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裡,桓軍吹響進攻的號角。..
接近十五萬的大軍,列着整齊的方陣推進到峽谷裡,向風軍壓過去。
此時,站在石堆上面的風軍都有些心驚膽寒。人過一萬,無邊無沿;人過十萬,扯地連天。十五萬的桓軍一齊推進,陣容之大,可想而知。放眼望去,看不到地面,映入眼簾的都是人,不用交戰,僅僅是這樣的場面就夠駭人的。
不過三水軍也是久經沙場的軍團,再大的陣容也見識過,人們雖然緊張,但並不會感覺恐懼,何況在他們當中還有萬人不敵之勇的上官元讓。上官元讓立刀站在石堆上,看着對面人山人海的敵軍一步步近,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反而嘴角揚起,面露輕蔑之色。
“殺——”
風軍這邊最先發動攻擊的是峽谷兩側山頂的風軍。隨着樑啓一聲令下,峽谷上方箭如雨下,向桓軍的頭頂傾射下去。一瞬間,桓軍陣營裡傳出一片慘叫,許多士卒還向前走着,頭頂被箭支命中,直挺挺的撲倒在地。
只見原本齊整的陣容,剎那之間便多出無數的空擋。
不過桓軍反應也快,全軍上下立刻頂起盾牌,布起盾陣。十多萬人齊舉盾牌,形成一面巨大的鋼鐵護罩,那銀花花的盾面反射陽光,亮的刺人眼目。箭矢射在盾陣上,叮噹作響,雖然也能時不時的穿過盾牌間的縫隙,殺傷下面的敵兵,但威力已然大減。
山上的樑啓不慌不忙的舉起令旗,在空中搖了搖。
風軍會意,改變戰術,減少箭射的同時,大批的士卒把早已準備好的石塊和樹樁舉起,走到崖邊,全力砸下去。
盾牌能擋得住箭射,但擋不住凌空墜落下來的石頭和樹樁。
石頭砸在盾牌上,盾牌沒碎,倒是盾牌下面傳出骨頭折斷的脆響聲,受其砸力,人們舉盾的胳膊瞬間折斷,高舉過頂的盾牌隨着石塊一同落在桓兵的腦袋上,其力道之大,瞬間把人砸垮在地;樹樁重量比不上石塊,但它的攻擊範圍廣,落下之後能砸倒一片人,即使有人僥倖未死未傷,盾牌也被砸落,失去盾牌的保護,眨眼工夫就被源源不斷落下的箭矢射成刺蝟。
在這種強度的攻擊之下,桓軍士卒倒下一羣又一羣,峽谷裡,屍體疊疊羅羅,鮮血流淌成河,對於桓軍而言,此時的衝鋒更象是走在一條死亡之路上,沒有哪個地方是安全的,無論站在哪裡,下一刻都可能有巨石、木樁、箭矢從天而降,落在自己的頭上。
桓軍的衝鋒是走一路、死一路,這短短的一段百餘丈的峽谷,卻成了無數桓軍將士永遠也走不出去的距離。到了現在,桓軍已完全是用人在添,推進的將士們都已經麻木了,就算有人被突然落下的巨石砸成肉餅,旁邊的同袍們也不會去多看一眼,只是麻木的向前走着。
山上的風軍也殺的麻木了,剛開始人們還瞄準了向下投石、放箭,但漸漸的,人們已不再瞄準,舉起石頭就向下砸,抽出箭支就向下射,人們甚至都不願意向峽谷裡多看一眼,那裡的場景只能用血肉模糊來形容,被砸碎是殘肢斷臂到處都是,鮮血把地面染成血紅色,身在其中的桓軍若是跌倒,就算沒受傷,再爬起來也能變成血人。
走在最前面的桓軍兵團,當它距離石堆只剩百步時,一萬的士卒連千人都不到了,可見推進過程之慘烈。
不過他們的厄運並未結束,見敵軍進入己方的射程,上官元讓猛的把三尖兩刃刀拔起,向前一揮,大喝道:“距離百步!放箭!”
陶羽在旁苦笑着搖搖頭,他是這裡的主將,結果上官元讓一來,他反倒成閒人了。
上官元讓不是主將,但風軍將士們都願意聽他的命令行事,他大喝放箭,石堆後面的三萬風軍齊齊把手中的箭支射了出去。
這一輪箭陣,讓不足千人的桓軍兵團再次遭到致命的打擊,僅僅一輪箭射過後,還能站立着的桓兵只剩下一百來人。好在桓軍第二兵團的殘兵已跟了上來,匯合所剩無幾的第一兵團殘兵繼續向前推進。
進入石堆的百步之內,這裡更加難以行進,前面有風軍的箭陣,頭頂還有滾木、擂石、零星的箭射,將士們防上防不了下,防下又防不了上,桓軍整整兩個兵團,竟無一人近石堆五十步的,全部死在推進的路上,運氣好一點的士卒還能回射出兩、三箭,但絕大多數的桓軍是一箭未放就慘死在峽谷裡。
兩個兵團全軍覆沒,無一人活着走下戰場,但桓軍並沒有就此罷手,餘下的大軍還在繼續向前推進,人們踩着同袍支離破碎的屍體麻木的向前走着。
對方如此大規模的採取自殺性的突圍也頗出樑啓的預料,隨着戰鬥的持續,風軍事先準備好的滾木、擂石開始出現不足,樑啓當機立斷,分出一部分兵力,或去伐木,或去採集石頭,另外,他又傳令全軍,不要再盲目投擲和箭射,必須得瞄準敵人再出手。
峽谷兩側山上砸落的滾木、擂石強度減弱,這可給了桓軍難得的衝鋒機會,徐青見有機可乘,令全軍加快行進速度,務必越過石堆,衝殺出去。
頂着頭上不時落下的滾木、擂石,桓軍第三個兵團進石堆百步時還保存有過半的兵力,其兵團長也未受傷,百步已是射程之內,兵團長大吼道:“放箭,弓箭手放箭!”
在他的命令,人羣中的弓箭手們紛紛舉起弓箭,對準石堆上下的風軍展開齊射。他們射箭的同時,風軍的箭陣也到了,一時間,雙方陣營裡都傳出中箭的慘叫聲。不過風軍的箭手比桓軍要多得多,互相對射起來,桓軍的死傷也要比風軍大得多。
第三兵團的兵團長不停的在人羣中指揮,讓步兵在前舉盾衝鋒,弓箭手隨後放箭,他的指揮沒有錯,但是僅僅幾千人,又哪得衝得過三萬風軍的箭射?
每一輪箭陣飛來,都有大批的桓軍中箭倒地,等風軍五輪箭陣過後,原本的五千多桓軍又只剩下幾百人。
有軍中的千夫長看着手下的兄弟們一個接一個的中箭倒地,衝到兵團長近前,哭喊着叫道:“將軍,撤吧,風軍箭陣太猛了,我們根本衝不出去!”
“你他媽少羅嗦,衝不出去也得給我衝,死也要死在陣前!”兵團長一把揪住千夫長的領子,扯脖子大吼。
進攻的時候徐青已經下了命令,前一個兵團拼光了,後一個兵團頂上,戰死沙場的是英烈,臨陣脫逃的,後方跟上的兵團一律殺無赦。
徐青下了這樣的命令,兵團長哪裡還敢後退?他寧願和前兩個兵團長一樣死在兩軍陣前,也不願死在自己人的手裡。
“繼續衝!你要是貪生怕死,老子先劈了你!”兵團長把佩劍舉了起來,本還想嚇唬一下千夫長,結果一支流矢飛射過來,正中那名千夫長的後頸,只聽撲的一聲,粘血的箭頭從千夫長的喉嚨探了出來。
兵團長還抓着他領口的衣甲,但他的身子已軟了下去,瞳孔擴散,臉色也隨之變成了死灰。兵團長又驚又駭,下意識地倒退兩步,舉目再向四周觀瞧,身邊的士卒不時有人被箭矢擊中,有些是要害中箭,當場斃命,有些是被箭支射傷,倒在地上,慘叫連連,伸手向同伴求救,可是還未等左右的兄弟上前搶救,又身中數箭,被活活釘在地上。
這就是風軍箭陣的威力和恐怖,當漫天的箭雨傾泄下來,即便是經驗最豐富的老兵也無處閃躲,哪怕是躲到屍體後面,箭矢仍能穿透屍體,將其射殺。
幾百名的士卒,也就在眨眼之間都被射成了刺蝟,兵團長有靈鎧護體,但也承受不住連續的勁射,身上數處中箭,他硬挺着沒有倒下,好象瘋了似的大吼大叫着舉劍向前跑去。
石堆上方的風軍士卒們紛紛舉箭,看準了迎面衝來的敵將,齊齊射出箭支。
撲、撲、撲——數以百計的鵰翎齊齊命中兵團長的身軀,後者身上的靈鎧片片破碎,整個人已看不出本來的模樣,身上插滿翎羽。
中箭的身軀又向前跑出幾步,才踉蹌倒地,再也爬不起來了。
桓軍的第三個兵團也以全軍覆沒、無一倖存而收場。
戰鬥還遠沒有結束,接下來,桓軍的第四、第五個兵團又相繼衝殺上來,這時候,桓兵已完全無視風軍的箭陣,不管不顧的往前狂奔,人們彷彿都變成不懂得思考的木頭,已忘記什麼是恐懼。
敵軍越衝越近,由近石堆百步到五十步,到二十步,再到十步,石堆上的風軍能清晰地聽到對方呼哧呼哧的喘息聲。
這麼近的距離,風軍已無法放箭,人們紛紛背起弓箭,拿起盾牌和鋼刀,準備與敵軍展開近距離的攻堅戰。
風軍在石堆上,位於高處,有地利的優勢,並未打算衝下去,但上官元讓卻突然嗷的咆哮一聲,掄刀跳下石堆,迎向敵軍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