳加速,血液上涌,連腳趾尖都快羞紅。她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下頭。見狀,唐寅再不猶豫,抱着肖香大步流星的向內室走去。
唐寅是上午到的川王府,而離開時,卻已是三更半夜。在迴風王府的路上,他還在暗自奇怪,自己的定力一向很強,這次怎麼會沒能控制住,草率的和肖香發生關係了呢?
當時是什麼情況唐寅也有些記不太清楚了,難道自己當時真的是醉了?想到這裡,唐寅苦笑着搖了搖頭。
不過,肖香所說的守宮砂倒是真的,他在離開之前,還特意有查看肖香胳膊上的印記,當真是消失不見了,這倒是讓唐寅覺得很奇妙。
兩天後,皇廷早朝。
皇廷早朝之時,風王唐寅和川王肖香一般都是不參加的,兩人各有自己的朝廷,有各自的政務要處理,除非有要緊的大事,不然殷諄和皇廷大臣是很難在朝堂裡看到唐寅和肖香的身影。
而這天的早朝卻非同尋常,唐寅和肖香不約而同的都來了。唐寅站在左邊武官之首,肖香站在右邊的文官之首,下面的大臣們一個個無不是正襟危坐,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現在朝中的大臣,要麼是風人,要麼是川人,完全被風川兩國所霸佔,唐寅和肖香同時在場,氣氛比天子上朝時要凝重十倍、百倍。
當殷諄走進大殿裡的時候,就感覺今日的氣氛不同尋常,他坐到龍椅上,低頭向下一看,不由得倒吸了口氣,原來風王和川王都來了。
他故作鎮靜,分別衝着唐寅和肖香含笑點點頭,尤其是看向肖香的時候,臉上的笑意更濃。
天子已登朝,文武百官齊齊下跪叩首,肖香原本也想施大禮,但見另一邊的唐寅並沒有下跪,只是拱手作揖,她隨即效仿唐寅,以鞠禮代替跪禮。
殷諄對此倒也不介意,或者說他早已習以爲常,如果哪天唐寅突然對他行叩拜大禮,他反而要懷疑唐寅是不是要對自己下毒手了。
“衆位愛卿平身!”殷諄稍微擡起手臂。等衆人都起身歸位後,他含笑看向肖香,問道:“愛卿,再過兩日便是朕與你的大婚之日,不知愛卿準備得如何?”
不用肖香答話,下面有川人大臣從班列中走出來,震聲說道:“微臣以爲陛下與川王的婚事極爲不妥,歷朝歷代,從未有過天子與諸侯成親之先例,如此荒唐之舉,實有損天子威嚴,還望陛下能以古爲鑑,收回成命!”
殷諄暗暗咬牙,自己可是天子,和誰成親,難道還要得到大臣們的首肯不成?他深吸口氣,沉聲說道:“朕的聖旨已下,君無戲言,豈還有更改之理?”
另有風人大臣跨步而出,拱手說道:“陛下可能還有所不知,川王殿下早已與風王殿下定了親,天子雖貴爲九五至尊,但也不能荒唐到奪人妻女的地步,還望陛下三思而行啊!”
什麼?肖香和唐寅訂婚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殷諄大吃一驚,瞪大眼睛,看向肖香,疑問道:“愛卿,這是怎麼回事?”
肖香先是看眼唐寅,正要站出來回話,唐寅搶先一步,背手說道:“陛下,當初王妹在林橋郡遇險,是臣挺身而出,孤身救出王妹,那些天朝夕相處下來,臣和王妹互相傾心,所以便私定了終身,只是還沒來得及向陛下稟明罷了。”
殷諄難以置信地又看着肖香,疑問道:“愛卿,確有此事?”
肖香面露羞色地點點頭,說道:“陛下,確有此事!王兄屢次救臣於危難,臣一直都對王兄感恩戴德,尤其是這次,王兄不顧兇險,親自前往林橋郡出手相助,臣對王兄亦不由得心生愛慕,而且,在林橋郡時,臣已與王兄有過肌膚之親。”
“這……”聽聞這話,殷諄可徹底傻眼了,呆坐在龍椅上,久久回不過來神。他心中忍不住哀嘆一聲:完了!
怕什麼來什麼,他最擔心的就是唐寅和肖香會聯手一處,現在,他二人不僅是聯手了,而且還更進一大步的結親,以後風川融爲一家,那自己還能去倚仗誰呢?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地叫道:“不準!朕不准你二人之間的婚事!”
他話音剛落,唐寅的眉毛便已豎立起來。
不用唐寅開口說話,下面的風人大臣和川人大臣已齊齊出列,向前邁步,同時紛紛說道:“風王和川王兩心相許、兩情相悅,陛下實在不該橫加阻攔!”
“沒錯!陛下若是爲了一己私慾,存心破壞風王和川王的姻緣,別說滿朝的大臣不服,天下的百姓也不會服!”
“天子不可無德、無道,此爲先皇之祖訓,陛下總不會全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