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葉楓在茫茫雪海中孤獨地走着，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萬里荒寒，連雪都顯得那麼孤獨，孤獨地隨風飄搖。
他也一樣，他握着鋼管的手已是滿手凍瘡，雖然包裹着厚厚的手套卻感覺不到一點熱氣。
天慢慢暗了下來，蒼白和黑暗預示着死亡。
他腳下沒有停，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也很艱難。說是走，更像是爬，一步一步往前爬。他的毅力很堅定，他是個堅定的人，哪怕知道前面就是死亡，他也會走向前去拼一下。
他不知道還要走多遠，他也沒去想這個問題，在這天地一色，山川變通途的末日裡，只有往前走下去纔有生的希望。
天色更暗，眼前出現一座城鎮，從露出雪面的那一棟棟摩天大樓就可以想像出它昔日的輝煌。而現在，卻是一片死寂。
也許這裡除了他，已經沒有第二條生命，哪怕是隻蟑螂。風吹過破碎的窗子，發出鬼泣般的聲音，黑洞洞的樓內更是詭異非常。
葉楓從窗子跳了進去，這曾是一間雅緻的辦公室，現在卻只剩下飄零，昔日重要的文件如廢紙般散落了一地。
打開房門，來到走廊，這裡比起房間來更像是避風的港灣。
二
他身上的食物在一天前已經沒有了，飢寒交迫也許就會死在這裡。他懷着一絲希望在灰暗的大樓裡摸索起來。
向前走了幾米，打開對面房間的一扇門，藉着窗外白雪的反光，搜索到一個打火機。看着這打火機，他激動得想吶喊。
零碎的文件燃着了沙發面料，沙發又引燃了桌椅，他享受着溫暖，感覺自己又能活下來了。
等身上有了足夠熱量，他拿着自制的火把一層層尋找一切可用之物。找到了揹包，找到了一把剪刀，不鏽鋼杯子，半瓶白酒。
杯子盛滿了雪，放在火上煮沸，他又喝到時了思念已久的熱水。
喝了水，肚子覺得更餓了。這麼大一個樓，他不相信一點能吃的都沒有。
這次他直接從下往上找，下到了第八層。
第八層的地面已經是一層非常結實的冰。不止是第八層，整個八層以下全部被水淹沒，被冰封。
這裡有教育培訓機構，也有醫療保健公司，以及各類小公司和培訓班。
醫療保健公司裡沒有找到藥，卻找到了幾瓶強身健體的補品。教育機構沒找到書籍，卻找到了幾塊吃剩下的麪包，幾個保暖杯，幾個小勺，幾把裁切刀，幾根筆，幾個本，垃圾筒裡還有幾個包子，其中一個已經被咬了一口，在一個塑料袋裡看到了吐出來的殘渣。
這些平平常常的東西，現在變成了寶。全部裝進了包裡。
在第十二層是一家大型互聯網公司，公司所用的電腦配置都是最新的頂尖硬件。這一臺電腦的價錢就接近葉楓近一年的工資。他平時很熱愛電腦，夢想有一天能得到一臺這樣頂配的電腦，現在這麼多臺擺在眼前，卻都成了廢物。
葉楓細細撫摸了幾分鐘，就像情人撫摸自己的愛人一般。有心想拆走顯卡和處理器，看看揹包容量並不大，只能放棄對活下去毫無幫助的情懷。
突然，他聽到了叫喊聲。有人在上面，應該是發現了火光進來的。能有人陪伴，活下去的機率就會大大提升。
他奔跑了上去，到第十五層時，突然又站住了。
上面那些會是什麼人？好人的話還好，如果是居心不良，那不擔食物不保，命可能也要沒了。
他本來打算把麪包和包子加熱以後吃的，現在只有先吃進肚裡才能安全了。
三
點火的房間是第十八層，從樓梯悄悄上去，探出頭望向那間屋子，屋子裡的火更加通紅明亮。
葉楓手中的火把是在鋼管上纏了厚厚的皮料和布料，現在已經基本要熄滅了。把鋼管清理乾淨，慢慢向那房間靠去。
“有沒有人啊？”一個男人的聲音問。
另一個男人的聲音：“沒有，我都看過了，一個鬼影都沒有。”
“沒有人怎麼會有火？肯定躲在哪了。”
“這裡這麼大，說不定有吃的呢。”
“這人肯定找吃的去了，我們也四處找找。”
“要有吃的也被前面的人吃完了，不可能現在還有吃的。我們就在這等着，這人肯定會回來。他要真是找到了吃的，我們就搶過來。”
“是個辦法，我這幾天沒吃東西了，快餓死了。”
“我也是啊，這一個人也沒遇到，真是要餓死在這了。”
“怎麼？有人你就不餓死了？你還想吃人肉不成？”
“我還真有這想法，你敢不敢？你沒看過一個電影嗎？爲了活命真的把人吃了。”
“我不行，你要吃你吃。別拉着我。”
“行行，不讓你吃。你說這一個人也沒有，我想吃也沒法吃啊。”
“你說真的？不會真要吃人肉吧？”
“現在是世界末日，人類也快完了。要想活下去就要心狠，你不殺別人，別人會殺你的。”
葉楓慢慢又退了回去，面對這麼兩個人，他不想殺人，也不想被人殺。退到十六樓的一間屋子裡鎖上了門，躺在沙發後面很快就睡了過去。
四
早上醒來，葉楓躡手躡腳來到十八層。火已經滅了，一切都安靜了，寒風從破碎的窗子吹進來，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雙手握緊鋼管輕輕走了過去，停在門口，伸出頭看去，看到一個人躺在地上，他馬縮回了頭，就在縮回頭的一剎那，葉楓發現那人身邊有一攤血。
再次探出頭去，他驚呆了，全身的血在這一瞬間也都要凝固了，渾身冷得比外面的寒風還冷。
地上的人死了，脖子上插着一根木棍，熄滅的火堆旁有一段發黃的骨頭，骨頭上還有沒吃完的皮肉。
這死的人肯定是不願吃人的那個人，另一個人把他殺了，烤了他的肉來吃，看似朋友，卻死在了朋友手裡。
“朋友，餓嗎？吃一點就不餓了，挺好吃的。”
一個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葉楓心中驚叫一聲，慌忙轉身。
背後站着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身高有一米九左右，膀大腰圓，胳膊和腿一樣粗。身上穿着棉衣皮襖，頭戴皮帽，腳蹬馬靴，皮手套上破了幾個洞。
“你……你是什麼人？”
葉楓邊說邊往房間退，準備從窗戶逃走。
“別害怕，我不是壞人。我叫吳三。你現在肯定也餓了吧？去外面只有死路一條，他身上的肉還能吃幾天，你嘗一下會喜歡上這個味道的。”
吳三邊說邊向葉楓走過去。
“別過來，過來我就不客氣了。”
葉楓把鋼管架在了胸前，準備好生死一博。
“你怎麼和他一樣不開竅？你只要吃一口，以後我們就是兄弟，你要是和他一樣，你就和他一個下場！”
“你就是個變態，殺人犯！警察肯定會槍斃你的！”
“又是一個傻子，現在是什麼時候你不知道嗎？和你這傻子說多了也是浪費口水。”
吳三說完快步就衝了上來，葉楓轉身就跑。
吳三追到窗口時，葉楓已經到了窗子外面，回身拿鋼管朝吳三頭上就揮了過去。
吳三忙一縮身，腳下不穩就摔倒在地。再次爬起來看到葉楓已經跑出十幾米。
他冷笑一聲，翻出窗子就追了過去。