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慕寒止被殺那晚,房間裡的四個人都沒有發現衣櫃角落中的這個小孩,這個腳印終於解開了我們所有人的疑惑,爲什麼二十年前的秘密,除了已死的慕寒止母子外還有其他人知道的這麼清楚。
復仇!
正如同插在花瓶中那朵枯萎的黑色曼陀羅,二十年後躲藏在衣櫃中的小孩帶着仇恨和死亡回來,從年維民開始就註定這場殺戮會持續到蘇蕊的死纔算完結。
我想起第一次在慕寒止的臥室裡聽到的卡帶,裡面那充滿怨毒的聲音。
都要死!都要死!
預言終於成爲了現實,即便我們找到了腳印證實了還有一個被遺忘的目擊者,可是卡帶機中那聲音是女人的,買婚紗的也是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又是誰?
從作案手法看行兇者應該是一個男人,而且是單獨作案殺人才對,至少到目前爲止並沒有發現合謀的跡象,二十年前的冤案到今天。
九月十五日!
在慕寒止忌日的這天,冤情被塵封了二十年,慕寒止母子含冤莫白,如今終於真相大白於天下,雖然那四人用另一種方式伏法,可也算對慕寒止母子有了交代,用韓煜的話說她們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但問題是對於屠夫和雲杜若來說,這案件不過纔剛剛開始,從第一起發現的無名女屍案到蘇蕊的死亡,這一系列的案件到現在毫無進展。
“如果是爲了復仇,殺掉年維民和向忠義還有蘇蕊都在情理之中,作案動機也很清晰。”第二天的會議上屠夫取下鼻樑上的老花鏡。“可除了這三個人加上早已經死的蕭博文,兇手的目的應該很明確,但是爲什麼還死了那麼多人?”
屠夫的質疑也是我和雲杜若的疑惑,無名女屍是誰到現在也沒搞清楚,至於張松林的死現在還能解釋,他和慕寒止是有交集的,二十年前是他拿掉慕寒止和蕭博文的第一個孩子,他的死也能歸結於復仇,雖然他是自殺但情況應該和蘇蕊的死差不多。
我堅信他當時的精神狀態也崩潰了,用韓煜的話說,張松林的自殺或許和蘇蕊一樣,被鬼遮眼導致他自己都不清楚在幹什麼。
而張松林死後擺出的形狀是一個嬰兒在胎盤中的樣子,這也暗示了殺張松林的動機,從道緣堂找到的視頻中,已經證實在張松林死亡那晚地下室裡還有一個人,那人很有可能就是這一系列案件真正的兇手。
接下來的劉越武和蘇鳳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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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人的死又是爲什麼?
“從卡帶機裡的錄音,不難看出兇手在傳遞一個信息。”雲杜若想了想沉穩地說。“所有傷害過慕寒止的人都要死,其他人的死還能理解,但劉越武和蘇鳳梅算是慕寒止的親人,他們兩人從來都沒有傷害過慕寒止,爲什麼也會被殺呢?”
“都要死,兇手的意思或許不是要對傷害慕寒止的人復仇,但凡和慕寒止有聯繫的都是兇手的復仇對象。”凌國棟沉思了一會說。
“應該不是這樣的。”我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說。“如果按照只要和慕寒止有聯繫的人都要死,那婚紗店店員和周白曼爲什麼會安然無恙地活着。”
“婚紗店店員是第一個見到和慕寒止一模一樣的女人,也是因爲店員的描述引出了二十年前的案件,至於周白曼可以說是慕寒止爲數不多的朋友。”屠夫點燃一支菸皺着眉頭說。“這兩個人還活着對兇手復仇範圍的定義很重要,要知道從某種程度上講,周白曼也算是傷害過慕寒止的。”
“的確,周白曼自己也說過,在慕寒止被人指指點點的時候,她怕被牽連非但沒有和慕寒止站在一起,反而背棄了慕寒止和她劃清界限疏遠關係,比起劉越武和蘇鳳梅來說,周白曼不是更該死?”雲杜若點點頭接着屠夫的話說。
“由此可見兇手行兇的動機毋容置疑是復仇,但通過婚紗店店員和周白曼的健在也佐證了另一件事。”我喝了一口水後淡淡地說。“劉越武和蘇鳳梅可能還隱藏着其他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兇手並不想其他人知道,對於劉越武和蘇鳳梅的死定義爲復仇不準確,我覺得更多是滅口!”
“這兩個人都是慕寒止最親近的人,爲什麼要對他們兩人滅口?”凌國棟詫異地問。
“孩子!”屠夫猛然擡起頭,手裡夾着煙擲地有聲地說。“是孩子,應該是躲在衣櫃中的孩子,最瞭解慕寒止的剛好是劉越武和蘇鳳梅,從我們掌握的慕寒止檔案中就不難發現,慕寒止來往和交集的人很少,從來沒有誰提及過慕寒止除了慕曉軒外還有孩子在她身邊,可衣櫃中突然出現的腳印證明除了慕曉軒外,還有另一個孩子的存在……”
“劉越武和蘇鳳梅知道這個孩子是誰!”我恍然大悟地從椅子上站起身,對着旁邊的雲杜若說。“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去孤兒院調查的時候,護工說過檔案室起火,所有的檔案和照片都被燒燬。
“當時以爲是有人不想讓我們看見慕寒止的照片,但後來在周白曼家中得到慕寒止照片後,這個假設被推翻……”雲杜若說到這裡也驚訝地張開嘴,她應該是明白我想到了什麼。“要銷燬的不是慕寒止的照片,是小孩的照片,有人不想讓我們知道這個小孩的存在。”
“爲……爲什麼要燒燬孤兒院的檔案?”凌國棟還是有些茫然。
“慕寒止是孤兒,她認識和交集的人很少,突然出現的小孩不會是其他地方的,慕寒止是孤兒,她經常會回孤兒院看望蘇鳳梅,認識的小孩當然是孤兒院的。”屠夫深吸一口煙淡淡地說。“而且那天是慕曉軒的生日,慕寒止應該是從孤兒院帶着另一個小孩回來陪慕曉軒玩耍,而她帶走的這個小孩是誰蘇鳳梅一定知道,這就是蘇鳳梅爲什麼要被殺的原因。”
“劉越武被殺的原因也應該一樣,他把慕寒止當親人,慕寒止帶小孩回家想必很喜歡這個小孩,慕寒止一定把這事告訴過劉越武。”雲杜若在旁邊繼續補充。“劉越武和蘇鳳梅都知道這個不爲人知的秘密,或者也算不上秘密,但是誰會想到那小孩居然會回來復仇呢。”
屠夫結束了會議,一切的起源和關鍵都在孤兒院,偵破的重點重新回到孤兒院,他讓我和雲杜若立刻趕到孤兒院,想方設法也一定要找出二十年前這個一直沒有露過面的小孩。
去孤兒院的路上,雲杜若一邊開車一邊和我討論案情,她的臉上這段時間的疲倦一掃而光,或許是因爲案件有了新的進展,她整個人信心滿滿,充滿了活力和精神。
我瞟見她手腕上的風鈴手鍊,時不時發出悅耳的鈴聲,我突然想到鬼市坐在柳樹下神秘的年輕人,這些天全神貫注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案子上,一直想找一個機會重新去見見那人。
“先去一趟鬼市。”
“鬼市?”雲杜若詫異地偏頭看我一眼。“去鬼市幹什麼?”
願賭服輸,我終究是輸了,那人一語中的算出那晚的菜餚,韓煜後來對我說太張狂,那人明明非等閒之輩,我居然想着僥倖幫雲杜若贏那面銅鏡。
可賭約中我若輸了,我答應那人幫他找回那面鏡子的主人,這個奇怪的要求當時我並沒有想太多,我甚至都不知道那面鏡子的主人是誰,我曾想過或許就是那人一句戲言,或許是看我輕狂不知輕重,因此才用這樣的方式向我證明他的厲害。
君無戲言!
可我每一次想到那人口中說出的這四個字,我的僥倖就蕩然無存,這四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有一種莫名的威嚴,似乎不容許任何人違背和反悔。
何況他也答應過我,違法亂紀殺人放火的事我不會做,而且我最後也補充了一句,要錢也沒有。
既然這些他都答應,我實在想不到我還能幫他做什麼,或許是出於好奇,我真還想見見那人,還有那鬼市中的茶館,我曾在夢裡去過的地方,似乎一切都在暗示我和鬼市有某種淵源,也許答案就在那人的身上。
雲杜若把車停在鬼市的路邊,我和她去上次見到那人的地方,柳樹依舊在風中搖曳,可樹下我並沒有再見到那人,若不是柳樹上繫着的那些鈴鐺,我甚至都有一種南柯一夢的感覺。
只測有緣人!
我想起那人對我們說過的話,韓煜也提醒過我,那人非比尋常,不是我想見就能見着,若是想見我怕是躲都躲不開。
我在心裡暗暗嘆了口氣,多少有些失望,倒不是輸了賭約不能兌現,只是我隱約總是感覺那人我在什麼地方曾經見過,那一次在這裡見到他的時候,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但怎麼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