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卓說相術最多能預測到後事的結果至於過程他就不得而知,即便是秦雁回在此也不可能算出來,當第一縷晨曦從遠山照射到我們身上,我站起身緊緊握着冥皇幡目光和每一個人對視,最後看向雲杜若,她堅定的對我點頭看得出她和我一樣不是不相信聞卓說的話,而是堅信我們可以改變一切。
九嬰在旁邊發出躍躍欲試的低吼,此去冥界不能大張旗鼓,畢竟我們要想方設法躲避無處不在四處遊蕩的亡魂,九嬰這個龐然大物進入冥界太容易被發現,我讓它就留在妖界等我們回來,九嬰依依不捨的仰天長嘯一聲算是爲我們送別。
我舉起冥皇幡在山頂幡體徐徐生風招展飄揚,我沉默不語靜立了片刻深吸一口氣念出幡體上的金色冥文,那冥皇幡頓時在冥文之中閃耀陣陣金光,像是迅猛擴散的漣漪般波及到我們視線都無法看見的地方,然後一道漆黑如同漩渦般流動的光亮在我面前出現。
這應該就是通往冥界的入口,我遲疑了一下不知道是擔心會再次失散還是怕秦雁回的預言會成真,我下意識緊緊握住雲杜若的手,無論如何我也不會鬆開,她在我旁邊堅毅的點頭,我再次回頭看看大家毫不猶豫的踏入那黑色的漩渦之中。
那一刻只感覺耳邊呼嘯而過的全是風聲,沒有我想象中鬼哭狼嚎般的哀鳴,只是聞到鋪天蓋地的血腥味,等我睜開眼睛時手還緊緊握着雲杜若,其他人安然無恙的站立在我旁邊,大家都沒有說話而是瞠目結舌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我們站在一片一望無際浩瀚無邊白茫茫的汪洋邊,沒有陽光可以照射到這片海域,觸目可及所有的一切都充斥在陰暗和死亡的氣息之中。
這裡應該就是曾經被我主宰的冥界,按照白澤的描述確切的說我們現在並不算進入冥界,要穿越眼前這個看似波瀾不驚白茫茫的汪洋才能到達冥界第一淵。
“你們看!”雲杜若指着離我們不遠的岸邊。
當我們目光順着雲杜若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汪洋的岸邊站立着三個渾身血跡斑斑雙手低垂沒有生氣的人,我們很快就辨認出來那是在靈山被九嬰最後弒殺的三巫。
巫朗、巫彭和巫禮如今目光渙散空洞站在於岸邊,像是在等候着什麼,顧小小說他們已經是亡魂在等候進入冥界。
忽然間我看見之前還波瀾不驚的汪洋忽然有浪潮在涌動,那白茫茫一片的汪洋被掀起露出下面觸目驚心的血紅,在翻滾的浪潮之中數之不盡的骨骸被血浪推動向前涌動,相互撞擊在一起發出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屍骨碰撞的聲音。
我們這纔看清楚,就如同白澤的描述那樣,我們眼前這一望無際的汪洋完全是由血所彙集的血海,上面漂浮的全是層層疊加擁擠的屍骨,看這些骨骸就知道這冥界之中到底有多少亡魂,至少我們很難想出一個大概的範圍。
血海之中有東西若隱若現的起伏,那些浪潮便是被這樣捲起,我隱約看見有鱗甲在血海之中閃耀,直到那浪潮襲涌到岸邊,三條黑色的蛟龍破水而出,張牙舞爪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岸邊的三巫,任憑生前是誰或者有多強大,到了這裡就和千萬亡魂並沒有兩樣。
那黑色的蛟龍應該就是白澤提及的冥蛟,它們是這血海的擺渡者,專門負責接送亡魂歸於冥界安息,在冥蛟威嚴審視的兇光之中,三巫自始至終都不敢擡頭,了無生機的瞳孔之中透着沒有希望的空洞,曾經不可一世的靈山十巫如今卑微的如同螻蟻。
冥蛟目不轉睛審視三巫片刻後龍尾一擺停在岸邊,三巫各自走上面前的冥蛟背脊,冥蛟頓時發出一聲龍吟乘風破浪託着三巫遊弋進血海之中,上面漂浮的森森白骨被冥蛟捲起的血浪衝出一條殷紅的血路,三巫一動不動依舊低垂着頭了無生機的站立在上面。
沒過多久忽然從血海方向吹拂過來的海風夾雜着濃烈的血腥味越發的強烈,然後我們看見在那迎面而來肆虐的腥風,整個血海上空突然下起密集的傾盆大雨,和白澤的描述一樣,那根本不是我們尋常熟知的雨,殷紅的雨滴猶如被灑落的鮮血鋪天蓋地的濺落在血海之中,我忽然想到血雨腥風這四個字,恐怕再沒有比眼前這觸目驚心的景象更能恰如其分解釋這四個字。
在呼嘯猛烈的腥風吹拂下那些猶如斷裂的珠簾般灑落的血雨,像是暴雨梨花的箭矢連綿不絕的飄落在三巫的身上,我們震驚的看見他們的血肉之軀在這些血雨的侵蝕下漸漸開始腐爛,白澤告訴過我們,冥界和三界之中的陰曹地府不同,五界之中死亡的衆生在進入冥界之前依舊還是血肉之軀,只有經過血海的洗禮才能成爲有資格進入冥界的亡魂。
我們親眼目睹三巫身上的皮肉在血雨中破爛,每一滴血雨飄落在他們身上皮肉頓時裂開,鮮血從身體中流淌出來順着冥界融入血海之中,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生靈才能匯聚如此浩瀚無邊的血海,僅僅是片刻的時間,之前三巫還完好無損的軀體已經在血雨中慢慢只剩下一具骸骨,皮肉被腐蝕的蕩然無存身上的鮮血一滴不剩。
當三巫的骨骸最後也無法抵禦血雨的侵蝕,支離破碎的散落在血海之中時,站在冥界身上的三巫已經是沒有生命和血肉的亡魂,最終在我們視線中變成模糊的黑點消失在浩瀚的血海邊際。
白澤鉅細無遺的爲我們描述過血海的驚心動魄,可親眼目睹這一切才明白這血海的兇險,等到三條冥蛟消失在我們視線中,之前波浪翻滾的血海又一次恢復了安靜,波瀾不驚的海面完全被森森白骨所覆蓋,一眼望去只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涼。
到現在爲止我們也沒有想到如何穿越血海,按照白澤的叮囑除了上古神皇之外只有亡魂才能通過這片死亡的海域到底冥界的彼岸。
可問題是我和小小如今都算不上是真正的冥皇,至於其他人相信根本無法抵禦血海之中血雨腥風的侵蝕,我們站在岸邊小心翼翼不敢在靠前生怕沾染到絲毫血海的點滴,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體會什麼叫望洋興嘆,我們要去的冥界就在這血海的彼岸,可如今我們卻不知所措的被阻隔在此。
白澤說過一旦進入冥界除非有冥皇的允許任何人都無法離開,若是想不出穿越這片海域的辦法,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永遠被困在這充滿陰霾和死亡氣息的血海邊。
聞卓轉頭看看四周,冥界和我想象中還是很不一樣,我原本以爲這是一個寸草不生荒蕪的世界,可事實上冥界和我之前見識過的妖界並沒有什麼兩樣,山河草木皆有唯一不同的是在冥界我們永遠看不見妖界那如今令人嚮往的陽光,照亮整個冥界的只有遙遠天際上的月輝。
顧小小說在冥界這清冷的月亮是唯一的光線,終年不落掛在天際的冷月散發着冰冷的寒涼。
“我們不可能隻身穿越血海,怎麼也得弄一個能承載我們得東西。”聞卓一邊說一邊從旁邊拾起一塊石子扔在血海之中,頃刻間石頭沾染到血海的那刻馬上被腐蝕的蕩然無存。
“沒有用的,血海能吞噬和腐蝕一切,這是用來阻隔冥界不讓亡魂擅自離開的結界,莫要說是石頭。”顧小小拾起一根枯枝扔在血海之中,枯枝居然沒有漂浮在血海上,而是瞬間沉沒下去並同時被腐蝕的乾乾淨淨。“血海之上任何東西都不可能漂浮,即便是沒有生命和形體的亡魂在這血海也會沉沒。”
“任何東西都會在血海沉沒……”我在嘴裡重複顧小小的話,良久轉頭指着血海疑惑的問。“那爲什麼這些白骨卻能漂浮在上面?”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血海又被稱之爲屍骨之海,想必就是因爲只有骨骸能存留在血海之上的原因。”顧小小搖頭回答。
“我記得白澤告訴過我,冥界七寶之一的血骨甲便是我用盤古的骨骸在這血海之中鍛造而成。”我皺着眉頭仔細思索了半天擡頭認真的說。“既然骨骸能漂浮在血海之上,那就說明屍骨是能抵禦血海侵蝕的,想必是血骨甲的原因,畢竟那是創世神盤古的骨骸,所謂血骨不分相互依託,應該是我在這血海淬鍊血骨甲導致血海不能侵蝕任何屍骨。”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有辦法穿越這片血海。”聞卓指着漂浮在血海上的森森白骨欣喜的說。“我們可以利用這些屍骨做一條能承載我們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