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3章 你要把中原帶到何處去
“領命!”
裴儉轉身,帶着衆將出發。
秦王走過去。
年子悅有些手足無措,“你……你……”
秦王看着這個女子,腦海中,不禁浮現了那些年……
“那年,孤在想辦法立功,好離開長安,去尋個基業。沒想到卻被派去護衛什麼南陽公主。那時孤在想,那位所謂的大周珍寶沒事來長安作甚?南周男人都死絕了嗎?”
年子悅低下頭。
秦王笑道:“第一次見到你,孤覺着有些意思。”
驚豔是有的,但他在卷軸裡看過了許多人工美人,美的像是假的。
年子悅這位貨真價實的美人兒,自然無法令他如其他男人般的垂涎欲滴。
有機靈的喊道:“這可是立功的好機會!”
年胥跪下,“列祖列宗,年胥無能,以至於國祚消亡。”
“你我會如何?”方崇乾咳一聲,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秦王問道:“多年後再見,你可還好?”
這樣嗎?
秦王苦笑,“和孤一般想法,這帝王,卻不是人乾的!”
這是征服者的戲碼。
年胥走上前幾步,朗聲道:“彭靖與方崇謀反!”
“秦王來了。”有人打斷了二人之間的爭吵。
“秦王千歲!”
這便是典型的自家坑自家。
有人讚道:“君子跑起來,格外的快!”
城頭,彭靖和方崇都在。
“可不是?”年胥嘆道:“可笑老夫還念念不捨,爲此縱容彭靖等人驅趕了孫石。如今看來,老夫是自作自受,活該!”
秦王下意識的舉起手。
“你我是逆賊?”彭靖突然咆哮道:“秦王乃是孝敬皇帝之後,最痛恨的便是亂臣賊子,他豈會放過你我二人?老狗,都是你的攛掇,否則老夫此刻已然歸家了。”
“殿下!”年胥再度拱手。
“有。”年胥說道:“祖制,不可盡信!”
孫稟帶着數百軍士攔在城門內。
“秦王好生俊美!”少女喊道,“而且好親切!”
“昏君該死!”彭靖罵道,“牀弩,牀弩!”
“做了幾十年帝王,感覺如何?”秦王問道,見年胥惶然,就笑道:“無需驚惶孤離坐上那個位置的日子也不太遠了。以前想着那一日,孤有些憧憬,可此刻,竟然是有些戰戰兢兢,故而問問你。”
“當初你看着有些……無賴。此刻見着,卻多了威儀。”
他跑到了城下,一個踉蹌,隨即被臺階上的軍士飛身撲倒。
年胥想到了當初做太子時父親的教導,“剛開始還能變,等士大夫們在大周的地位根深蒂固後,帝王也只能徒呼奈何。”
“孤本以爲伱是個嬌小姐,平康坊一遇,孤才知曉,這分明就是個被悶得發慌的少女。”
“大功到手!”軍士狂喜。
“至於感覺……”年胥仔細回想着,“從繼位以來,老夫沒有一日安生過,不是與臣子暗鬥,便是焦慮大周弊端,籌謀如何改變……直至今日,老夫竟然就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北疆軍控制住了城頭,以及街道,接着是軍營。
“那麼,你可還有什麼可說的?”秦王準備結束談話。
“殿下這是何意?”方崇喊道:“年氏已經送到,難道殿下要反悔嗎?”
秦王和年胥進城。
孫稟面如死灰,罵道:“方崇老賊誤我!”
“說說吧!”秦王頷首。
衆人都覺得當皇帝的果然都無恥。
方崇衝着彭靖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老夫當年出仕時也曾發誓報效君王,振興大周。是你等帶着老夫吃喝玩樂,是你等蠱惑老夫爲那些士大夫說話,爲此老夫不惜顛倒黑白。老夫悔了啊!陛下,老夫悔不當初。”
都成了階下囚,說這些徒惹人笑。
“都出來!”
“可有教訓?”秦王問道。
“也好!”
彭靖面色劇變,“昏君……”
“我還好。”年子悅看着他,“你卻變了不少。”
方崇怒了,“你去直面秦王試試?”
呃!
好像還真沒有啊!
方崇搖頭,彭靖嘆息,“你這是利令智昏了!”
韓紀嘆道:“南周繁華,若是輔以勁旅,當世誰能執牛耳,還未可知。”
得!
這話一出,城頭的守軍馬上就分化了。
至於多少,要看年胥的。
年胥看着他,認真的問道:
“年輕人你要把中原帶到何處去?”
念及此,秦王看向她的眼中多了些和氣。
“秦王說過,不錄用反對新政的官員。”彭靖說道。
那次秦王是用了激將法,讓還年少的年子悅上鉤。
壓制武人是老年家的傳統技能,在亡國後才醒悟,讓人不禁唏噓。
眼瞅着大家都要做俘虜了,若是能立個功呢?
“老夫繼位後,便籌謀變革,隨後強行用了孫石等人。可惜功敗垂成。直至今日。”
難道你年胥就沒動過心?
“孤處置你作甚?”
“陛下?!”
秦王吩咐裴儉攻打汴京,但可以預見的是壓根就不用攻打……
北疆軍催促沿街百姓出來歡迎秦王。
“這些大概是天底下最好的百姓,只要給他們吃飽飯,他們便覺着老夫是明君。此刻想來慚愧。不過,老夫希望殿下能善待他們。”年胥說道。
年胥聞言又站直了。
秦王笑道:“可是一直記着孤投壺贏了你的金銀之事?”
呯!
混亂中不知是誰給了彭靖一拳。
進城後,官府的資產屬於公家,而皇宮中的資產卻都是秦王的,任由他處置。
年胥有些憤怒,然後纔想起自己此刻的身份,於是便微微彎腰,讓秦王能拍到自己的肩膀。
“當初所謂北征,便是彭靖與方崇極力攛掇,惹的秦王震怒,以至於大軍南征。此皆是此二人的罪責。朕在此宣告,大周……沒了!”
那些百姓呼喊着,當看到秦王和年胥牽着手時,聲音中多了許多熱情。
於是,喊聲就越發的誠懇了。
是啊!
皇后嘆息,心想你沒見子悅和秦王相談甚歡嗎?興許再多談一會兒,這事兒就成了啊!
“哦!說說。”秦王負手對邊上有些尷尬的年胥頷首。
“殺!”
這是這個時代的規則。
年胥畢竟多年帝王,馬上就醒悟了,說道:“老夫願意配合。”
秦王說道:“等大軍凱旋時便一起走。到了長安,若是安分守己,自然兒孫富貴。”
“很熱情!”
一起來的還有年胥。
年胥看了秦王一眼,見他神色溫和,就問道:“朕……老夫自知罪不可赦,還請殿下處置。”
無賴?
此刻的年子悅看着比當年多了幾分成熟,但最吸引人的依舊是那雙充滿着靈氣的眼眸。
彭靖冷笑。
“殿下答應了你什麼?”大嗓門文官問道。
年氏這裡,秦王自然要給他一家子留下些財物,否則傳出去會被人詬病刻薄吝嗇。
噗!
秦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如此,便去招降!”
“壓制武人!”
而且彼時的他肩頭剛被怡娘和曹穎丟來了一個叫做討逆的大包袱,哪有心思去招惹女人。
衆人隨即出發。
這特麼的要鼓譟嗎?
韓紀眼中閃過厲色。
城下,北疆軍已經就位。
“僅僅如此嗎?那老夫願意回家種地。”
“去長安吧!”
“當初老夫對陛下忠心耿耿,是你,便是你這條老狗鼓動老夫,說陛下用孫石來制衡我等,想削弱我等。若是不想坐以待斃,就該壞了新政。若非你,老夫怎會落到今日境地?”
“孤對治下的百姓一直很好,而他們從此刻起,便是大唐人。”秦王對一個衝着自己尖叫的少女頷首微笑,換來了更爲尖利的叫聲。
這大概也是年胥最後一次和他面對面談話。
秦王微笑揮手。
這話中允。
年胥擡頭,“幸而秦王仁慈,善待大周軍民,善待朕一家。年胥,感激不盡!”
這時北疆軍開始進城。
年胥這才鬆了一口氣,“說起來……”,他擡起頭,有些茫然,“這些年老夫爲帝……老夫爲太子時,便察覺到了大周的諸多弊端,深知若是不變,大周遲早會轟然倒下。”
那些鼓譟準備開門的將士見了都楞了一下。
這時城門緩緩打開,彭靖也被人弄了下來,被逼着和方崇跪在邊上。
守軍隨即出城,寬大的城門一進一出,竟然秩序井然。
方崇掙扎不過,絕望的道:“天滅老夫,天滅老夫。”
秦王不以爲忤,“正是如此。年氏開國前,武人跋扈,藩鎮林立警惕武人應當,可卻過了頭。”
年子悅點頭,“雖說我不在乎那些金銀可卻有些惱火。”
“哪一條?”
馬車出城時,守軍並不清楚裡面是誰。
“殿下千歲!”
這位征服者看着氣度儼然,威嚴中不失親切。而北疆軍也未曾凶神惡煞,令百姓心中一鬆。
說着,他準備跪下。
有年胥出面,剩下的事兒就好辦了。
年胥的出現,令守軍大部懵了。
“開城門,迎接秦王!”年胥喊道。
“彭靖與方崇發動叛亂,朕措手不及……”年胥突然自嘲的道:“此刻說這些作甚?”
而那批金銀也成爲了秦王起家的資本。
城頭,方崇撒腿就跑,他跑的是如此之快,讓追趕的年輕軍士們自嘆不如。
“不許開!”彭靖罵道:“秦王會屠城,會築京觀……”
南周也屬於中原。
秦王想了想。
指着遠方。
“天盡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