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桑棠避開他炙熱如火的眼神,暗暗唾了一口,狐狸!全是狐狸!這些人,就沒一個簡單的!
見她不答,龍炎捋了捋玉冠的纓帶,半側着臉,好整以暇的看向她,一雙鳳眼眼尾微微上挑,眸光瀲灩,眸波含笑非笑,燭光瑩瑩,落在他的臉上,半明半暗,明亮的部分,俊美白皙如玉,風姿綽綽,晦暗的部分,神秘莫測,誘人深入探索。
慕瑾之是十分美男,龍炎這等八分美男,姿色亦不俗,許桑棠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八分的妖孽也是妖孽!不是她這個凡夫俗女能夠抵擋得了的!
也許是她的目光太過放肆,龍炎臉上的神情又太過晦暗不清,屋子裡陡然滋生出曖昧的氣氛。
“棠兒——”
龍炎見許桑棠被自己的美色迷惑,心中暗喜,臉上卻不動聲色,緩緩伸出手,想去撫摸她的臉,就在他的手感要觸到許桑棠的肌膚時,她突然驚醒過來,臉微微後仰,恰恰避開了龍炎的碰觸,龍炎那隻修長好看,白皙如玉的手,就那麼僵在半空中。
“你使詐!”
許桑棠氣鼓鼓的嚷嚷,龍炎毫無尷尬的縮回手,鳳眼一挑,脣邊盪出一絲笑意,“我怎麼使詐了?”
“你用美男計!”
龍炎脣邊的笑意愈發盪漾,就連那雙溫潤淺淺的鳳眼也瞬間明亮起來,光華熠熠,就像太陽投射在清幽湛藍的海上,微微盪漾的海水便是他的眼波,靜靜流轉,說不出道不明的迷離和魅惑。
許桑棠狠狠剜了他一眼,別開臉去,“有慕瑾之珠玉在前,你這等姿色迷惑不了我的。”
龍炎眼裡的光一沉,臉上仍是笑意淺淺,“是嗎?那剛纔看得眼發直的是誰?”
“我那只是一時不察,着了你的道,若我有所準備,你可迷惑不了我!你不信的話,儘管再試試!”
“那麼,現在是棠兒邀請本宮用美男計嗎?”龍炎笑道,他臨窗而立,玉樹臨風,俊美不凡,氣度高華,偏又對她笑得溫柔多情,若是一般女子,早芳心亂顫,恨不得撲入他懷中。
許桑棠瞪了他一眼,一句‘東施效顰’便把他刻意營造的曖昧氣氛無情的粉碎,龍炎笑得有些無奈,“棠兒啊,你可真是不解風情。”
“我若是解風情,知情識趣,宛如解語花一朵,太子殿下還會和我坐在這裡,無所顧忌的談天說地嗎?”
龍炎一愣,隨即笑容盪漾開來,“棠兒說的是,本宮要的便是棠兒這份與衆不同。”
“什麼與衆不同,不過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罷了,太子殿下過譽了。”
“情人眼裡出西施?這句詩好,應景又合情合理,棠兒可不就是本宮心心念唸的情人?只是本宮不知的是,在棠兒心裡,本宮是否也是棠兒的情人?”
“情人,有情有愛才叫情人,我們倆算什麼情人,頂多算你暗戀我。”
“暗戀?不,本宮戀得光明正大,明目張膽,無所顧忌。”許桑棠聽了,不由得翻了個白眼,龍炎不覺得她舉止粗俗,只覺得她率性可愛,“當然,若是棠兒肯答應本宮,那本宮的戀就不是暗戀,而是……”
“打住!再談這個我翻臉了!我丈夫剛入獄,你就要我和你雙宿雙飛,舉案齊眉,你這不是把我往道德的火坑裡推嗎?人民羣衆會罵死我的!你可不能害我!”
“棠兒的意思是,要本宮先放了慕瑾之,棠兒才肯跟本宮回東宮?”
龍炎臉上帶笑,眼裡卻掠過一絲寒光,許桑棠嗤之一笑,“你會放嗎?”
“不會!”龍炎拒絕得斬釘截鐵,許桑棠揚眉,“同理!我也不會跟你回東宮。”
“什麼意思?”龍炎眼底的寒意越來越重,許桑棠只當沒看見,“棠兒的意思是爲慕瑾之求情嗎?想要本宮放了慕瑾之?”
“你的語文是不是體育老師教的?我的話那麼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你還能聽成這樣?我真是服了你,我的意思是因爲知道你不會放慕瑾之,所以,我從沒有想過爲慕瑾之求情。”
龍炎眼底的寒意散去,許桑棠繼續道,“當然,就算你放你慕瑾之,我也不會跟你回東宮的。”
“爲何?”
“爲何?太子殿下,拜託你不要問這麼簡單弱智的問題好嗎?還問我爲何?還能爲何?我的夫君都出來了,我當然和他夫妻雙雙把家還,還跟你去東宮幹嘛?”
“你既然不是爲了向本宮求情,爲何還要約本宮相見?”
“我有說過是我約你的嗎?”
許桑棠一挑眉,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龍炎劍眉微蹙,“不是你嗎?”
“當然不是我!是慕瑾之的心腹,知道你對我有那麼點意思,把我送來求情,可惜,他們高估了我的魅力,低估了我的脾氣,我若是那種別人叫我做什麼都乖乖聽從,就不是許桑棠了!再說了,我知道你對我有不良企圖,肯定離你越遠越好,纔不會無聊得往你跟前湊。”
龍炎被許桑棠說出的‘不良企圖’弄得又氣又笑,“若本宮喜歡你,算不良企圖的話,那本宮認了這個罪名!”
“這個罪名無論你認,或是不認,它就在那裡,不離不棄,等着你。你想否認也沒用,反正我心裡認定你了。”
“認定本宮?”
龍炎鳳眼上勾,揚脣一笑,刻意加重‘認定’二字,許桑棠沒好氣的刺了他一眼,“你非要抓我的語病做什麼?我只是說我認定你對我的確有不良企圖,不是說認定你這個人,算了,跟你沒什麼好解釋的,你就是故意歪曲我的意思!”
龍炎脣邊的笑意擴大,“無妨,你不認定本宮沒關係,本宮認定你就行了。”
難得抓住許桑棠的痛腳,龍炎翻來覆去的把‘認定’二字說了一遍又一遍,臉上還帶着曖昧的笑意,恨得許桑棠牙癢癢,又拿他沒轍,總不可能撲上去把他痛打一頓吧?
看來,男人骨子裡都是無賴!慕瑾之是這樣,看似溫潤如玉,平易近人的龍炎也好不到哪去!
她再也不要被他溫潤儒雅的外表騙了!騙子!全是騙子!
“就算你認定我一輩子,我也不會認定你的!你再說這兩個字,我真和你翻臉了!”
許桑棠氣哼哼的說,龍炎笑眯眯的說道,“無妨,本宮等你一輩子,等你認定——”
話音未落,許桑棠轉身就走,龍炎見她果真生氣,連忙抓住她的手腕,“別生氣,我不說就是了。”
許桑棠瞄了他一眼,不說話,龍炎已經將近一個月沒看見她,哪捨得放她就這樣走了,忙道,“你若不信,我發誓!”
許桑棠氣咻咻的刺了他一眼,“我纔不信,你們這些朝廷裡的人,皇宮裡的人,個個滿嘴謊言,發誓跟放屁似的,一天能放好幾個。”
龍炎啞然失笑,“你說話怎麼這般粗魯,放屁那樣的字眼張嘴就來——”
“粗魯?我是俗人,說話就圍繞着吃喝拉撒睡五個字,你要不樂意聽,我還不樂意說呢,放手!我回去了!”
“不放!”龍炎色從膽邊生,乾脆把她的小手握在掌心,她的手與別的女子不同,柔軟滑膩之餘,掌心有薄薄的繭,手指修長柔韌,透着力度,如她的人一樣,看似清麗柔軟,嫋娜多姿,實則骨頭便是竹子做的,又直又硬,戳得人渾身疼,卻疼地欲罷不能。
這麼一握,他便鬆不了手,握得更緊,一把將她拉入他的懷中,“棠兒,做我的太子妃!”
“你覺得可能嗎?”
許桑棠怒衝衝的掙扎着,龍炎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環着她的腰肢,許桑棠掙扎片刻,見自己做的全是無用功,便放棄了掙扎,與龍炎面對面,大眼瞪小眼。
“爲何不可能?”龍炎臉色沉了下去,慕瑾之!一定又是因爲慕瑾之!
“慕瑾之無官無職,我嫁給他,全大昭都說我高攀了,個個認定是我狐媚了慕瑾之,你身爲太子,身份尊貴無比,你的太子妃,必定出自名門世家,端莊賢淑,家世顯赫,我出身卑微不說,無權無勢不說,還是已經嫁過人的,你覺得你的父皇,和支持你的臣子,會允許我做你的太子妃嗎?”
“到那時,我狐媚之名更是家喻戶曉,不用等皇上一杯毒酒賜死我,恐怕大昭的老百姓,一人一口唾沫淹都淹死我!我覺得這種死法太噁心了,太不轟轟烈烈了,我不要!”
龍炎臉色漸漸緩和,“原來如此,只要不是因爲慕瑾之,一切好辦!父皇那邊,我會求他,只要搬出母后,他對母后心懷愧疚,我再哭求幾句,他一定會答應我,至於身邊的老臣,我也會勸說他們,至於天下百姓,父皇答應,本宮又願意,他們也不敢說什麼。”
許桑棠擡頭看着他,一眼不眨,忽然眨了眨眼,“殿下不想當皇帝嗎?”
龍炎一愣,神色有些慌張的看向外面,見房門緊閉,才稍微放下心來,道,“父皇千秋萬載,本宮並沒有別的想法。”
許桑棠柳眉一挑,面露鄙夷,“虛僞!你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你想不想當皇帝?一個字,當還是不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