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愔說道:“父皇,兒臣以爲,在這個案件中,魏王李泰不是主謀,但是也不僅僅是受到矇蔽,他是脅從。”
李愔對李泰問題的定性和李世民的有着很大的區別。
李世民避重就輕,定性李泰只是受到矇蔽,因此就可以免責。
李愔的定性就不同了。主謀承擔主要罪責,脅從根據其所犯罪行的大小,依舊是要受到處罰的。
太子李愔對於李世民,一向是大力支持,這次他的態度,令李世民頗爲意外。他不滿地說道:“你說李泰是脅從,有什麼證據嗎?”
李愔說道:“兒臣有充分的證據,李泰在這起案件中,積極參與了丁慎明等人的陰謀。”
李世民剛想讓他把證據公示出來,忽然想到,萬一太子掌握了李泰犯罪的確鑿證據,在朝堂上公佈了,那麼就沒有任何挽回餘地了。
他略一沉吟,說道:“既然本案有疑問,那麼就應該仔細審理,今天早朝就這樣吧,回頭你把所掌握的證據,送到朕的書房來。”說着他就站起身來。
李世民想先退一步,看看太子他們到底掌握了李泰的哪些證據。然後再研究對策。
他沒有料到,李愔這次是鐵了心要搞垮李泰。他沉默着不說話。大臣們也都沉默着,沒有像往常一樣,對他行禮,說“恭送皇上”的話。
看到這種情況,李世民也只好又坐下了。他厲聲問道:“太子,你打算怎麼樣?”
李愔平靜的說道:“由於李泰的緣故,很多人深受其害,他們有權知道,李泰有哪些罪行。”
皇甫端站出來說道:“皇上,老臣懇請太子殿下公佈魏王李泰的罪行,還老臣冤死的孫女一個公道。”
魏徵也站出來說道:“臣也有魏王李泰犯罪的證據,請允許臣在這裡公佈。”
孛貼站出來,用有些怪腔的漢語說道:“皇上,臣有充分的證據證明,李泰勾結大食帝國商人,意圖謀害皇上。”
李凝兒站出來說道:“父皇,兒臣被魏王李泰逼迫,險遭不測,請父皇爲兒臣做主。”
李孝恭站出來說道:“魏王李泰造謠污衊,玷污臣女兒的清白名聲,臣請皇上主持公道!”
程咬金說道:“臣的兒子,差點就被魏王李泰害死,皇上,你要給臣主持公道!”
戶部尚書高靜明出來說道:“皇上,臣彈劾魏王李泰,他假借爲皇上準備泰山封禪事宜,從戶部支取了大批錢財,虛報冒領,中飽私囊。”
蜀王李恪站出來說道:“父皇,兒臣彈劾魏王李泰,當年暗中指示人破壞修繕黃河決口,誣陷兒臣貪污賑災款。”
“皇上,臣彈劾魏王李泰,隨意捏造罪名,貶斥大臣,排除異己。”一個御史出來說道。
“皇上,臣彈劾魏王李泰……”另一個御史說道。
“皇上,臣彈劾……”杜荷的哥哥杜構也站出來說道。
……
朝堂上站出來一大片大臣,都是彈劾魏王李泰的。
李世民有點傻眼了,他沒有想到,竟然有這麼多人出來彈劾李泰,看來李泰是激起了衆怒!
這時,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一向支持自己的,房玄齡也站出來說道:“請允許大家公開魏王李泰的行爲,看看他是否觸犯了法律。”
李靖、侯君集、馬周、尉遲恭等人站了出來,說道:“臣等附議。”
接着,數百位大臣一起站了出來,說道:“臣等附議。”“臣等附議。”
大臣們羣情激奮,氣勢洶洶,和剛纔的沉默截然不同。
李世民英明神武,他看到這麼多大臣都反對李泰,心中開始有些開始反思。但是,此時他覺得自己的面子下不來,並且,煙癮(鴉片)也上來了。
他吞下幾粒藥丸,藉機平息一下自己的情緒。
其實,對於李泰的行爲,他並不是一點都不知道。但是,他不能朝堂上公佈,一旦在這裡公佈了,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他實在沒法跟長孫皇后交代。而且,李泰是他最喜歡的兒子,他總不能看着自己的兒子出事吧?
他喝了幾口水以後,望着大殿裡黑壓壓一片的大臣們,他覺得,大臣們說的李泰的罪行,不應該有這麼多,這裡面應該有很大的水分。
他決定試探一下,先找一個突破口。他看了看那些彈劾的人,眼睛盯上了程咬金,他不認爲這件事跟程咬金有什麼關係?
於是,他揮揮手說道:“列爲臣工,請你們回到原位,朕逐個問來。”
李愔首先站回了原位,大臣們也都退了回去。
李世民問道:“程咬金,你先來說說,魏王李泰,怎麼就謀害你兒子了?”
程咬金站出來說道:“貞觀13年,魏王李泰派人行刺太子殿下,就是當年的樑王殿下。臣的兒子程處默,負責護衛樑王殿下前往西域,途中多次遇刺,臣的兒子身受重傷,差一點就沒命了。”
李世民問道:“你說魏王李泰行刺太子,你有證據嗎?”
程咬金說道:“臣有充分的證據。當初臣的兒子抓獲了很多刺客。樑王殿下的手下也真是沒用,他們審問這些刺客,居然問不出來。
後來,臣親自去審問他們,嘿嘿,這狗日的刺客,他在俺老程手裡,還敢不招供?老臣只審問了半天,他們全都乖乖招供了。”
程咬金審問犯人,有一個絕招,這種招式叫做“非刑。”這種刑法,就是拿着一根筷子,在犯人的鼻孔裡頭用力攪動。
大家都知道,如果人的鼻子,意外的受到了碰撞,是個什麼感受?那種痠痛的感覺,絕對是讓人難以承受的。
程咬金說道:“那些兔崽子們,當場就寫下了供狀。
當年,臣就想把這些供狀交給皇上,可是太子殿下說不想讓皇上您爲難,就讓臣不要提起此事了。
皇上,您現在?”
李世民一聽,知道自己選錯了對象。這件事,當年已經壓下去了,現在不能再提起了,否則李泰恐怕是沒有活路了。
李世民看看臺下的這些大臣們,他現在心裡明白,這些人說的恐怕是真的,他們手裡一定是掌握着不利於李泰的證據。他沉吟着,心中想着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