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膽小鬼,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怕些什麼!”她撂下話,頭也不回的離去。
陸雋遲下巴緊繃,他自嘲的一哼,他怕什麼?他怕失去她,他怕傷害她……
他皺着眉頭,緊緊盯着閉緊的門扉。
他活了三十幾年,從未有什麼事情讓他去逃避過,也沒有什麼事情讓他優柔寡斷過,唯獨在感情上,他不敢靠近,更不敢靠近。
他可以縱橫商場、情場,他也可以在無數女人間周.旋,從不投入感情,可是唯獨這份遲來的愛情,讓他望而卻步,卻又躍躍欲試。
愛情,有時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得到或失去,只在一瞬間。
他承認,周以陌是特別的,很特別,特別的讓他無法忘記,就是因爲這份特別,阻止自己不能去靠近她。
他怕傷害,也怕傷害她。
有時候,沒有得到,或者沒有開始,反而比得到了又失去,會好很多。
所以,沒得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昨天晚上的所作所爲,他的態度,或許傷了她,這樣的傷害,遠比,以後的傷害來的好。
他知道,他們之間不會有結果,因爲他不容許,他們之間有什麼結果。
他閉上眼睛,掩下心底奔騰的一切,就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當他察覺到現在已經傷害她時,他還是忍不住的心痛。
一切彷彿如常,他彷彿不知道酷兒在他的公司裡上班,自從那天過後,他們,甚至沒有相遇過。
下了班,推了所有的應酬,他窩在辦公室的裡,也沒工作,什麼也沒做,就愣愣的發着呆,距離那天已經過去七天了。
七天,他再沒見過她。
雖說,公司的部門很多,就連,他在餐廳裡,都從未遇到過她。
他支着下顎,有些自嘲的勾起脣角,明明被思念折磨的心不在焉,卻因爲太多的後顧之憂,不願靠近她。
陸雋遲啊,陸雋遲,你簡直在自虐啊!
桌上的手機,嗡嗡的震動聲傳來,他看着屏幕上的來電顯示。
手指一彈,接起電話,“爺爺!”
“你小子怎麼好幾天不回來了,今天晚上不準加班,回來吃飯!”
他挑起眉梢,看了看時間,沉默半晌道:“好!”
掛了電話,他看着泛着冷光的屏幕,從衣架裡取來衣服,準備下來。
進入電梯,在按下樓層的時候,略略的猶豫,手指摁下36。
36層,沒有一點的燈光,他似乎還能隱隱約約的想起那天,在那一盞昏黃間的*。
站在她的辦公桌前,他靜靜的立在那兒,許久才離去。
驅車回到大院。
他手裡搭着西裝,慢條斯理的將西裝擱在客廳的沙發扶手上,才踱步到一旁,看着陸雋凌跟老爺子下棋。
“吃過了嗎?”
“還沒!”他道,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低低道。
“有心事啊?”老爺子的視線從棋盤落在他的身上,目光帶着幾分打量。
陸雋遲挑了挑眉,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拿起一個蘋果慢條斯理的吃起來,也沒搭話。
“我記得,將近一年多以前,你有過這樣的現象!”
陸雋遲險些讓吃了一口的蘋果給嗆着,“您記性真好!”
“哼!”老爺子,將手中的白玉棋子隨意一甩,“你到底想幹什麼!”
陸雋凌眼珠子一轉,“爺爺,咱家規,不得在吃飯前,訓孩子!”
“孩子,還孩子,你們兩個沒一個讓我省心的,都三十好幾了,快急死我了!”
“我去吃飯!”陸雋遲一邊吃着蘋果,一邊優雅的旋身去了偏廳。
陸老爺子,剛要發火,陸雋凌咳了聲,“爺爺,你沒覺得,這是戀愛的跡象啊,他這麼多年了,都太正常了,好不容易不正常一回,您應該高興啊,對不!”
老爺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去,你去給問問去!”
“得令!”
陸雋遲坐在長長的餐桌前,慢條斯理的吃着面。
陸雋凌將一張帶着壞笑的英俊臉龐湊到他的面前,“不是我說,你對那天的那小姑娘,有意思!”
陸雋遲挑眉看了他一眼,優雅的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你不說,你不說我,有的是些法子知道!”
“我是他監護人!”
“啊?!”
“啊什麼啊,就這樣!”陸雋遲沒什麼情緒的道。
監護人是個什麼樣的概念,他們或許比誰都清楚,現在這個年代了,社會已經進步了,很多事情,似乎都變得不重要了。
可是,在老爺子的眼裡,監護人與被監護人相愛了,似乎是個很難以接受的事兒。
陸雋凌坐在他的對面,有些犯難的託着腮。
這老大,老天不是在惡意的整他吧!
這就不說了,他就見過那女娃一次,就知道,不是個好惹的主兒。
加上老大的性子,兩個人要是在一起,簡直是難如登天!
“那你打算怎麼辦?”
“不怎麼辦,就那麼着吧!”陸雋遲繼續不冷不淡的道。
“她對你,是什麼態度?”
“有那麼點感覺吧!”
“老大,不是我說你,如果你覺得你們往後的日子很困難,要麼就別去招惹人家,要麼就好好的對人家,可千萬別像楚兒似的,你看看,現在整的亂七八糟的,這一旦讓人愛上你,再甩了人家,不大好吧!”陸雋凌猶猶豫豫的道。
“這種事情,不用你教我,你有資格教我?”整天在清一色的男人堆裡打滾的人,有什麼資格說他。
“ok,我閉嘴,我明兒就回去了,這麼着吧,老爺子是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你的,吃完飯,去請安,我撤了,明天我要回隊裡,還有,我最後多嘴一句,其實吧,有時候,愛情的發生,是不在乎年齡、身份的,只要你幸福,找一個那麼小的嫂子,我是可以接受的!”
越說,陸雋遲的眉皺的越深,陸雋凌看着苗頭不對,離開閃人。
簡單的吃了點東西,陸雋遲走到客廳,就看到老爺子坐在客廳裡等他。
陸雋遲坐到他的對面,沒說話。
“你跟方凌,怎麼樣了?”
“沒怎麼樣,我最近的工作有些忙!”他如實道。
“方凌是個好孩子,家世也不錯,人更是沒法說,留過學,跟你一樣,喝過洋墨水,你們也有溝通的語言,要是真在一塊了,也沒什麼不好,她,我挑不出毛病來,算算,你們也是青梅竹馬,不是?”
陸雋遲聽着,一直不說話。
“對人姑娘有意思嗎,還是你自己有合適的,爺爺不是老古板,在經歷了你爸媽的事兒之後,你們自己合適,我也不多管!”
陸雋遲依然沉思着,老爺子跟着皺起眉頭,“你小子,倒是給我說話啊!”
“我沒的說!”
“你沒的說,人方凌又來看我了,陪着我這老頭子遛鳥,下棋的,要是人對你沒意思,能對我這老頭子這麼好嗎!”
“爺爺,我知道了,我自己會掂量的!”
老爺子,擡起頭看了他一眼,有些欲言又止,最終,什麼話都沒說,就上了樓。
他之所以這麼個歲數了,不願成家,不願投入感情,是因爲之前的事情對他有了影響。
雖然,他已成年了,有些事情,在他心中依然留下了很深的陰影。
看着爺爺的背影,陸雋遲皺了下眉,對着他的背影道,“爺爺,有些事兒,您做主吧!”
老爺子心一痛,這孩子啊,一直都活的不是自己,自己想要什麼的,埋藏在心底,只爲了讓他這個老頭子高興。
陸城深深的吸了口氣,搖搖頭上了樓。
翌日,百貨集團店慶的策劃會議上。
陸雋遲皺着眉頭,看着秘書送來的策劃書,他挑着眉頭,環視四周,“了無新意,一點都吸引不了我,能吸引我們的客戶嗎?”
會議室裡,鴉雀無聲。
陸雋遲皺着眉頭,視線落在了策劃部總監的身上,“新人呢?也沒有很好的創意?”
陳怡咳了咳,“陸總,我這裡有一份創意策劃,不知……”
“說說!”他道,齊晨就接過策劃書遞給陸雋遲。
他翻閱了幾頁,脣角微微一勾。
“繼續說,繼續說說給他們聽聽!”
“店慶,如何才能吸引消費者,無非就是兩個字,讓利,顧客覺得有利可圖,自然會來光顧,如今各大百貨集團都讓利,如果力度相差無幾,顧客自然選擇方便的地方購物,既然讓利,自然要讓顧客裡子面子都滿意……這就是提案裡提到的,舉辦vvip答謝宴,而vip呢,限時多倍積分……”
陳怡簡單的做了彙報,陸雋遲點點頭,“很不錯的策劃,你的電子?”
陳怡搖搖頭,“陸總,這是剛來實習生,早先做的策劃案!”
“實習生?!”陸雋遲的笑加深,“實習生能想出這般好點子,可見,你們某些拿着六位數薪水的人在幹嘛!”他話鋒一轉,“實習生呢,讓她進來,把她的創意詳細的做彙報,教教他的前輩們!”
“她,請假了!”
“請假?”
“是啊,生病了,而且,有點嚴重!”陳怡繼續道。
陸雋遲點點頭,看了齊晨一眼,“這麼好的員工,齊秘書,是不是應該代表公司去看看啊,叫什麼名字,空了,讓齊秘書去看一眼!”
“周以陌!”陳怡的話音剛落,陸雋遲笑,便僵在脣際。
他斂下眉,沉默半晌,便斂去自己多餘的心思,繼續開會。
會議結束了,他回到辦公室,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整個城市。
他雙手插在褲袋裡,一張好看的臉,在陽光的照耀下,好看的沒法形容,只是眉宇間的褶皺,彷彿有解不開的深愁。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他走出辦公室直奔人事部。
灰白相間的條紋長袖襯衫,黑色的西裝背心,以及同款的黑色西裝長褲,如此裝扮出現在人事部,讓一衆女同事,莫不神魂顛倒。
陸雋遲將襯衣的袖子捲到了粗壯的手臂上,頸上的領帶也已經鬆開,只是象徵性的掛着。
再看看,陸總如此的打扮,外人還以爲出什麼事兒了呢。
潘意正好從人事部總監的辦公室裡出來,看到他,“陸總!”他眸光一轉,便喊着人事部總監出來。
陸雋遲進了辦公室,調出周以陌的請假檔案,才知道,她已經請假一週了。
從那天之後,她就再也沒來。
他皺着眉,深吸了口氣,酷兒不是那種去逃避的人,若不是真的病的嚴重,依照她的性子,她是不會請假的。
從人事部出來,一整下午的時間,他的工作效率打了折扣。
沒到下班時間,他就拎着西裝外套走出辦公室。
走到齊晨的辦公室前,“你把的後面的行程推一下,我有點事,要出去!”
“陸總,可是,今天晚上,您說過要越方小姐,一起吃飯的!”
陸雋遲的頭也沒回,“你就說,我今天晚上臨時跟土地局吃飯,改天約他!”
不容齊晨再說些什麼,他就進了專屬電梯。
到了地下停車場,他取了車子,直奔目的地。
狹窄的巷子前,他將車子停下,下了車皺着眉頭,看着有些破舊的小四合院。
這樣的環境,與光鮮亮麗的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看着門牌號,在134號前,駐足腳步。
門前擇菜的大姨,皺着眉頭,看着他,“你找誰?!”
“周以陌,是住這兒嗎?”
“你是來找小陌的啊,病了,好幾天沒出門了!”
心,就莫名其妙的別揪起,他喉頭一緊,看着那打理的井井有條的小院子。
“這姑娘啊,死倔,去拿了藥,也不讓讓照顧,就窩在*上,我去敲門,也不開門,哎……”張大媽,一邊說着,一邊起身,帶着陸雋遲朝裡面走。
陸雋遲沉默着,跟着張大媽朝裡走去。
那樣的夜,那一個充滿着*的角落,他縱容了一切。
至今已多日,陸雋遲仍不願回想那夜過後,再見她,他們如何收場!
只是,人,最終還是來了。
因爲擔心,也因爲心痛。
“她這幾天,吃過什麼東西嗎?”
“哪有吃過什麼東西啊,這丫頭啊,可招人喜歡,做事利落,平時下了班就跟我打掃院子,上週回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下了班,飯也沒吃,就坐在院子裡發呆,大半夜了,也不進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這不,第二天就病了,請假,還是我給請的,額頭那個燙來,死活就不去醫院!”張大媽,一邊說着,一邊嘆氣。
“麻煩您把她屋裡的備用鑰匙給我,我去看看她,也麻煩您給她做些吃的!”陸雋遲啞着聲音道,一邊說着,從口袋裡掏出一些錢,遞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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