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時,她與君懷笑四目相對,目光堅定又從容。
而一句話,更是讓君懷笑一陣感觸。
好一個共同面對,眼前的這個小丫頭,何時有了這樣的覺悟,或者說,她一直就是這樣一個人。
終於,君懷笑沒有再堅持。
“蠱毒?”聽完君懷笑的話,季琳震驚的色彩不比下午聽到甲子和甲午說的話時差。
當時甲子和甲午不過是告訴她那黑蛇是爲她養的,蛇血也是爲了做她的藥引,季琳當時就已經震驚得不得了了,現在君懷笑居然告訴她,她中了蠱毒。
我擦,那是什麼鬼玩意兒?
蠱這東西,她還只是在書和電視節目上看到過,並不十分了解,只是聽說某些地方的少數民族流傳的巫術,但都只是流傳,至今已經不能肯定究竟還有沒有這種東西的存在。
蠱是個很玄乎的東西,也分了太多的種類,各種各樣的蠱,所造成的後果和危害也不同的,但大部份最後的結局,都是致人死亡。
並且中蠱後,除了找到下蠱之人將蠱引出之外,沒有其它辦法可以醫治,雖然也聽說有許多治蠱之法,但又說那些方法多不可取,除了下蠱之人。
或許是有些許知曉,季琳雖然震驚,卻並沒有覺得害怕,而除此之外最大的反應,就是疑惑。
君懷笑點點頭,神色不似之前那般輕鬆,變得肅色幾分。
“可是我怎麼會中蠱毒的?我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誰會這麼對我啊。”她邊說邊想了想,但實在是想不出個頭緒。
畢竟不是有深仇大恨,一般不會對人輕易下蠱,就像泰國的降頭一樣,必然是有所原因,纔會用這麼惡毒的方法。
嗚嗚嗚,她雖然貪財好色,但也算樂善好施,說起來也是個好人,這總不能是天譴吧。
“此事爲兄亦一直在調查。”君懷笑默了默,才又出聲。
說時,他的神情間帶着一絲頓色,似是隱藏着什麼。
季琳並沒有注意到他這細微的反應,而對她來說,如果君懷笑還沒調查出結果的事,再追問也是徒勞,於是問道:“所以之前我經常莫名長時間昏睡,也是因爲蠱毒的關係?”
“是。”君懷笑回答。
“那我會死嗎?”季琳又問。
比起是誰下的蠱,這大概是季琳目前最關心的問題了。
“爲兄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君懷笑看着她,語氣堅定的說道。
季琳心中一暖,這算是對她的承諾麼?因爲在乎她,所以不會讓她死。雖然結局究竟如何,誰也無法預料。
“君哥哥有辦法治這蠱毒?”她忍不住問。
說得這麼堅決的樣子,總是因爲有辦法纔有這樣的底氣吧?
“若爲兄說沒有,琳會是否會很失望?”君懷笑眸光柔和下來,帶着心疼,但並不強烈。
或許是不想表現得太明顯,那樣怕只會加深季琳心中的擔心和害怕。
季琳搖搖頭,沒有將心裡那縷失望表現出來。
在她眼裡,是人都會有無法達到的高度無法解決的事情。
君懷笑讓她安心讓她無憂護她周全,但她知道,他跟自己一樣,依然是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她也並沒有覺得這樣的君懷笑顯得很弱,倒更貼近她心目中的模樣。
“雖說蠱毒難治,但亦不是沒有辦法,琳妹不必太過擔心。並且有黑蛇血做藥引,此毒並不會對琳妹造成太大的傷害和影響。”畢竟她所中的蠱毒,毒發的引子並不在嗜睡上,這只不過是一種正常的反應罷了。
只是對於真正會引起蠱毒發作的原因,他仍然對季琳作了保留。
只有這件事,是他現在不能對她坦白的。
季琳點點頭:“我明白了,所以意思是我暫時不會死咯?”可是能活多久?她真滴很怕死啊!
“你會活很久。”君懷笑回答,“爲兄已差人去尋找燕神醫,若是找到他,能得他施術,這蠱毒便不是難事了。”他沒有告訴她,這燕神醫有多難找,即使找到,要說服他出手相救又有多難。
“害怕嗎?”看季琳沒有說話,君懷笑心疼的問她,聲音溫柔得像是要把她融化一般,連同她體內的蠱毒。
“嗯。”季琳點頭,“我怕死。”
她不是那種在這種時候還說得出不怕的話的那種人。
“爲兄不會讓你死的。”君懷笑說道。
“所以現在又不那麼害怕了,畢竟還有希望。”季琳笑了笑,面對君懷笑,那種害怕的感覺的確不再那麼強烈,或許對於愛……這就是最明顯的表現吧。
有他在身邊,一切都可能變成自己意想不到的樣子,即使是面對未來並不確定的死亡。
君懷笑看着季琳輕快的表情,知道她在隱藏什麼擔心什麼,卻也只能是獨自暗歎。
他沒有告訴她,下蠱的人是誰,若是讓下蠱的人引蠱,一切都不必那麼複雜,但相比尋找燕神醫,要讓下蠱的人引蠱,卻反而更難。
其實季琳也不是沒有想到這點,她想說找到下蠱的人就好了,但想想,自己身懷青冥寶藏的秘密,雖說近幾個月風平浪靜,但以之前的那些遭遇,如果有人盯上她,暗中對她動任何手腳也是極有可能的,那樣的話,這範圍就太廣了,要找到下蠱之人,那是大海撈針難上加難。而找燕神醫就目標明確,衡量起來,顯得簡單得多。
……
季琳對自己中蠱毒的事接受大於驚訝,只是在晚上喝藥的時候,她怎麼都喝不下去了,尤其是一想到上午甲子和甲午放蛇血的畫面,她忍不住起了乾嘔。
而她也才知道,那看起來黑紅黑紅的顏色,正是血和一種叫什麼茯芷的藥材煎熬而成,茯芷色深,熬出來就黑乎乎的。
越想越沒法下嚥,做了好久的內心掙扎,才勉強喝了下去。
末了,想到那幾條黑蛇,季琳覺得罪過,直到君懷笑告訴她,黑蛇雖然被放血,但每放一次,都會用藥物爲它恢復傷口,再以藥物餵食,很快便會恢復正常,季琳這才略微的安了安心。
……
新元節過後的第二天,宮裡突然來人了,帶來了很多東西,據來人說,都是皇帝賞賜給季琳的。
來人走後,季琳看了看那些東西,許多她都叫不上名字來,不過在香凌看過之後,知道都是些名貴的補物之類的。
不過季琳並沒有覺得多受用,節都過了,才送這些東西過來,有卵用啊。
只是想想,反正不要錢的東西,有還是總比沒有好吧。
“香凌,把這些東西收拾收拾,帶着上街。”季琳忽然轉轉眼珠,對香凌吩咐道。
“爲什麼呀?”香凌不解。
這些大盒小盒裝的東西,不放在家裡帶上街幹什麼?莫不是要去施捨給那些難民?
想起季琳施粥的善舉,香凌不由一驚:“小姐,別呀,這些可是皇上賞賜給你的,都是些寶貝東西,怎麼能送給別人。”
虧,太虧了。這裡面好些東西,外面的店裡別說買,連看都看不到呢。
“誰跟你說我要送人了?”季琳白了她一眼。
“那……”
季琳伸手敲了敲她的腦門:“笨蛋,當然是賣錢去啊!”嘻嘻嘻,皇帝賞賜的東西,必然是難得的好處,換句話說,都是錢錢錢錢錢錢啊!!
反正這些東西她吃了也不見得有啥好處,說不定還讓她鼻血橫流肥肉瘋長,與其這樣,還不如賣了呢。
“快點,全都給我搬車上去!”季琳又催促了一聲,臨走前她想了想,拿了兩個香凌口中最名貴的東西出來,打算留給君懷笑,於是便帶着香凌出了門。
季琳當然不會自己去擺地攤,那樣不僅東西賣不出去,搞不好還被當成騙子把攤位給砸了,那就坑爹了。
於是她直接去了京城最有名的滋補坊,這裡專門給達官貴人們供應名貴的補物。
內室中,季琳讓香凌一一把東西搬到了老闆面前,老闆一一驗過貨之後,面露怔色,季琳見狀,不由微慌。
這尼瑪是看到假貨的節奏啊!
於是她趕緊確認:“老闆你倒是說話呀,這些東西怎麼樣,值多少錢?”管他真假,直接問多少錢就對了。
“這位姑娘,你這些東西是從何處而來?”老闆斂了神,緩聲問她。
“這是我孃家送來的東西。”季琳開口就胡亂謅了個理由,總不能說是皇帝賞他的,到時候傳出去,搞不好就是砍頭的大罪了。
老闆打量了她一番,將東西一一蓋上後,朝她揖了揖手,才道:“姑娘請回吧。”
“老闆你啥意思啊?難不成這些都是假貨,你看不上?”我去,買賣還沒談呢,怎麼就要趕人了呢?!
到底有沒有眼界兒啊?趕緊睜大雙眼給我看清楚了,敢質疑皇帝的東西,還想不想混啦!
“正是因爲這些都是貨真價實的寶物,老夫纔不敢收。”老闆回答。
季琳聽罷,眉頭一皺,從椅子上站起來:“這些東西來路光明正大,爲啥不敢收?”
丫的理由敢不充分,老孃就賴這兒了!
哼!
老闆看她一副要強買強賣的模樣,不由嘆了口氣,指了指盒子側方:“姑娘不如自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